《想一出是一出》褚英珞

2、是我先喜欢你的

　　友情的变质需要一个看起来模糊却爆炸性一般无法控制的触发点。
　　对于谢友芝来说，这个触发点发生在一个她又没按照计划写寒假作业的一天，一个阳光不错的下午。从午睡中昏沉醒过来，谢友芝想到自己又即将浪费一天光阴时，真心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都快高考了，到底为什么连寒假作业都还没打开？为什么！
　　开学考怎么办？高考怎么办？说好的要考北大清华呢？
　　想到北大清华，谢友芝从睡衣中彻底醒过来。对，北大清华，自己想好了要考北大清华的，但是这只是自己跟自己说好了，没有别人知道，一定是因为这个自己也不努力，因为就算失败了也没人知道，不会丢脸。谢友芝想，她要找一个人见证自己的梦想，这样的话自己懈怠的时候想到这个人自己就会羞愧难当觉得丢脸，就会努力学习。
　　没错了。这样的存在谢友芝立马就能想到一个，只要步行三百米就能走到那个人的家。谢友芝掏出手机给陈令维发消息：
　　我要去找你
　　我有大事要跟你说
　　谢友芝立马出发，走到陈令维家。谢友芝站在陈令维面前，陈令维昏昏欲睡地坐在沙发上，用眼神询问谢友芝要干什么。谢友芝掏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自己要考北大的誓言。
　　“我要在你面前发誓。”谢友芝义正词严地说。
　　陈令维拿起谢友芝递给他的卡片，上面写着日期名字，还有谢友芝写着的说要考北大。
　　“我，谢友芝，在陈令维面前郑重发誓。从今天开始，到高考的那一天，一定每天都好好学习，好好写作业，好好刷题，为考上北大清华坚持不懈不择手段！”谢友芝举起右拳发誓，然后她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笔给陈令维，又说：“你赶快找个地方签名，你是我的见证者。”
　　陈令维签了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然后谢友芝又掏出一支红笔递给他说：“没有印泥，那红笔将就一下，按上你的指纹。”
　　陈令维接过笔笑了一声，低着头用笔在大拇指中心画圈一边说：“流程这么严谨喔。”
　　“那是，我很认真的。”谢友芝说。
　　陈令维按好之后把卡片递给谢友芝，谢友芝正反面好好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把卡片放进自己兜里，然后在陈令维旁边坐下，用手肘碰了一下陈令维说：“遥控器在哪，我要看电影。”
　　陈令维伸手在沙发中间掏出遥控器，拿给谢友芝说：“不是说从今天开始吗？”
　　“你不懂，适当休息也是好好学习的一部分。”谢友芝理直气壮。
　　“行吧。”陈令维点头，“那你要看什么电影。”
　　“爱情电影，花样年华你知道吗？”
　　“不知道。”
　　谢友芝撇头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又转过头找电影，说：“那你跟我一起看呗。这电影超级好看。”
　　谢友芝不是装文艺说自己喜欢王家卫，而是她真的热爱各种电影。电影找到之后，谢友芝很快沉浸其中，直到看到主角俩坐在出租车内那一段。
　　“你看这里是不是超级暧昧，绝了。”谢友芝对陈令维说，但是陈令维没有反应。谢友芝扭头一看，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谢友芝不敢置信地肘击了一下陈令维，陈令维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她，谢友芝说：“兄弟，你怎么能睡着呢？”
　　陈令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然后他又闭上眼睛，把鞋脱掉腿放在沙发上，头躺到了谢友芝的大腿上。
　　……
　　……
　　这是……在干吗？
　　谢友芝和陈令维认识很久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此时此刻谢友芝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陈令维，想着——躺大腿这是不是有点超过了？她正要说话，陈令维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脸朝着谢友芝的肚皮，很快就睡着了。
