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当头》酥皮南瓜派

7、【148】他如今死了，你要不要同死？

　　弘旺哭道：“我不知道，宗人府的人说是呕病吐血，我要见阿玛，他们不让……等领着我去的时候，阿玛身子早都凉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母亲张氏接口，哭着说道：“回十四爷，我们爷单独拘押在一间屋子里头，身边只留了两个太监，连我这样儿贴身伺候的侍妾，也给赶了出来。到死也没能再见上一面儿，说上一句话。如今又要把我们一家子都发热河充军，这可怎么了得呀……”

　　允禵听出张氏话中的意思，咬牙答道：“我如今泥菩萨过江，救不了你们……”说话之间转头盯着满都护看。

　　满都护苦笑道：“你别看我，这是皇上圣命。前儿弘时给阿其那求情，已经被过继给阿其那为子，撤了黄带子啦，谁还敢再犯龙颜？”他说到此处，突然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叫道：“圣上口谕，允禵听旨！”

　　允禵怔怔站着，地下弘旺等人一惊，赶忙收住哭声。

　　满都护扬起下巴，做出传达圣训的姿态，对着允禵说道：“昔年皇考在世时，你与塞斯黑等人暗袖毒药，妄言与阿其那同死。如今他两个俱死，你若想跟着，现在就可撞阿其那的棺材，朕已经吩咐众人，都不许拦你。钦此！”

　　允禵听了这话，当场就炸了：“做梦！雍正想要杀我，就下明旨把我绑赴西市，万目睽睽之下动手，那我这会子磕头谢恩奉诏。教我撞棺材却是什么意思？又想除去眼中钉、肉中刺，又怕担个杀弟的名声儿？没这么便宜！”

　　满都护喝道：“老十四！你不撞就不撞，皇上也没叫咱们硬拉着你撞去，在这砍头杀脑袋地大闹什么？给人听见笑话！过来接下一道旨意吧。”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封明黄色纸笺来。

　　允禵道：“哈，原来雍正不怕人笑话，我倒怕人笑话！”梗着脖子站着，一动不动。

　　满都护将那上谕展开，高声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周围众人都不出声，连大内跟来的四个御前侍卫，也觉得满都护既然没发话，那就犯不着上去按倒允禵接旨。这是他们爱新觉罗家近支儿亲贵之间的事情，皇上倘若追究不敬之罪，自有满都护顶着，自己回去如实奏报也就完了，还要强出头不成？

　　“阿其那、塞斯黑、允?、允禵等，结党营私，同恶相济。朕以宗庙社稷为重，迟回详慎，多方劝诫，而伊等怙终不悛，罪行昭彰。今命将允禵革除固山贝子，移归正黄旗，送寿皇殿禁锢，待罪议处。钦此！”

　　旨意宣毕，允禵也不谢恩。满都护喝命送葬队伍先走。兵丁们调转马车，催促不止。弘旺兀自不肯松手，便有几人过来拖拽。允禵知道今天要说话是不能了，趁着他们还没拽开的当口儿，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左手上的金镶宝石戒指——摘了下来，塞在弘旺手中。

　　弘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满都护过来，站在允禵身边说道：“菩萨保是被贬为马甲，并不是给披甲人为奴，几个早年投效的奴才也许他带着，到了热河，性命无忧。你与其为别人哭，倒不如发愁自己！老十四，你听我一句劝，赶紧给皇上写请罪的折子，不然你家里那两个侧福晋，领着弘春、弘明给你送葬的日子，近在眼前！叫他们也发热河充军去？”

　　允禵心头一颤，在那么一瞬间，其实也有几分动容。但以八哥如此小心谨慎，终究还是下场凄凉。成王败寇是古今不易的道理，岂是一封请罪折子能够挽回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什么呢？

　　满都护这话实出好心，允禵再浑也能体会，不愿意再顶他，低头“嗯”了一声，敷衍道：“我心里正乱，过两天写吧。”满都护点了点头：“也好。寿皇殿那儿，是我跟诚亲王当差，你只要不逃跑、不闹事，谁肯为难你了？且死不了呢！咱们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