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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魔骨初现·血色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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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星渊的血雾被业火灼得翻涌,青铜台在震颤中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星挽的玄色斗篷被天罚余波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腰间渗血的伤口——方才替墨渊挡下那道雷火时,她的灵脉还未完全稳住。
“小丫头,抖什么?”
沙哑的嗓音裹着暖意拂过耳畔。墨渊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业火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她血脉,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星挽抬头,正撞进他暗红的瞳孔里——那抹业火比方才更盛,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诡异地软成了熔金。
“你伤了。”他低头看着她腰间的血痕,喉结动了动,“谁伤的?”
“我自己。”星挽按住他欲掀斗篷的手。她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快得反常,像是被什么力量催着往前跑。读心术的银纹在她眼尾若隐若现,却被他周身翻涌的魔气搅得支离破碎,“你的……魔骨在躁动?”
墨渊的身体突然一僵。他松开手后退半步,玄铁锁子甲下的皮肤浮现出暗紫色纹路——那纹路从心口蔓延至锁骨,又顺着手臂爬上指尖,每一道都像被血浸透的树根,狰狞得骇人。
“魔骨。”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声音里浸着千年的霜,“当年仙盟用诛魔剑刺穿我心脏时,这骨头便碎成了九块,散在天地间。方才你逆转天罚,引动了其中三块的共鸣。”
星挽这才注意到,墨渊左胸的伤口里,竟露出半截白骨——骨茬泛着幽蓝的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淬炼过的精铁。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悬在那截白骨上方半寸,却被一道热流烫得缩回手。
“烫?”墨渊低笑,暗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促狭,“这骨头烧了千年业火,自然烫。”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上去,“但碰我的人,不该怕烫。”
星挽的掌心贴着他的骨茬,热度顺着血脉窜遍全身。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也听见墨渊胸腔里传来的闷响——像是某种封印碎裂的声音。
“小心!”
清禾的尖叫混着破空声炸响。星挽被墨渊猛地拽进怀里,一支淬毒的银梭擦着她耳畔飞过,钉进身后的血石,滋滋冒着青烟。
“看来仙盟的狗,还没咬够。”墨渊的魔纹瞬间爬满脖颈,他单手将星挽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凝聚起业火剑,“小丫头,抓紧了。”
话音未落,整座青铜台突然剧烈震颤。九根镇魔钉从崖顶砸下,每一根都裹着天道的威压,在地面砸出深坑。清禾站在崖顶,发间金步摇已换成素白绒花,她手持一本泛黄的《天道密卷》,嘴角勾着癫狂的笑:“墨渊,你以为破了天罚阵就能脱困?这是‘九钉锁魂’,锁的是你的魔骨!”
星挽被颠得撞在墨渊胸口,却看清了镇魔钉上的刻字——“骨”“魄”“精”“气”……九根钉子,分别对应着魔修最核心的九窍。
“原来如此。”墨渊停下脚步,将星挽轻轻放在一块血石上,“他们要拆了我的骨头,炼入天道。”他转身看向清禾,暗红的瞳孔里翻涌着滔天业火,“当年杀我一次不够,还要挫骨扬灰?”
“你本就该灰飞烟灭!”清禾翻开《天道密卷》,“你是魔,她是煞,你们活着,就是天道的污点!”
星挽的读心术突然自动运转。她听见清禾心底的哭嚎:“阿昭,你看,我在替天行道,等杀了他们,你就能醒了……”
“够了!”星挽猛地站起身,“清禾,你根本不是在替天行道,你是在用天道当遮羞布,藏你见不得光的私念!”
清禾的手一抖,《天道密卷》掉在地上。
“小丫头,退开。”墨渊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闷雷。他的魔纹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泛着幽蓝的骨茬——那不是普通的骨头,是带着纹路的魔骨,每一道纹路都流转着暗红的光,“该让他们看看,魔骨,究竟是什么。”
星挽的呼吸一滞。她看见墨渊的皮肤正在融化,不是受伤,而是主动剥离——像是要褪下这层束缚魔骨的皮。暗红的业火从他骨缝里窜出,将坠星渊的阴雾烧得干干净净,露出上方的星空。
“这是……魔骨初现?”星挽想起师父曾说过的古籍记载——魔修至强时,会褪去凡胎,以骨为身,以火为魂。可她从未想过,这画面会如此震撼:墨渊的人形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由幽蓝骨茬与暗红业火构成的骨架,骨节处缠着锁链,每走一步,锁链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墨渊!”星挽冲过去,却被一道火墙拦住。
“别怕。”骨嗓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空谷回响,“这副骨头,早该见天日了。”
九根镇魔钉同时爆发出金光,朝着魔骨射来。墨渊抬手,业火剑迎上最前面的“骨钉”,金铁交鸣的声响震得星挽耳膜发疼。她看见骨钉刺进魔骨的瞬间,竟被业火熔出一个缺口——原来魔骨不是被锁,而是在吞噬镇魔钉的力量!