　　现在是寒假，冬天，就算是南方的冬天其实也有点冷的。谢友芝今天穿着一件超级老土的红色毛衣，里面还穿着一件黄色的秋衣。算是厚的，谢友芝觉得蛮厚的，穿得这么厚谢友芝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肚皮感受到了陈令维的呼吸。
　　那种微弱的热度让谢友芝的注意力全都跑到自己的肚皮上了，电影里放着很浪漫的音乐，但是谢友芝没有再看电影里面出现的美丽旗袍，也不再猜想那些对着树洞讲出的秘密。她在想自己的肚皮为什么那么敏感。
　　电影播完了，这时候陈令维居然有了醒来的迹象。他发出一些哼唧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一脸疑惑又带着怒气的谢友芝看着她。
　　“你把我大腿都整麻了！”谢友芝咬牙切齿。
　　陈令维盯着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想起来今天下去发生的事了，谢友芝来找他发誓，发完誓又开始看电视，他昨晚因为数学题熬到好晚，睡了过去。陈令维叹口气，低下头继续揉眼睛说：“啊抱歉，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谢友芝拍了一下陈令维的手撑着沙发站起来，说：“我要回家吃饭了，拜拜。”
　　陈令维看着谢友芝走出自己家门，看到她渐渐消失在阶梯之下。
　　“啊……完蛋了。”
　　谢友芝走几步停下来想一会儿，自己的脑子不太对劲，都是因为陈令维睡在她腿上。不是，这不是异性朋友之间该发生的举动吧。还是，其实自己太封建了。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好歹也是看过不少欧美青春剧的人。哈哈，有什么的，有什么好奇怪的。谢友芝想让自己不以为然。但是到了家楼下掏门禁卡的时候，陈令维说的那句话回荡在谢友芝脑子中：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在做梦
　　梦……
　　这什么意思？
　　从这一天起，谢友芝真的又在好好学习，她把那张写着誓言的卡片帖子书桌上，一旦懈怠就看，就抄一遍。只是伴随着梦想而来的，还有和见证她发誓那个人的记忆，奇怪的感觉，奇怪的话。寒假剩下的时间谢友芝没有再和陈令维见面，只是在手机上偶尔有聊天。两个人都忙着学习。
　　开学之后，开学考周测一下子都来了，很忙。在繁忙的备考期间，谢友芝本来不会对情人节有什么关注，但是班主任在情人节前一天的晚修给大家都发了一个燕麦巧克力，说好歹也是个节日，送大家巧克力可以在饿的时候吃，保持好的精气神备考。
　　这一天晚修下课的时候，谢友芝在楼梯间撞见了陈令维。真神奇啊，这么小个学校，开学也有半个月了，这居然是他们俩第一次碰面。陈令维站在那里歪头看着谢友芝，笑了一下说：“咱们是不是蛮久没见了？”
　　是很久。久到其实谢友芝觉得自己已经放下那天下午的事情和想法了，没想到一见到面都回来了。谢友芝的手在衣兜里握紧了老师给的那个巧克力，看着陈令维向她走过来。
　　“周测怎么样？”陈令维问她。
　　谢友芝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她的肚皮有点痒，有点发热。
　　“还行吧。”谢友芝回答，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手里还紧握着巧克力。
　　“那就好。”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谢友芝抬起手说：“这个给你。”
　　陈令维伸出手，谢友芝把巧克力放在他手上。陈令维用手抓起来，翻转看了一下，说：“啥玩意呀？”
　　“班主任给的巧克力，全班每人一个呢。”谢友芝说。
　　陈令维点点头，嘴角翘了起来：“你就一个还给我啦，不错不错。”
　　谢友芝看着陈令维高兴的样子，她也很高兴，只是她立马又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谢友芝皱了皱眉，说：“陈令维，我有个问题。”
　　谢友芝一般不叫陈令维全名，一般叫“诶”“喂”“兄弟”，被叫全名是一种魔咒，陈令维立马紧张起来。
　　“什么问题？”陈令维甚至站直了。
　　“我……我也不知道。”谢友芝说，陈令维看到她迷惑的神色，谢友芝抬起头又说：“我好像需要想想。”
