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出是一出》褚英珞

1、来一场精气十足的暴走（1）

　　小皮做完实验已经晚上十点，从早上十点守到现在，十二个小时的坚持，无法放松的精神这时终于像放出门的疯狗一样，一边狂吠一边奔跑。脱下实验服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往里面一看不小心跟师姐对上眼神，小皮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心跳又加速跟上原有的节奏，小皮对着师姐浅浅一笑，示意自己要下班了。没等师姐有什么反应，小皮加快脚步走下楼梯，走到校道上，没成想看到了小缇。
　　小缇是暑假在附近舞室学跳舞打发时间的时候认识的人。一头黄发，喜欢穿鞋豹纹外套和迷彩裤，还有很离谱的增高鞋。
　　小皮不会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时尚，但是走上舞室楼梯走到尽头抬头一看看见小缇这个人的时候，小皮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骇死我力！”有点骇人，也很土。那时的小缇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小皮就走进舞室，没说话。
　　什么眼神，哪来的精神小妹敢这么看我。小皮心里不爽。一看这个人就像是初中辍学出来混的，拜托，我可是211工科女，保研在即。小皮暗自甩了个大大的白眼，也走进舞室开始跟着老师热身。
　　跟小缇张扬的外表一样，她跳舞也很张扬。力道很足，甚至有点超过，眼神带着一种轻蔑。这个小皮知道，小皮的弟弟就是精神小伙，精神小伙精神小妹什么的，没啥本事，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最厉害最张狂。小缇的眼神和弟弟的有点像，但又看起来有点傻。这也没办法避免，初中学历嘛，能聪明到哪里去。
　　小缇时常跳舞跳舞跳热了就脱衣服，脱掉豹纹外套和T恤之后，小缇的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运动内衣，也是豹纹。小皮在最后面跟着老师学动作，小缇的小麦色皮肤晃眼，晃到小皮都有点走神。
　　有那么几天小缇没有穿迷彩裤了，穿的是黑色小短裤，很贴身。小皮这时才看到小缇的腿，很有肉感，不是那种精瘦的。好像有个词形容这种腿，蜜大腿吗？这一天学舞的时候小皮除了余光中一直闪烁的豹纹运动内衣，还有小缇的大腿。不发力的时候那只是两条有肉感的大腿，发力起来肌肉线条又显得小缇整个人又轻盈又有力。
　　小皮来学跳舞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为了不回家面对爸妈，没曾想自己会对跳舞这件事有什么热情。但小缇看起来不一样，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跳舞，录视频的时候很高兴，学新舞的时候很高兴。爵士跳得很有感觉，hiphop也跳得很酷。小皮因为日复一日对小缇的窥视，心里莫名其妙地也燃起了对跳舞的喜欢，也想跳好。但小皮只是一个长久以来的书呆子，没有体力也没有经验可以跳好，每次录视频都想站在最后面，验收视频的时候都自欺欺人找不到自己笨拙的身影。
　　就像小皮没有想过自己也许会喜欢上跳舞，小皮也没想过小缇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那一天，因为实验不太成功，精神也不好，跳舞的时候都还沉浸在实验之中，没有好好学动作，也没有偷看小缇。连最后下课了回学校都慢半拍，坐在舞室想实验想师姐失望的眼神想了半天才起身走出舞室。拿起东西走到楼梯那里，刚走下一级台阶小皮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
　　“吴皮皮。”
　　照理小皮不会认错这个声音，但是今天她没什么精神。小皮没有想法地转过身，映入眼帘是小缇的脸，脸上还有水珠。
　　小缇朝着小皮走近，小皮内心忍不住忐忑。小皮一只手抓紧了自己帆布包的带子，一只手抓紧楼梯扶手。
　　“怎么了？”小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小缇走得更近了，近得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皮也是站在这级台阶抬头看小缇一样。那次是不小心的，但是这次……
　　“你今天怎么不看我？我今天跳得不好？”小缇对小皮说。
　　“……什么？”小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每天都偷看我吗？”
　　这下子小皮反应过来了。
　　“不是……我没……我”小皮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视奸”行为。
　　“我今天跳得不好吗？”小缇又问。
　　离得实在太近。小皮这时候看见小缇的发根已经长出来很长一段黑头发了。要是小缇问我的黑头发长出来多少了，小皮可以回答“大概三厘米吧”，作为一个科研狗，这点目测能力当然有。但是小缇问她今天跳得好不好，小皮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今天谁都没看。但是就按照经验来说，小缇没有跳得不好的时候。
　　“我不知道。”小皮诚实回答。
　　小缇的眼神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意味。她皱了一下眉头，抬起手来。
　　小皮想法很多，想着不会吧，真有这么变态的人就因为没被偷看就要打人？小皮视死如归一般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很多电视剧里女主被精神小妹扯头花的场景。
　　耳光没有落下来，小皮只感觉嘴唇上有柔软的东西贴上来。小皮睁开眼，小缇的脸近在咫尺。
　　被亲了。
　　什么鬼？
　　就是几秒的时间，小缇直起身来。看见小皮严肃不解的神情，小缇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回想自己是那个步骤做错了。
　　昨晚上有个姐妹给她支招了，说要慢慢来，说吴皮皮一看就是个内向的人。
　　是这样的，没错。刚刚自己本来是想给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来着，但她闭上眼睛了。她一闭上眼睛，小缇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等着被亲的小宝宝，所以就亲了。
　　然后就是现在，吴皮皮呆住了，一脸严肃的呆住了。因为表情随着时间没有丝毫的变化，小缇觉得吴皮皮现在就像泥偶人，非人，有点恐怖。
　　一不做，二不休。王缇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二字。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小缇觉得自己很认真很无畏地说出来了，但传到小皮耳朵里却带着颤抖。
　　“好。”
　　小皮自以为很酷地回答了，但在小缇看来她还是皱着眉瞪着眼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个字。
　　这就是暑假发生的事。
　　从在一起那天开始，小皮和小缇的情侣活动就只有舞蹈课结束后送对方回住处。不说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话。
　　小缇觉得天气好，路边摊好，小皮最好。这些她没有跟小皮说过，她想小皮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会自己想到的。
　　小皮觉得很放松，不用想实验的事，师姐的事，只用看天上的云，吃路边小摊，还有牵着小缇的手就好了。至于跟小缇无厘头开始的恋爱，应该会在暑假结束的时候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