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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卷 焚烧 第二十四章 净台 ...

  •   那场雨时停时落,阴沉的天气持续了三天,等到第四天才开始放晴。
      陆栖烬结束晚课,独自穿过那条连接教学区和宿舍区的、灯光昏暗的僻静小巷时,空气中残留的雨水气息还未散尽。
      她习惯性地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的冰凉触感带来一丝安定。
      她并未察觉到,巷口的阴影里,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早已锁定了她。
      潮湿的夜风带来一丝廉价香水和烟草的混合气味,让她微微蹙眉。
      “陆同学是吧?”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打破了巷道的寂静。
      陆栖烬心头一凛,脚步顿住。
      三个男人从阴影里晃了出来,堵住了前后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叼着烟,目光像黏腻的爬虫般在她身上逡巡。
      “有人花钱,让哥几个好好‘照顾照顾’你。”那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步步逼近。
      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陆栖烬,她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术刀,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实验室里拆卸离心机的冷静在此刻被一种原始的恐惧冲淡,对方人多势众,体型上的压制让她感到窒息。
      “别过来!”她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的尖锐划破这令人窒息的包围,同时迅速扫视着可能的逃脱路线。
      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她的警告换来一阵猥琐的哄笑。
      一只油腻的手猛地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哼出声。
      手机被粗暴地夺走,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放开我!”陆栖烬奋力挣扎,另一只手终于摸到了冰冷的手术刀柄。
      可不等她抽出,另一个男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她,浓重的烟酒味喷在她的颈侧。领口被大力撕扯开,冰冷的空气灌入,激起一片战栗。
      “咔嚓!咔嚓!”刺眼的闪光灯毫无预兆地亮起,像手术台上无影灯的曝光,将她瞬间的狼狈和惊恐定格。
      陆栖烬下意识地偏过头,紧闭双眼,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绝望的黑暗即将吞噬她时——
      “吱——嘎!!!”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刹车声,在巷口炸响。
      刺目的车灯瞬间将昏暗的小巷照得如同白昼,也将那几个施暴者的丑态暴露无遗。紧接着是车门被暴力甩开的巨响。
      高跟鞋踩踏积水的声音急促、清晰、带着一种毁灭性的韵律,由远及近。
      陆栖烬透过泪水和混乱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身影——是沈缄
      她的老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沉静如琥珀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足以冻结地狱的暴风雪和毁天灭地的戾气。
      “谁让你们碰她的?”冰冷的声音比手术刀锋更加锐利。
      她的手上拿着一根特殊的防身棍,狠狠抽向了为首男人的后脑。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小巷中响起,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惨嚎。
      沈缄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像甩开一件肮脏的垃圾般将他掼倒在地。
      她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温暖的桃金木冷香,不由分说地、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陆栖烬从头到脚紧紧裹住,隔绝了那些肮脏的视线和冰冷的空气。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指节上还沾着刚才用力过猛蹭到的、不知是对方还是自己的血,在车灯下显得刺目惊心。
      “没事了,”沈缄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地落在陆栖烬耳边,“我来了。”
      陆栖烬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埋进沈缄带着冷冽气息却无比安全的怀抱里,再也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小姐,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沈缄带来的人控制住了余下的那两个男人。
      “带回去,问清楚,”沈缄看向被他打晕在地上的男人,“地上这个,解决了吧。”
      “是,小姐”那人恭敬的弯下腰。
      “陆栖烬…”沈缄温柔了声音低声哄道,“没事了,是我。”
      “老师…”陆栖烬死死揪着她的衣服,眼泪快浸透她的衬衫。

