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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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沣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眼被黑布所遮挡，目不能视，当即伸手要扯下遮眼之布，但手刚触碰到布条便被人一把握住手腕，随之一把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身上所受的余毒未清，若想双眼无恙还是不要轻易扯下这布条为好。”
“阁下是····”唐青沣听其言，便松开了扯布条的手，对方也松开了对其手腕的桎梏。
“在下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大夫而已。”
路过的大夫？唐青沣心里生起了淡淡的疑问。可对方，似乎也真的是一个大夫。因为他身上的草木香气作不了伪。何况，即便是双眼被遮挡，他唐青沣双耳并非不能闻，那些求医问诊的声音他能听得到。
关于自身的来历，唐青沣不说，那人也不问。唐青沣亦不问其身份。
他唤他唐公子，他唤他一声洛大夫。
这一路只有二人同行，自然也会有所交谈。唐青沣觉得对方并非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会谈医术会谈毒术但不见得会谈诗书经文。这位甚至会教导乡间小童书写文字。
当遮眼的纱布被取下，唐青沣终得见对方真面目。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夕阳西下，洛染背着药篓踏进竹楼，果不其然，在木椅上躺着一个垂髫稚儿。吧咂着嘴巴的小童还嘟囔了几句，“肉，肉，都是我的。”
睡梦中的小童是被饭菜的香气所唤醒，迷迷糊糊循着香气行走的他用小肉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先生？”
“去洗把脸，吃完饭再走。”洛染伸手摸了摸那小脑袋。
像木偶般听话的童儿去洗了把脸，果然清醒了过来。小跑回竹楼里，案桌上已经摆放好饭菜。
“先生，最近怎么没见唐公子过来？”嚼着米饭的童儿问起了一人。唐公子是先生的朋友，貌似出身富贵，总是动不动就遣人送礼物过来，而且还不止一次想劝说先生搬离。
“他是个商人，远出是常有的事。”洛染微微一笑，“怎么？想他了？”
“才没有呢！他每次过来总是缠着先生不放，有什么好想的。照我说，他最好不要再来。”
“你啊你。”洛染笑着摇头。
只不过，过了好一段时日，这竹楼倒真的来了一位客人，姓唐名燊，是和唐青沣一起长大的仆从。他说唐青沣多日渺无音讯是因遭歹人所害，幸而如今康健归来之余还携一美。
“看来是良缘将近。”作为朋友，洛染亦是为之高兴。
“正是。那果真是好一对良人。老爷和夫人也在挑选日子。就是我家公子，对往后的日子既向往却又忐忑不安。倘若洛公子能亲自前往开解，那便是最好不过。”
“你说的有道理。”洛染略一思索，终是决定下山。
在府中的唐青沣听闻好友上门，喜出望外。他曾多次邀请洛染上门作客，但总是未能成行。
洛染在唐府见到唐青沣的救命恩人，名唤娉婷的女子。容颜甚好，心地善良，与唐青沣亦甚是相配。主重要的是，她看着唐青沣的眼里写满了情意。
“洛兄，你也觉得，我该娶她吗？”接过洛染的礼物，唐青沣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喜欢这姑娘吗？”
“我是对她，可…”
“你无需惧怕，这只是顺理成章。不少人与你一般，明明将对方看得无比重要，却惧怕与之携手一生。愈爱愈慌。”洛染明白，这只是婚前恐惧而已。
“可我…”
“你心里还有另一个人？”洛染皱了起眉，“即便这样，你不是做了选择吗？那便试着放下。”
“放下就这般轻易吗？”唐青沣苦笑。
“你未曾尝试过又岂知不能放下？”
“洛兄可曾爱过？”
“爱过。”
“那洛兄如今…”
“我爱过她们，可我却只能在她们的故事里充当一个过客。”
“你不会心有不甘吗？”
“为何不甘？”洛染抬头看天，“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我明白了。”唐青沣轻叹一声，“来日婚宴，洛兄可要来喝上一杯水酒。”
“那是自然。”
唐府的婚礼说不上是大办，毕竟娉婷姑娘的出身不便对外言说。也因唐府早已是唐青沣一人当家，族中亦早无其他长辈，这婚礼也只是小办一场。洛染前去讨了一杯喜酒，眼见唐青沣被不停灌酒，他当即上前为之挡酒。反灌倒意图闹新房的宾客，洛染扶起醉醺醺的唐青沣往喜房走去，还不忘叮咛唐燊去准备醒酒汤。