　　陈令维看谢友芝这幅样子，他觉得自己以前见过。
　　不是数学题，不是物理题，不是什么谢友芝可以问别人就得到答案的问题。所以谢友芝说的是，好像，需要想想。
　　“那你想想。”陈令维说，“想明白了可以跟我说。”陈令维想了想又补充：“或者想明白了不跟我说，都行。”
　　谢友芝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跟陈令维说：“巧克力你好好吃吧，我唯一的一个都给你了。”
　　谢友芝找李慧聊天，开篇就是：“有没有可能，一个人对自己多年朋友突然就有了别的心思。”
　　谢友芝还以为自己说得蛮隐晦，语气又正经，不像是在倾诉烦恼但是李慧放下水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你终于有点喜欢陈令维了？”
　　“……这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谢友芝有种被戳破的惊慌。
　　“你就说是不是嘛。”
　　谢友芝叹了一口气，她来找李慧是因为李慧很懂这方面的事，而太懂了就是能一眼看穿。“是。”
　　“当然有可能。我之前还一直纳闷呢，你初中的时候，喜欢吴嘉嘉，喜欢尹柯宇，喜欢周游，喜欢了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喜欢上陈令维。说实话陈令维很不错吧，长得又高又帅，学习也还行。原来上天安排你喜欢上陈令维的时机还没到。”
　　“听你这话好像我就非得喜欢他一样，纯友谊不行嘛。”谢友芝反驳。
　　“那你现在是吗？是吗？”李慧步步紧逼。
　　谢友芝知道，现在不是，不是了。从那个下午开始，莫名其妙的想法迅速又迅猛地蔓延了。
　　找到了答案会好受一点。只是比起这种事，学习更重要一点。
　　就算谢友芝没有找李慧聊天，李慧也能在之后的日子里发现谢友芝喜欢陈令维。平时还没什么，谢友芝总在学习，一旦出了教室，要是看到陈令维，谢友芝能变得很开心，而且开心很久。但是陈令维看上去很平静。李慧不禁有点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担心，谢友芝喜欢陈令维，要是陈令维不喜欢谢友芝呢，要是只有谢友芝很喜欢呢。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在去食堂的路上李慧说。
　　谢友芝坦荡地点头，“这种事真有点奇怪啊，之前明明就是朋友的。你别跟我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我之前真的感觉就是纯友谊。”
　　“对，对，纯友谊。那你觉得他对你是友谊还是什么。”李慧说。
　　“什么意思？”
　　“我只是担心只有你自己很喜欢。”李慧说。
　　谢友芝听完暂时沉默了一下，回答：“没有关系。你不是都知道，单恋的事情我又没少经历，这种事情不是很多时候自己尽力了就好。”
　　“也对。毕竟不能强求别人的想法。”
　　谢友芝总是很乐天。
　　成人礼。
　　谢友芝最后还是不想穿裙子，给爸妈打电话说把弟弟的礼服带过来给她穿，别买什么裙子了。拍完照吃完饭之后，爸妈走了，叮嘱她好好学习但是不要压力太大。谢友芝拿着爸妈送的花穿着礼服向宿舍走去，在广场花坛那里看到了和同班同学在拍照的陈令维。
　　他身边有男生女生，很多人。大概长得好看就是这样的，而且陈令维性格还很好。小学的时候就是这样，陈令维身边总是会有很多人的。
　　谢友芝抓紧了自己手里的花，向陈令维走过去，走到环绕他的人群中去。
　　“哦！”陈令维看到了她，跟她打招呼，朝她走过来，笑得很开心：“叔叔阿姨走了喔？”
　　“嗯。”
　　谢友芝抓紧了自己手里的花，慢慢抬起来，说：“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问题，我好像想明白了。”
　　陈令维吸了一口气，“是吗？”
　　陈令维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等他拍照的人，跟他们说：“我有点事，一会儿过来找你们。”然后他转回来对谢友芝说：“我们去植物园那边。”
　　谢友芝跟陈令维去到植物园那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你要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吗？”陈令维问。
