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不必修教材》不夜夜夜吃宵夜

32、问风守（完）

　　零是被风惟救下的一个魔人。
　　当时原淮不在身边，风惟自己分不清魔人与人类的区别，只以为是被魔种侵袭的人类，看他快要死了，便随手救了下来。等原淮赶过来的时候，风惟才在他的言语中意识到自己救的是个灾难。
　　魔人一族便象征着灾难，因为他们注定会在成年之际变得杀戮而疯狂，为了嗜血的欲望不顾一切地厮杀周围所有。
　　因为这一种族的残忍天性，魔人一族如今已被光明法师猎杀得快要灭绝，风惟能救到一只魔人也挺难得的，如今的大陆上恐怕也只有十几只魔人了。
　　“杀了他吧。救了他也没什么用，早晚会变成祸害的。”
　　原淮叹着气说道，风惟听着却没有动手，反而把小小一只魔人抱在怀里，突然回道：“试一下。”
　　原淮明白风惟的意思，只是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大陆历史上意图驯养魔人一族的事迹并不少，但成功者近似于无，哪怕和魔人成为了爱人，他们的天性依旧会沉浸于杀戮，把最爱的人也一并撕咬吞噬。
　　原淮没有反驳风惟并不是因为相信他能改变，是因为风惟足够强大，魔人就算天性发作也不可能伤得了风惟。
　　就当养个稀有的小宠物吧，他想。
　　风惟想养魔人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知道魔人的天性究竟可不可以改变，如果不告诉魔人他是魔人这件事，会不会就能抑制这种天性，改变既定的某种命运。
　　但事实证明，风惟的尝试失败了。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为零的失控而收拾烂摊子了，他想着这么麻烦要不要干脆杀了零好了或者扔掉他，毕竟关于零的尝试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看见了零。
　　零一向对情绪感知很敏锐，他看见风惟的那瞬间从风惟眼里看见了抛弃的意味。
　　“老、老师，对不起……”
　　零小声地说着，声音里带着风惟不太明白的情绪，但风惟听见了一些零的哭声，心底骤然惊动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想找零的时候，零已经无影无踪了。
　　“……”
　　风惟想，他教给零的藏匿术是不是教得太好了，他自己都找不到零了，下次再也不教这么仔细认真了。
　　因为教得实在是太好了，风惟花了好几天功夫才找到被骗到被改造的零，于是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愤怒。
　　但愤怒之余他很茫然。
　　他想这次没有人在安排他的命运，那他为什么还是会愤怒。
　　思考在零主动向他求欢时被终结，风惟停下所有关于自己的思考，关注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零，性感又可爱，让风惟有了更明显的、更占据着他大脑的欲望。
　　风惟对人类情感的认知很迟钝，但生理并不迟钝，甚至可以说是反应快速的，对于零主动向他提供的欢愉并不抗拒，并且乐在其中。
　　然后，在近四年的时间里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可能对零抱有不一样的感情。
　　原淮：“你才知道？你终于知道了？”
　　“你看看你有对第二个人这样过吗？惹事惹了几次你给兜着，说要扔掉却一直也没动手。出事跑了你去救了，还顺带迁怒一片区域的人给人家杀了。”
　　“要和你做那种事情才能抑制魔性你也没拒绝，还他妈乐在其中的样子，风惟你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人小孩在你面前羞得要死得求你你是不是挺开心的？”
　　“……”
　　风惟仔细判断了下自己的情感：“开心。”
　　原淮：“……”
　　原淮：“流氓，滚，就知道欺负小孩。”
　　风惟没有反驳，只是罕见地轻轻笑了笑。
　　但他想，明白感情有什么用呢。风惟又不会跟零说，只要维持现在的关系就好了，能看见零在他面前可爱羞怯的模样，能和零做一些独特的事情就够了。
　　因为风惟很清楚，零不可能跟其他人做这些的。
　　于是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零在他面前乖巧地呆着，永远听他的话。
　　但原淮觉得不行。
　　把零救回来后，风惟只负责教格斗，更多的时候是原淮跟零相处，他对零性格里的敏感自卑更为了解，知道零内心在为这么矛盾的事情而挣扎着。
　　风惟自己不怎么明白感情，他只知道零喜欢他，并且会留在他身边。而他也喜欢零，愿意为零去抗下一切，从明白自己喜欢零开始便从未责备过零的一切所作所为。
　　但他从未告诉过零。
　　因此零一直以为都认为风惟还在责备他，他自卑又敏感，偏偏又舍不得离开自己喜欢的人——简单地说，看得原淮心急如焚恨不得把他们两的心都给掰扯清楚。
　　一个不肯好好说话，一个自卑懦弱不敢去奢望。两情相悦硬生生搞成虐恋情深，这四年看得原淮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去跟零讲，毕竟要让那个一字千金的风惟大爷来讲是不太可能的。
　　原淮告诉零关于风惟的一切，告诉零其实风惟很喜欢你，告诉零曾经风惟为他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零有那么一点自信，能更勇敢一点。他怕零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怕这个敏感的小魔人最后真的跑掉了——更怕的是风惟把跑掉的零抓回来不知道会做什么。
　　虽然他和风惟认识了很久，但风惟至今没有具体的对人、对一切生物的认知，风惟只会让一切事物按着自己的心意走。
　　如果喜欢的小魔人跑了，风惟只会让他变成喜欢的不会跑的小魔人，并且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之处。
　　“原淮前辈您、您跟我说些是……”
　　“零，不要总是把自己想得那么差劲，其实风惟也喜欢你哦，不过他向来话少，所以不说罢了。”
　　原淮揉了揉呆滞在原地的零的头发，一如既往地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冰骑士团那边的事情解决起来不算快也不算慢，零想了想要不要等风惟回来去跟他确认一下？”
　　“风惟老师，老师他……不行、我！”
　　“没有什么不行的，你要相信自己。不然…你真以为以风惟那家伙的性格，你真的能活到现在？”
　　“……”
　　零想了想，觉得确实。
　　虽然风惟是大陆的英雄与传奇，但自小跟着风惟的零也很清楚风惟的性格，绝不是个经常善心大发的滥好人。
　　于是在风惟终于处理完魔物入侵回到住所的时候，迎接他的零小心地拦住他，低垂着头小声又满含期待地问他。
　　“老、老师，老师你，是不是喜、喜欢我……？”
　　“嗯。”
　　风惟没有零那么磕磕巴巴，听完问题就斩钉截铁地回答了，果断到零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眨着眼睛看风惟，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风惟捏着下巴看了看，随后被一把抱起来往屋子里走。
　　“你看起来要魔性爆发了，我先帮你解决这个。”
　　“啊、有吗？老师我今天好像没、没有感觉……唔，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吗？那这次也麻、麻烦老师了……”
　　跟在风惟后面的原淮无语地看着眼前关闭的房门，咬牙低声送了“流氓”两个字给风惟。
　　偷偷扣留魔药师的抑制剂不给零用，非要自己上，还老是骗零说零在发病，然后又做那种事，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虽然对人类情感一塌糊涂，但干这种流氓事你还真是行啊，风惟。”
　　原淮咬牙切齿地说着，又悲痛地叹口气，离开了这个隔音太好的房间。
　　大概又被风惟施了咒吧。
　　原淮想。
　　真遗憾，不能听墙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