“你知道，我是有多喜欢你吗？”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就想一直都这样。”
听着唐青沣在自己耳边的醉言醉语，洛染哄小孩似的就用手轻轻拍打其背部。幸好，唐燊很快便送来了醒酒汤。
“洛公子，接下来还是由唐燊来伺候公子爷吧。”
“他这醉猫模样，光你一人可累得不轻。还是让我来吧。”洛染伸手接过唐燊手中的汤药，“总不能让新娘子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何况，他可是用情至深，真的错过了这洞房花烛夜，日后指不定还后悔。”
被洛染灌了解酒汤的唐青沣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唐燊已经备好了热水，你且洗漱一番再去见新娘子吧。”
“好。”用巾帕沾上热水擦拭脸颊，清醒了些许的唐青沣迟疑开口，“方才，我可曾说了什么糊涂话？”
“并无。”
“是吗？”唐青沣松了一口气，但是神态间却隐隐有些失落。
“今日夜已深，城门已闭。洛公子又饮了酒，实在不宜归去。”唐燊见自家公子进了婚房，转身为洛染引路，“此处便是客房，洛公子暂且在此处休憩一夜。”
“有劳了。”
“洛公子客气了。”唐燊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再度开口，“这一身酒气，想必洛公子也不习惯，方才我已吩咐府中下人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裳送过来，还请洛公子不要客气。”
“多谢。”
次日见过了这对新婚夫妇，洛染便出言告辞。而距那日之后，洛染便许久未见唐青沣，反倒是唐燊，他见了好几次。但后来，唐燊也不再出现在这竹楼里。
再后来，唐燊抱了一个孩子寻了过来，说是仇家上门，唐青沣夫妇已遭毒手，他只带着这孩子逃了出来。
唐燊带着这个叫做唐熙慕的孩子在竹楼住了下来。
唐熙慕还是个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照顾的小婴儿，唐燊奔波了一路自己先倒下了，哪里还能照顾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待唐燊好起来，唐熙慕已经习惯了洛染的照顾。
唐燊虽为奴仆，但是一直陪伴在唐青沣身侧，所受到的待遇虽不如唐青沣却远胜于普通奴仆。
牙牙学语的唐熙慕突然有一天，举着一朵小花的他对着洛染喊出了那一句话 ，“爹爹！”
在一旁帮忙晾晒药材的唐燊惊讶得手中的药材都掉在了地上，对上洛染的视线，他急忙摆手，“洛染，我发誓，我没教过他这么喊你。”
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唐燊早已不似当初喊出那名字般拘谨。
“慕儿乖。”洛染伸手轻轻摸了摸稚子的头，接过那朵小花，“自己玩去吧。”
得到回应的小孩子笑眯眯地转过身子慢腾腾地往外走，比他年长的玩伴还在竹门外等着他。
“唐兄若能听到慕儿的这一声爹爹，那该有多好。”洛染指尖转动着手中的小花，幽幽一叹。
此刻，竹楼外有人在呼唤。
“我去送药了。”唐燊将药篓一提，便往竹楼外而去。
唐燊回来的时候，烛火已点燃。
“今夜晚了点，我让慕儿先睡了。”坐在竹椅上的人站了起来，迈开步伐，“你先去洗把脸，我把热着的饭菜端出即可。”
洗完脸的唐燊看一眼菜式，心中便明了，“你还没吃？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洛染只是笑了笑，将盛汤的碗递了过去。
这一顿晚膳用完，在烧的热水也好了。正好适合沐浴。洛染拒绝了唐燊洗刷碗筷的请求，唐燊亦只好去给自己洗澡。
洛染将碗筷置放妥当，从唐熙慕房间步出便见到抱着衣裳的唐燊。
“我给你买了一件衣裳。”
“给我的？”洛染伸手接过，光凭手感也知道价格并不便宜，“多谢。”
唐燊听闻此言，心情顿感愉悦。
“莫某在此，斗胆求神医出手相救。”
到底是哪个憨憨？居然在这时候上门求诊。唐燊黑着脸去看来者何人。
“我求求你，救救他！”见到有人提灯出现，跪在地上的人喜出望外。唐燊这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这些年，唐燊也算是摸了一点医学的入门我，因此他一伸手把脉，便砸下一句，“中毒太深了，难救。”
听及此言，男子便红了双眼。恰在此时，他怀中的人又呕出一口污血。
“默迩，你不许死。你死了我也不独活。”男子此刻也顾不上唐燊，“我莫凝此生只爱你一人，你听见了吗？”
本冷眼旁观的唐燊提灯的手一抖。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