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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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的气息愈发衰弱，莫凝此刻已心存死志。他听闻这一带有医者医术出神入化，千里迢迢耗尽一切，最终也只有这结局吗？
“他并未全然无救，阁下又何须这边沮丧？”
回过神来的莫凝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面前蹲着一位青衣的男子。
“你且带他随我来。”
莫凝当即抱着人快步跟上。
示意对方将病患置于一竹编的仅容一人躺下的床榻上，洛染转身翻找药瓶，待其归来，唐燊已燃起了余下几盏灯。
“暂且用药压抑毒性，明日我再为其放血清毒。”洛染环视四周一圈，着实没找到更好的选择，“我此处鲜少客人，也就几张竹椅供你使用。”
“多谢神医，就这，对吾而言已足矣。”莫凝看着那人呼吸平缓，心亦平稳。
“有你在这看着也好。”
洛染进房间取外衣出来的时候，唐燊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这是？”
“此处山风偏寒，他在室外守着人还是需要御寒之物。”
“交给我吧。你还是早些休憩。”唐燊不由分说地接过衣裳，“我会安排妥当。”
“那，便交给你了。”洛染也不强求。
唐燊取了一外衣，到了外间，正见那名男子取了巾帕，如同对待珍宝般擦拭另一人面容上的污迹。
第二日，晨光扫进这竹楼，莫凝便清醒了。而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床榻之上的人。
“放心，他此刻已无性命之忧。”
莫凝转身，只见一青衣男子在一侧守着一红泥小火炉。
莫凝还想说什么，青衣男子已起身进了一个房间。
“怎么了？不喜欢这衣裳？”
“好。那我们换一件。”
“换好了，就该去洗漱了。”
“今日怎么不愿意自己走了？”
待再见青衣男子现身，莫凝方知晓他方才在哄的是一个孩子。而此刻那孩子正被他抱在怀里。
和那孩子排排站洗漱，看着那孩子似模似样一番动作，莫凝心情也不自觉地愉悦了几分。
“洛染，我回来了。”
莫凝认出提着菜篮子的男子是自己昨夜一开始便见到的人。
“辛苦了。”洛染正好灭掉小炉的火，用勺子搅拌着这小锅里的粥米，“正好回来吃早饭。”
早饭极其简单，白粥小菜还有包点，只是作为幼崽的唐熙慕面前多了一小碗蛋羹。
看着那童儿被抱上一高椅，和大人一道同桌用饭，莫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许是莫凝打量的次数多了，这童儿察觉到，将手里的白面馒头举了起来，还咿呀两声。莫凝不明所以。
“他这是要给你。”唐燊在一旁嗤笑一声。
懵懂的莫凝傻乎乎地伸手接过，那童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朝自己身边的青衣男子啊啊两声。莫凝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求夸赞之意。
“嗯，慕儿乖。”洛染拿起另一份小巧糕点，“来，自己拿着。”
童儿并没有伸手，反而张着嘴巴，如同幼鸟等待投喂。
“再不拿，我可不给了。”洛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迁就。
童儿咿呀两句，就是不伸手。
“都多大了，还撒娇。”唐燊突然伸手一把拿过洛染手中的糕点，扔进自己嘴里。
“咿呀！”唐熙慕怒了，小手用力地拍自己坐的椅子自带的小案桌。
“你啊你。”洛染无奈摇头，将那糕点端到唐熙慕面前，“这些都是慕儿的。慕儿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叔叔计较。”
虽说将点心端到自己面前，但是唐熙慕还是咿咿呀呀地控诉唐燊。
“好！待会罚叔叔给我们慕儿当大马骑。”
“我说洛染，你…”
唐熙慕倒是满意了，还咿呀两声表示就此打住，高高兴兴地享用起独属于自己的点心。
唐燊被堵，气不过的他转头一看莫凝，当即找到了出气筒，“我说这位，这诊金和药钱暂且不说，这吃的跟用的银钱总该给吧。”
“应当的，应当的。”莫凝在身上摸索一遍，略带尴尬地掏出身上的钱袋，“出门走得急，银钱带得不多。”
