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终极版）》轻萤流转君

12、第 12 章

　　十二
　　既然是江韶岑出任判官，我便壮了胆子再次状告沈君桓。没想到连换三人验查，都说契据是真的，江韶岑无奈只好退堂。我想起爹爹生前对沈君桓的信任，只怕这些人并未说谎，眼见官司无望，不禁有些气馁。
　　“别灰心！”江韶岑替我打气，“打不了官司，你还能从商啊。”
　　他说的有道理，要夺回家业眼下只有从商一路。
　　然而，本钱又从何而来？
　　我还在犹犹豫豫，他却拿出一个包袱来。
　　我抖开，诧异的看向他。
　　“这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着。
　　那笑容，十分温暖。

　　我的生意很快做了起来，卖的是布匹绸缎。从睦州特产绫柿蒂、罗花素，到绘画用的杜村唐绢，可谓品种繁多。同样的货色我卖得比沈君桓的大店铺要便宜，即便如此，开始几日还是门可罗雀。若不是翩虹过来买了一些，只怕连一笔生意都没有。
　　我知道万事开头难，过一阵子也许会好些，但眼见生意清淡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烦躁。
　　就在这时，店里突然来了个丫鬟，开口便要了一大批绸子。我欣喜若狂，忙把货备齐了。
　　“请问这货要送到哪位府上？”
　　“不用送，我带了人来。”
　　她同我结完钱，便叫人把绸子拉走了。
　　我做成了这么大笔的生意，高兴之余不免奇怪，这么大批的货物，向来是由商家送到府上的，为什么她偏要自己来拉？
　　没想到第二个月月末，又有一个人来。同样也是要了不少货，同样也是坚持由自己来拉。
　　人说过一过二不过三，可到了第三个月，同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
　　我想来想去不对劲，便跑去找江韶岑兴师问罪。
　　“喂，那几个人都是你派去的吧！”
　　他装得一脸无辜：“你说什么？”
　　“还装！”我瞪他，“你以为能瞒过我？这种蠢事除了你还有谁会做！”
　　他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承认：“我想帮你。”
　　我瞪他：“就这么帮？”
　　他讪讪的笑起来。
　　这老好人，我原本还想再骂几句，可见他笑，不知为什么这气便生不下去了。
　　“真要帮我就去聚芳楼吧。”
　　“去聚芳楼干吗？”
　　“当着所有姑娘的面称赞翩虹。”
　　“干吗？”
　　“称赞她的衣服好看就行，那可是用我铺里的料子做的。”
　　他这才恍然大悟。
　　结果，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一称赞翩虹，艳君姑娘立刻不服气来，很快到店里来逛了一圈，其他姑娘也不甘示弱，竞相效仿。来往路人见了，也不免进来一看。
　　就这样，来的人渐渐多了，店铺生意终于有了些起色，虽是薄利多销，一年下来也有了不少盈余。

　　年末时，我与江韶岑庆功。
　　虽说是我做东摆酒，却不过是在房里弄了一坛酒几样小菜，当年“建德第一少”风光无限的日子早已不复，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喝得极为尽兴。
　　“我还记得上一次同你喝酒是在汴梁，没想到一转眼竟已物是人非。”
　　我说着叹了一口气，韶岑淡淡地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不如来谈谈你今后的打算吧？”
　　“今后我会继续稳扎稳打的做下去，慢慢把生意做大，总有一天会把裴家的东西都夺回来！”
　　我说完，见他的眼中蕴着笑意。
　　“你是不是在笑我自信过头了？”
　　他摇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以前的煊鹏又回来了。我好久都没见你这般意气风发了。”
　　我想起家中变故，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江韶岑见状，适时岔开话题：“我们上外头走走吧。”
　　我们沿着小路走了一阵，来到湖畔。
　　月色皎洁，湖水清冷。
　　见此情景，我不禁轻轻吟诵起来。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江韶岑接道：“……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原来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忘记？”他笑道，“你那时老跟我说自己长大后要过这样的日子，不知把这段念了多少遍，我想不记住都难。”
　　我有些黯然：“这样的日子现在我依然想过，却只怕没有机会了。”
　　“等你重振家业不就行了吗？”
　　“是啊，”我点点头，努力打起精神，“一旦重振家业，我就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与你饮酒赏月、快意人生。”
　　他朝我笑：“好，我等着你。”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差点忘了，到时还要替翩虹赎身，若不是有她在，我只怕挨不到今日。”
　　江韶岑眼波微动，想了想，点点头：“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