　　谢友芝笑了一下，把自己手里的花给陈令维说：“我把花送给你。”
　　陈令维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花束上面有张小卡片写着“谢友芝”三个字。陈令维看见谢友芝坦荡的神情，一如既往。他放下自己另外一个手拿着的那些东西，向谢友芝靠近，谢友芝也张开自己的手臂，陈令维轻轻抱住了她，然后陈令维的手臂慢慢收紧。
　　“你知道这件事咱们高考之后还要从长计议对吧。”谢友芝的头埋在陈令维的肩膀上闷闷地说。
　　“当然。”陈令维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开心了。
　　成人礼之后的一周，谢友芝抓着李慧去操场散散步，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了陈令维。
　　“诶！”谢友芝惊喜地叫了一声之后看向李慧，李慧见怪不怪地笑笑，点点头说：“你去找他说说话，我还得回宿舍洗衣服。”
　　两个人就此分开，李慧回宿舍洗衣服，谢友芝朝着陈令维走去。两个人并肩走在操场上，一时间还找不到话说。
　　“李慧说，觉得我更喜欢你。”谢友芝说。这是李慧昨天跟她说的。
　　陈令维沉默了一下，说：“我对此表示怀疑。”
　　“嗯？”谢友芝哭笑不得地看向他，说：“怀疑什么？我情人节前一天晚上是不是送你巧克力，当时楼梯间人来人玩，我甚至看到年级主任都路过了。成人礼那天我来找你，我们两个人鬼鬼祟祟走了，这是不是也好多人看见了。你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吧，我可是循规蹈矩的书呆子好不好。”
　　陈令维似笑非笑看着谢友芝，说：“你？书呆子？”
　　“对啊！”谢友芝理直气壮。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主席台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宿舍睡觉了。陈令维知道谢友芝回去还会打灯复习到十一点多。
　　谢友芝站上一级台阶，减少一点跟陈令维的身高差，想看看他还会怎么反驳。但是陈令维抓起了她的手，嘴唇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回去学习吧书呆子，也要好好睡觉。”
　　谢友芝瞪大了眼睛呆滞一般看着陈令维，校道上的光只照亮了谢友芝一半的脸。陈令维正要开口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吓人”的时候，谢友芝很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说：“一定是我更喜欢你。你看，你这么平静，随便就能亲我的手，但我的心跳加速跟要爆炸了一样。”
　　“爆炸？”陈令维重复，“我摸一下。”
　　“……摸哪？”谢友芝皱眉。
　　陈令维抓起谢友芝的手腕，施加了点压力。他在感受谢友芝的脉搏。
　　“嗯~”陈令维努努嘴，像个老师傅一样，“确实很快啊这位患者，但是不至于爆炸啦。”
　　陈令维还打趣她。
　　“如果是你更喜欢我，不会觉得不公平吗？”陈令维突然很认真地问。
　　“不会啊。”谢友芝立马回答。
　　谢友芝单恋过很多人，那些人都没有喜欢谢友芝。谢友芝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别人不喜欢你，只有你在暗自心动，或者你喜欢得更多……计较得太多，人生会很不尽兴。
　　“说实在的，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只要箭头是双向的，谁的箭头粗谁的箭头细，没那么重要。”
　　谢友芝走回宿舍地路上越来越坚定这个想法，比起陈令维喜欢谢友芝，谢友芝更喜欢陈令维。
　　高考结束。
　　谢友芝考得很好，虽然并没有上北大，但也去了很好的学校。陈令维也考得不错。超长暑假的一天，两个人约定回初中玩玩，听说新的教学楼已经盖好了。两个人在新盖好的教学楼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们原来老师的办公室。但是谢友芝的班主任在另一个办公室，两个人暂时分开。