唐燊扯过钱袋打开一看，脸就拉了下来，“就这点，药材钱都不够。”
“我身上还有这个。”情急之下，莫凝取出了自己身上的玉佩，略带不舍地递了出去。
“就这还值点钱。”唐燊也算是天南地北都走了一遭的人，甄别珠宝玉石这些东西的价值他还是有几分眼力劲。
“还给他吧。”在一旁将唐熙慕从高椅抱起放在地上的洛染在此刻开口。
“咱们家也没余粮啊！洛大夫！咱们还有一个小的要养！何况他要开的方子那上面的药材哪一个不需花费银钱？就这一点就不同于过往那些小病小痛，以往那些你采药便能解决。这次…”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唐燊一愣。
“这玉佩于我们而已只是等值银钱，可于他们二人而言，却是一份情意。何况我们的日子又不是真的过不下去。”
“你…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莫凝说话都结巴了。
“昨日我见另一玉佩从他衣襟滑落，能被他珍重而又慎重地带在身上，自然是不一般。 ”
“那你还愿意救他？”唐燊的发问让洛染不解地望向他，“不觉得，恶心吗？”
“我为何要觉得恶心？”
“明明都是男子，却…”
“他们只是，动情而已。”洛染伸手拍了拍唐燊的左肩，“他们亦是凡人，只是爱上的人恰好和你我所爱的人不一样而已。”
“先生，先生。”竹门外，已经站了两个童儿。
“今日，慕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牵着唐熙慕走过去的洛染弯下腰，面含笑意地柔声请求。
“先生放心。”
“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小慕的。”
“那么，便有劳了。”洛染从衣袖里取出两个纸包递给两个童儿，“糖可不能多吃，否则坏了牙，以后可不能再吃糖。”
“晓得啦!”
“先生又来了!”
嘻嘻哈哈笑着的童儿牵着唐熙慕下了竹楼。
虽然被允许留了下来，但是莫凝亦开始被唐燊使唤着砍柴晒药干些杂活。这一切，莫凝甘之如殆。因为默迩醒了，自己没找错人，那人当真是那位神医。不过看着那神医和默迩站在一起，莫凝心中却又十分不得劲。
像洛神医这般风光霁月的人，默迩会不会喜欢上他？默迩在他面前展露的笑容比在自己面前还多。而且，默迩跟那个叫熙慕的孩子还十分处得来。
“如今余毒已清，剩下的，只要好生疗养便好。”也不过三天，洛染便宣告治疗结束。
莫凝喜出望外，“多谢神医。待我归家，诊金必定悉数奉上。默迩，我们…”
“洛先生，诊金能否依默迩先前所言给付？”刚痊愈的青年清咳一声，面容苍白，却让人有几分病西施之感。
“你所说的诊金是什么？”
“默迩你在说什么？”
唐燊和莫凝反应最为剧烈。
洛染却颔首应允，“可。”
默迩神色舒展，面露笑容，“多谢洛先生成全。”
“成全？”莫凝心生恐慌。
洛宁起身离开，唐燊当即跟了上去追问。
“洛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唐燊一脸凝重。
“他要自己付自己的诊金。”
“哦。原来如此。”已经下了楼的唐燊抬头，却见那人将玉佩交还莫凝。虽然因距离的缘故听不清那二人说了什么，但必定是起了冲突。因为莫凝突然一个动作砸了玉佩，怒气冲冲地下了竹楼，也不看别人，将一直绑在竹楼外一棵树上的马缰绳一解，翻身上了马便走。
唐燊抿了抿嘴，见洛染依旧不为所动地翻晒药草，便自己上了楼。玉佩碎了一地，而站于那的人就那般安静地注视着地上的碎片。似是察觉到他人的到来，他开口，“实在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是麻烦。”唐燊语气着实说不上好。“你们不是相爱吗？为何不跟他走？”
“你爱过吗？”
“与尔何干？”
“我爱过他，可是爱得太卑微，爱得太低下。我守着他，等着他回头。可守得太久，等得太久了，然后，在那一刻，心就彻底冷了。”默迩蹲下身子捡起碎裂的玉石，“如今捡回一条性命，我回头一看，过去种种都只是笑话。余生既浅，我何必给自己再添笑话。”
“你怎么付诊金？”唐燊将话题一转。
“我如今虽孑然一身，但往昔好歹亦是家学渊远，识得几个字，略微懂医。我观洛先生日常行医就诊写单煎药皆其一人，着实不便。药仆一职，默迩还是有几分自信能做好。”
“药仆？”唐燊还想再说什么，可眼角余光见楼下那人牵着玩耍归来的稚儿行走竹梯，便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