      浴室的水声停了。
      陆栖烬穿着宽大的睡衣出来时,沈缄正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雨后的月光透过玻璃,在她脚边投下一道冷白的界。
      “头发要吹干。”沈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像精密扫描仪,一寸寸掠过陆栖烬——
      领口下有一道浅红的抓痕,是巷子里挣扎时留下的;右手腕骨处泛着不自然的青紫,像被重物挤压过;最刺眼的是她脖颈侧,一道半愈合的齿痕,深得几乎要渗血。
      陆栖烬下意识拉了拉衣领。
      “过来。”沈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沙发陷下去的瞬间,沈缄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指尖按在那圈淤青上,力道很轻,却让陆栖烬瑟缩了一下。
      “疼?”
      “……不疼。”
      沈缄的拇指突然加重力道,压在淤血最深的中心。陆栖烬倒抽一口冷气,牙关咬紧,没吭声。
      “撒谎。”沈缄松开手,从药箱里翻出化瘀的药膏。
      乳白色的膏体在掌心揉开,带着薄荷的辛辣,贴上皮肤时,陆栖烬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低着头,湿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可沈缄还是看见了——她吞咽时喉结急促地滚动,像实验室里被强光刺激的蛙类神经标本。
      “他们碰你哪里了?”沈缄的声音平静,揉按淤伤的手却稳得像在固定离心管。
      陆栖烬的指尖抠进沙发缝:“……腰,还有腿。”
      药膏涂抹的范围扩大了,从手腕到小臂,再到睡衣下摆遮掩的腰侧。
      沈缄的指尖隔着薄薄布料,能摸到她紧绷的肌肉,和几处新鲜的、指甲划破的血痂。
      月光照进陆栖烬眼里,映出一片空茫的恐惧,像被突然抽干培养液的细胞。
      沈缄快要被气笑了——自己好不容易把这小孩养好点了,又有不长眼的畜生一夕之间打回原形。
      她只觉得从胸腔里冲上一团火,快要将她的理智焚烧。

      一周之后。
      A大校园网的匿名板块炸了。
      一张模糊的照片被顶到首页,标题刺眼:【生物工程系某陆姓学生深夜出入娱乐会所,疑似有偿陪侍】。
      照片里,陆栖烬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腰,镜头只拍到她半张苍白的侧脸,和男人不怀好意凑近的唇。
      帖子是凌晨三点发的,短短几小时,转发量破千。
      ——【真的假的?她不是沈教授的学生吗?】
      ——【看着挺乖的,没想到玩这么开】
      ——【听说她是单亲家庭,挺不容易的,该不会真是……】
      宁绮把手机摔在实验台上,声音发抖:“这他妈谁干的?!”
      陆栖烬没说话。
      她站在离心机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打火机的金属外壳,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周,照片还是流出来了。
      “陆栖烬!”宁绮抓住她的肩膀,“你说话啊!”
      离心机嗡嗡运转,陆栖烬盯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轻声说:“假的。”
      “那你不解释?!”
      “解释有用吗?”她笑了一下,眼底却一片冷寂,“他们只想看热闹。”
      宁绮张了张嘴,突然红了眼眶:“可下周就是生物竞赛了,你准备了那么久……”
      陆栖烬没回答。
      她比谁都清楚,这种谣言一旦传开,就算校方不处分,评委会也会考虑“影响”。
      金奖?
      可能连参赛资格都没了。

      “砰!”
      包厢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夜莺”会所深处这间名为“老板专属”的充斥着靡靡之音的奢华房间,瞬间被门外灌入的冷风和一股凛冽的杀意充斥。
      “周凛留下,其他的人滚出去。”沈缄站在门口,她背后的所有保镖进入包厢把其他不相干的人带了出去。
      “哟,什么风把沈四小姐吹来了?”周凛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挂上笑容。
      “周凛,”沈缄的声音平静,“拿一个学生的清白开玩笑…我看你这娱乐会所是不想要了。”
      “沈教授可别乱说,”周凛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证据呢?”
      “证据?”沈缄冷笑了一声,“…拿你偷税偷税,逼良为娼的证据,够不够啊?”
      周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沈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我学生下周有个生物竞赛,本来是可以拿到金奖的,”沈缄拿起一瓶酒在手上把玩,“可是现在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了,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她将酒瓶重重放在桌面上:“你说…应该怎么办?”
      “你找错人了,”周凛紧紧盯视着她,“照片不是我放的,帖子也不是我发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沈缄把那瓶酒往他脸上砸去,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酒液四溅,“那天晚上的人,是你找的。”
      “你!”周凛吃痛猛的站起来,头发被酒液浸湿,狼狈不堪。
      “我什么?”沈缄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起来,抄起一个酒瓶“砰”一下打在周凛的太阳穴上,“我时间有限,希望你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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