　　班主任见到谢友芝很开心，问谢友芝考得怎么样啊，准备报哪些大学啊啥的，还拿出一些水果给谢友芝。
　　“你一个人来的吗？”班主任问谢友芝。
　　“不是，我跟陈令维一起来的。”
　　“喔？陈令维，是原来八班那个男生。”
　　谢友芝回想了一下陈令维是八班还是七班，老师又继续说：“他每次考完试都来我这看你的成绩。”
　　“什么？”谢友芝停止回想初中的事，追问老师：“什么考完试来看我的成绩。”
　　“他还装作是想看小匡的成绩，明明都不用心看他的，每次你的成绩都是一格格拉过去看然后记下来的。”
　　……
　　晚饭谢友芝建议在学校附近的沙县小吃。看着陈令维在那里拌面，谢友芝决定迂回的问他。
　　“我有个问题，你初二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开始好好学习了。”谢友芝问的时候也在拌面，看起来漫不经心。
　　“因为那时候我就喜欢你，然后我就发现要是我想跟你上同一所高中，就那点成绩是不行的。”陈令维回答的时候也在拌面，看起来漫不经心。
　　但是谢友芝觉得陈令维投下了一枚炸弹。
　　不同于谢友芝的那个触发点，陈令维的触发点发生在夏日的一个早晨，需要升旗的周一。陈令维因为炎热的天气烦躁不已，这时候他看见谢友芝拿着稿子走上了台。原来今天是谢友芝来做国旗下的演讲。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所有国旗下的演讲开头都千篇一律，但是陈令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谁会认真听国旗下的演讲呢？很多人都不会听，因为讲的都是无聊的东西。但是陈令维今天有在认真听，这就是他发现不同之处的时机。平时的谢友芝说话跳脱，为了搞笑甚至显得一惊一乍上蹿下跳像只猴子，台上的这个谢友芝……简直像个机器人。面无表情，语调没有任何起伏。陈令维开始在脑子里幻想谢友芝换上机械手臂的样子，被自己的想象逗笑。
　　陈令维觉得谢友芝有点可爱啊。
　　友情的变质需要一个看起来模糊却爆炸性一般无法控制的触发点。在那个触发点出现之后，陈令维再看到谢友芝，还是觉得很可爱。
　　然后陈令维无法控制地不停问自己，为什么觉得谢友芝可爱？
　　谢友芝听完，又呆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说：“喜欢真实莫名其妙的东西。”
　　“没错。”陈令维点点头。
　　从学校散步回家的路上，陈令维有了想问的问题。
　　“我喜欢你那么久都不表白，你不会觉得我懦弱吗？”
　　谢友芝一边含着嘴里的冰淇淋一边说：“你肯定有你的考量。”
　　对，陈令维有自己的考量。每一次陈令维有想说什么的冲动时，谢友芝兴致冲冲地给他发来了语音消息：
　　诶，你认识xxx吗，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帅。
　　谢友芝总在喜欢不同的人，总是跟成绩排行榜上在她之前的人较劲，总是跟陈令维说着不同的书不同的电影。谢友芝的生活有很多东西，陈令维觉得没有自己可以占据的地方。朋友的位置对他来说正好。
　　“我没有很平静，真的。”陈令维没头没脑地说，谢友芝歪头看着他，他继续说：“你说我总是表现得很平静，其实没有，我很激动。只是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这件事渐渐地变成了平常心。这种喜欢继续或者是结束，我都觉得很好。”陈令维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就是任由这种心情发展。”
　　陈令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都是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他转头看向谢友芝，发现谢友芝欣慰地看着他，说：“我喜欢你这种心态，真的，我也是这样的心态来着。只是这次我喜欢的人刚好喜欢我。”
　　谢友芝换了个手拿冰淇淋，跟陈令维牵手。
　　“我现在觉得是你更喜欢我，你不觉得不公平吗？”谢友芝问。
　　“这已经是平常心了，没有人会因为平常心而感到不公平的。”陈令维握紧了谢友芝的手。
　　高考后的假期真的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