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悖论》蓝莓冰萃

43、第 43 章

　　韩辛卯从原城回越港后，度过了那几天心理上的陌生感，又忙了一周，整个人才找到以前的节奏。
　　以前她常出差，除了国内，英美日德都是她最常去的地方，但是从没出现过，回来后还需要对越港适应几天的情况。她觉得是因为丁烁，搅乱了她对生活环境的感知。

　　周末早上她要出门游泳，丁烁准备起床做早饭，叮嘱她：“早点回来。艇仔粥放久了口感不好。”
　　她前几天说了一次，他做的艇仔粥好吃，他已经连着做了三天艇仔粥。
　　“别做了，我看你昨天晚上文件看到快凌晨，不困吗，你不想吃外卖，让刘栋送公馆的早餐过来。”

　　他倚在衣帽间门边看她换泳衣，被她推着，“出去，别偷看，你什么毛病？”
　　“我还需要偷看啊。”他站在她身后，拎着她的肩带把她睡裙退下去，手又不安分。

　　她吸了口气，抬肘把他往后推：“该死了你，走开，一大早发什么疯。”
　　他哼了一声，“昨晚你睡太早了。我忙完你都睡着了。”

　　韩辛卯拉过一条泳衣穿上，转身看他：“你最近有去打球吗？要不你今天去打球吧。”
　　“怎么，嫌我体力不好？”
　　韩辛卯：……
　　瞪他一眼：“嫌你把体力都花在床上行不行？”

　　丁烁听地笑起来，“行，那你今天陪我去，去中环那边下午的室内球馆，晚饭在那边康莱德吃好不好。”
　　韩辛卯应了一句就出门了。

　　在泳池里遇到黎觐是始料未及。
　　但黎觐等这次偶遇，等了快三个月。韩辛卯去原城出差的时候，他联系过她一次，知道她要在那边待很久。
　　韩辛卯一开始没看到他，泳池里，带着泳镜，视野并不怎么样。

　　快结束的时候，她的泳镜里突然进水，在深水区里，乱了节奏，她闭着眼缓缓踩水，调整了泳姿，去拉水线。在她手指碰到水线的一瞬间，被一只手掌托住肘。
　　从泳池里上来后，她摘下泳镜，才发现是卡扣松了，怪自己没有养成下水前检查泳镜的习惯。

　　黎觐坐在她身边，“看你突然不在节奏上，担心是腿抽筋。”
　　她笑笑：“谢谢学长。”

　　黎觐知道，韩辛卯这样的资深游泳爱好者，完全能在深水区处理一些简单的突发状况。可他那一瞬间，本能的跳进去扶她。
　　“原城那边忙完了么？”
　　韩辛卯摘了泳帽，重新扎了一下头发，“过一段时间可能还要偶尔过去。但不会像之前那么久。”

　　黎觐也知道，两人在泳池旁聊天不算舒服，但他还是想多留她一会儿，“最近有什么变化吗？生活上。约你聊天挺难的。”
　　她侧头看着他，笑了笑：“除了工作，就是谈恋爱。学长最近呢，还顺利吗？”

　　黎觐觉得，听到她说“恋爱”或者“男朋友”这种字眼的时候，不应该意外，但是他的心脏还是震了一下，再次开口的话，都感觉不到声腔的远近，他几乎是无意识的问出口：“是，丁烁？”
　　她甚至笑出了声：“那么明显吗？”

　　是啊，很明显，她第一次被自己试探问起，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的人，她迫切的反驳。而后在两人喝咖啡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句话，她毫无负担的跟他走。
　　黎觐从未见过韩辛卯这样迁就偏爱一个人。在中学的时候，她是被人迁就偏爱的那一个，所以永远那样骄纵，那样有恃无恐。

　　黎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或许是。因为他感觉到脸上的表情有点僵，肌肉有点紧，“很爱他？”
　　韩辛卯歪歪头，看着泳池的水面，笑着。半露天的泳池，穹顶是半透明的彩色玻璃，斑斓的晨光，随着水面跃动，明媚，鲜亮，灵动，但都不及她那一瞬间的神情，醉人。

　　没有正面回答，轻声说：“他不一样。”
　　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人，每个时间段，每一种不同的爱。但是，与众不同的，只可能是一个人，只要有另一个可替代，就不能称为“与众不同”。

　　他在那一瞬间感到一种，黑夜里，灭了最后一盏灯的绝望。
　　余生如长夜。
　　不到完全失去，人不会感受到，那份他觉得压得住的心意，原来早就长疯了。
　　“恭喜啊。”
　　她起身，笑着嗯了一声，“要回去吃早饭了，学长再见。”

　　她回去冲澡，丁烁在厨房把刘栋送来的早饭重新装好。饭桌上，她提起游泳时遇到黎觐，丁烁沉默了几秒：“换套房子吧。或者住酒店，住公馆都行。”

　　韩辛卯：……
　　这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她就多余跟他说这种闲事，给他夹了个虾饺，但说出的话却嫌弃：“你发什么神经。”

　　丁烁支起额角：“你是一点不防着他？”
　　韩辛卯忍不住笑了，“他是证监的，我是做创投的，这样说的话，确实应该防。”
　　丁烁：……

　　“别打岔，你知不知道，我看他都是情敌。”

