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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卷 焚烧 第二十五章 霓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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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酒瓶在猩红地毯上炸开暗色花斑,浓烈的酒精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周凛痛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捂住太阳穴,黏稠的鲜血从他指缝渗出,蜿蜒爬过手背,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更深的污渍。
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镇定彻底崩碎,只剩下野兽般的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沈缄!”他嘶吼,声音因剧痛而扭曲,“你他妈疯了?!这里是‘夜莺’!你敢动我?!”
沈缄垂眸看着自己溅上几滴酒液和血点的手背,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
她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抽出一条深灰色手帕,细致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不过是拂去了几点尘埃。
“动你?”她抬起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顶灯下折射出无机质的冷光,“周老板,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她向前一步,高跟鞋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我来这里,不是跟你谈判的。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停在距离周凛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包厢里死寂一片,只有周凛粗重的喘息和保镖们无声矗立的压迫感。
“选择?”周凛强撑着站直身体,试图找回一点场子,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包厢紧闭的门,那里守着沈缄带来的人。
“沈教授,别以为沈家就能只手遮天!你学生那点破事,证据确凿!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证据?”沈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前的预兆。“周凛,你是指你找人拍的那些精心挑选角度的照片?还是你指使那几个地痞流氓,在巷子里演的那场下三滥的戏?”
周凛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煞白,比头上的伤口更甚。“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缄没有理会他的色厉内荏。她微微侧头,对着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保镖示意:“陈陨。”
名叫陈陨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递到沈缄手中。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她冰冷的侧脸。
“巷口,东侧第三个路灯杆上,市政新装的‘智慧城市’监控探头。高清、带夜视、带录音。”沈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一段无声却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正是那条阴暗潮湿的小巷。陆栖烬被三个男人围堵、拉扯、手机被砸碎、领口被撕开、闪光灯亮起……每一个屈辱的瞬间,每一个施暴者的狞笑,都被镜头冷酷地记录下来。
尤其当那个男人从背后抱住陆栖烬,肮脏的嘴唇凑近她脖颈时,那特写镜头几乎让人窒息。视频的右下角,清晰地显示着时间和地点。
周凛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混着鲜血流下。
“这…这是伪造的!你们合成的!”他嘶声力竭地反驳,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伪造?”沈缄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指尖在平板上又划了一下,调出另一份文件。“需要我请网监的专家来给你现场鉴定一下吗?或者,听听这个?”
她点开一个音频文件。嘈杂的背景音中,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周老板放心,活儿保证给您办漂亮!就按您说的,堵那巷子里,吓唬吓唬,撕两下衣服,拍几张‘刺激’点的照片……对,就说是她自己出来‘卖’被我们撞见了……钱?老规矩,现金,事成之后丢老地方……”
音频播放完毕,包厢内只剩下周凛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他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他看着沈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清冷文雅的女人。
“你…你想怎么样?”周凛的声音彻底萎靡下去,带着绝望的颤抖。
他经营“夜莺”多年,深知京市沈家的底蕴,更清楚这段视频和录音流出去的后果——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是彻底毁灭。
沈缄将平板递给陈锋,重新将目光投向周凛,那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实验台上待处理的失败标本。
“我说了,给你选择,”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第一条路:立刻、亲自、用你名下所有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澄清声明和道歉信。内容我会让人拟好发给你,一个字都不许改。承认照片是你恶意找人拍摄,意图诽谤我的学生陆栖烬。同时,撤回所有指向‘夜莺’会所与陆栖烬有关的任何污蔑性言论。”
“第二条路,”沈缄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血流不止的额角,又落在他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我让陈锋把这段视频和录音,还有你这些年偷税漏税、行贿官员、以及……‘夜莺’三楼‘VIP服务区’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打包送到该送的地方。顺便,也帮你买上热搜头条,让全国人民都欣赏一下周老板的‘风采’。”
“不对,公开道歉不够,”沈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泼出去的脏水,一句道歉就能擦干净?我学生的名誉,她受的惊吓,她可能错失的金奖…周凛,你拿什么赔?”
周凛脑子一片混乱,只想活命:“赔!我赔钱!多少都行!您开个数!只要您高抬贵手…”
“钱?”沈缄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当我是什么人?敲诈勒索的绑匪?”
她不再看周凛,反而慢悠悠地踱到沙发边,将手上的酒瓶残骸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却比刚才的碎裂声更让周凛胆寒。
然后,她拿出了手机,准备拨通电话。
周凛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像被高压电流击中。
第二条路是死路,毫无悬念的死路!那些东西一旦曝光,他下半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甚至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选第一条!”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道歉!我立刻澄清!沈教授,求您高抬贵手!是我混蛋!是我猪油蒙了心!我该死!”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沈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
“晚了。”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周凛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道歉是你该做的,但代价,远不止于此。”沈缄的声音如同终审判决,“‘夜莺’的执掌人,从明天起,换成我指定的人。你名下所有不动产,折现百分之八十,作为对我学生精神损害的赔偿。三天内完成所有手续。至于你本人……”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看一件垃圾,“滚出京市,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这不可能!”周凛失声尖叫,“你这是明抢!沈缄!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沈缄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词。
她微微倾身,凑近周凛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周凛,她才二十一岁,当你指使人撕开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的衣服,用闪光灯对准她惊恐的脸时,你怎么不觉得欺人太甚?当你把那些肮脏的照片散播出去,试图用流言蜚语彻底毁掉她的人生和梦想时,你怎么不觉得欺人太甚?!”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要将周凛凌迟。“周凛,我只是让你付出你该付的代价。比起你想施加给她的,这已经是仁慈了。”
周凛被那眼神中的杀意和彻骨的寒意彻底冻住,所有反抗的念头瞬间瓦解。
他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沾满酒液和血污的地毯上,像一滩烂泥。
“我…我答应…我都答应……”他喃喃着,彻底崩溃。
沈缄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陈锋,看着他办。三天。”她转身,干净利落,走向包厢门口。
“等等!”周凛突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照片…那些原片!还在我手里!沈缄,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沈缄的脚步在门口停住,没有回头。她只是微微侧首,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线。
“鱼死网破?”她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玩味。
“周凛,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只是一条臭水沟里的泥鳅。”
她终于回过头,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周凛感到一种灭顶的寒意。
“至于那些原片……在你决定发帖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你的私人电脑、备用硬盘、云端加密账户……需要我提醒你,它们是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彻底格式化的吗?”
周凛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愤怒的导师,更是一个掌控着绝对力量、冷酷无情的复仇者。
他在她面前,毫无秘密,毫无抵抗之力,连最后一丝威胁都成了可悲的笑话。
沈缄不再停留,推门而出。门外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冲淡了包厢内污浊的血腥和酒气。
就在她踏出“夜莺”那扇沉重华丽的大门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陆栖烬】的名字,还有一条来自生物竞赛组委会的短信通知提醒。
沈缄的脚步顿了一下,她抬头望了一眼被城市霓虹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声音瞬间褪去了所有冰冷,只剩下一种竭力维持的、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温柔:“怎么啦,陆同学?”
电话那头,陆栖烬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和极力掩饰的沙哑,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像一根细微的针,轻轻刺在沈缄刚刚竖起的坚硬外壳上:“…老师,我的资格…还在。”
那条与电话同时发来的消息被沈缄点开,那是一条提醒【生物四校竞赛将在两天后如期举行,请提醒您所带的学生陆栖烬做好参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