“不可能……”清禾踉跄后退,“天道的封印,怎么会被魔骨破……”
“天道?”魔骨低头看向掌心熔成金浆的骨钉,“不过是块破铜烂铁。”
星挽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的灵脉在翻涌,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要与墨渊的魔骨共鸣。读心术的银纹不受控制地爬满全身,她听见了更深处的声音——那是墨渊的心声,带着千年的执念:“挽儿,别怕,我来护你了……”
“挽儿?”星挽喃喃重复。这个称呼像钥匙,打开了她记忆里某扇尘封的门——十二年前,她坠崖濒死时,也听见有人这样唤她。
“星挽!小心!”
夜隐的声音从崖顶传来。星挽抬头,只见清禾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身后,手中的银梭正对着她心口。她想躲,却发现灵脉紊乱得根本提不起力气——方才逆转天罚消耗太大,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噗——”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星挽睁大眼睛,看见清禾的银梭刺穿了墨渊的肩胛骨——不,那不是肩胛骨,是魔骨的骨节。暗红的业火从伤口处涌出,却没有血,只有幽蓝的骨粉簌簌落下。
“你敢伤她?”
魔骨的声音里带着裂帛般的痛。他转身,业火剑直接贯穿了清禾的右肩。清禾惨叫着摔下崖顶,《天道密卷》被业火烧成灰烬。
“墨渊!”星挽扑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骨身。魔骨开始虚化,逐渐变回人形,皮肤重新覆盖在骨茬上,却多了几道狰狞的疤痕——那是方才被银梭刺穿的痕迹。
“我没事。”墨渊抬手擦去她脸上的骨粉,“只是这副凡胎,还撑不住魔骨的力量。”他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业火反噬了……”
星挽这才发现,他的魔纹正在变淡,魔骨的力量在衰退。她能感知到,他体内的魔气像被抽干的井,只剩零星几点火星。
“为什么?”她抓住他的手腕,“你明明能杀了清禾,为什么要留手?”
“因为你。”墨渊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你不喜欢见血。”
星挽的呼吸一滞。她的读心术此时异常清晰,能听见他最深处的念头:“她前世最怕血,连杀鸡都要闭着眼……”
“前世?”她脱口而出,“我们真的……”
“嘘。”墨渊用指腹抵住她的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摸出一枚血色玉佩,“清禾不会善罢甘休,仙盟的后援很快就到。我需要与你签订共生契约——我的命连你的命,我的力借你力。”
“共生契约?”星挽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那是同生共死的契约,一旦签订,一方死,另一方也活不成。”
“正是。”墨渊将玉佩掰成两半,“这是魔宫的‘同心佩’,以血为引,以魂为契。”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半块玉佩上,“我墨渊,以魔骨为誓,愿与星挽共生共死,她伤我痛,她亡我灭。”
星挽的心跳得快要炸开。她接过半块玉佩,指尖微微发颤:“我星挽,以天煞为誓……”
“等等。”墨渊突然抓住她的手,“你可以拒绝。这契约对魔修来说是束缚,对你来说……”
“我不拒绝。”星挽打断他,“你替我挡过天罚,挡过银梭,我这条命,早该和你绑在一起。”
她咬破指尖,血珠与墨渊的血在玉佩上交融。红色的光雾从玉佩中涌出,缠绕住两人的手腕。星挽看见自己手背上浮现出暗红的纹章——是半朵并蒂莲,另一半在墨渊手背上,正缓缓闭合。
“契约成。”墨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从现在起,你的伤,我替你受;你的痛,我替你扛。”
星挽突然觉得一阵暖流涌遍全身。她的灵脉不再紊乱,反而比之前更顺畅,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墨渊体内涌来。而墨渊的魔纹重新变得清晰,魔骨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连方才的伤都好了大半。
“这是……”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契约的力量?”
“共生契约不仅共享性命,还共享力量。”墨渊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的天煞之力能平衡我的魔性,我的魔骨之力能稳固你的灵脉。”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上的纹章,“小丫头,现在你就算想甩了我,也甩不掉了。”
崖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星挽抬头,看见数百名仙盟弟子举着降魔杵冲下来,为首的是清禾,她的右肩缠着渗血的布条,眼神阴鸷如狼。
“墨渊,你以为签了契约就能护她?”清禾尖叫,“天道不会放过任何逆徒!”
“那就让天道来试试。”墨渊将星挽护在身后,魔纹在他周身流转,“现在的我,有了更重要的东西要护——比魔骨,比业火,更重要。”
星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手背上的纹章——半朵并蒂莲,与自己的那半朵严丝合缝,连纹路都如出一辙。而在纹章下方,隐约能看见一道淡紫色的线,正从他的手背延伸至她的手背——那是共生契约的命线,将两人的魂魄紧紧相连。
“走。”墨渊牵起她的手,“先回魔宫。那里有护宫大阵,能暂时挡住仙盟。”
星挽跟着他往崖底跑去,耳边是仙盟弟子的喊杀声,眼前是他手背上的纹章——与自己的纹章呼应着,像两簇交缠的火焰,又像两颗连在一起的星子。
她突然想起方才契约签订时,有个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带着千年的温柔:“这一世,换我缠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