　　韩辛卯纠正他：“是你的假想敌。我都没有把情给任何人，你哪里来的情敌。”
　　丁烁自听到黎觐后落下的心情，被她一句话，哄飞起来了。
　　他笑着：“那他看你也不行。”
　　什么学长学妹的，真是太讨厌了。

　　丁烁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韩辛卯：？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在他面前提黎觐两个字。

　　“就以前竞赛前会一起集训。哎呀，我忘了。”她放下筷子在客厅溜达。
　　真是该死，以前丁烁的绯闻她怎么没有截图保存，就应该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转移话题。

　　“明天是不是要去上棠看爷爷奶奶。要过去几天，我还要走请假流程的。”
　　丁烁这才打住不再提黎觐。

　　中环会员制的室内体育馆，以各种球馆为主，带着很强的商务社交属性。
　　丁烁跟陪练打球，韩辛卯坐在场外休息区，随手点开岛台上平板里的小游戏，不时有人会上来跟他打招呼。
　　跟她有交情的不多，倒不少是丁烁的朋友。

　　“陪男朋友来打球吗？”耳边的女声竟有些熟悉，她偏头看过去。
　　她记得，第一次跟丁烁去橡木公馆的时候，那个奢侈品服装营销副总。
　　“溯可，忘了吧。”
　　韩辛卯笑说：“记得呢。”

　　溯可身边还有两个姑娘，瑜伽服修身，素颜也艳丽，韩辛卯不免赞叹，果然是高奢行业。万里挑一的身材和美貌，她都想喊丁烁来看看。
　　她今天还是一套经典香奈儿。

　　溯可问：“最近不常回公馆了吧，好久没见你们。”
　　韩辛卯只是笑了笑，这话不好回。

　　“会尽快办婚礼吗？结婚后要回去的吧。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身边的姑娘们也笑了。
　　韩辛卯：……

　　她实在不好跟别人说这种全然没谱的事，只说：“还早，都还没计划呢。”
　　溯可的问题让韩辛卯有一种，前一个不回，后面的更没法回的尴尬。

　　她看着丁烁往这边来，拆下手腕上的汗巾，擦着手，他替她应付对面的姑娘，笑说：“溯可，别背着我跟我女朋友瞎唠，你们搞营销的，说话太欺负人了。”

　　溯可跟身边的姑娘们吐槽：“你们听听。谁欺负谁呀。烁哥，你别太宠哦。”
　　她这话，又把韩辛卯说的脸烫。

　　丁烁拉住人要走，笑着：“我女朋友，我不宠她，难道宠你？”
　　溯可对着他的背影还要再争一句：“那你赶快摆喜宴呀。”

　　韩辛卯叹气：“她讲话我真的一句都接不上。好厉害的女孩子。”
　　“她那张嘴啊。”他呵笑一声。

　　周末的球馆，碰上不少熟人，免不了应付几句话。甚至还有丁烁要称呼他们“叔叔阿姨”的那辈人，对年轻人的姻缘定要好奇几句。

　　韩辛卯不多出现在他的社交圈，除非特意攒局，今天这种，着实没料到，还没到晚饭时候，人的精神已经被无效社交磨的萎靡了。

　　“我不想在这里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来这种地方了。”刚结束了一场二十分钟的熟人闲聊，她喝了杯柠檬水，看着他，眼神可怜，语气蔫下去。
　　“好，回酒店休息。”他拉着人走。

　　第二天两人到上棠，老人不喜欢郊外别墅区，嫌冷清，一直住在市区，早上喜欢出门遛狗，逛早市，在楼下小公园跟邻居一起练练八段锦。

　　住家保姆他们也不喜欢，只安排了一个做饭的阿姨。丁烁也在前好些年，就把家装都换了智能的。好在老人对新东西接受度很高，也乐意学习，智能家具都用的顺手。

　　韩辛卯带了两个布艺玩偶，丁烁说奶奶很喜欢这些。给爷爷的问候礼是丁烁备的，是出自越港一个非遗手艺人，几只纯手工的小楷狼毫。

　　家里养了一只贵宾犬。丁烁它是认得的，韩辛卯一进门，就被狗狗围着玩闹。丁烁拿玩具都逗不走。

　　一到家，老人们惯例的，喜欢拿出些吃的。
　　奶奶往韩辛卯手里塞了点心盘，“你尝尝上棠的甜点，凤林酒楼的栗子糕，也很好吃呢。”

　　爷爷倒是笑着对丁烁指了指桌上绿茶，“栗子糕甜，配那个茶好。”
　　丁烁去沏了茶。

　　她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感情浓度太高的场合，被长辈问起些什么，眼神总要下意识去找丁烁。丁烁自然会先三言两语帮她拎个话头。
　　奶奶笑她：“上次在越港，郁家那二姑娘，说你工作上厉害得很。那天吃饭，看你还胆大，一晚上对烁烁嫌弃得很，今天来倒还见生了。”

　　“这是在你们面前乖。私下对我还是厉害。”丁烁接着奶奶的话。
　　韩辛卯笑着瞪他：“胡说。”

　　爷爷看了看韩辛卯，点头笑：“那就好，不厉害能管得到你？”
　　韩辛卯话不密，但情绪和言语都得体，逻辑又清晰。

　　老一辈，本就带着强烈的中国工业化最初始的记忆，而韩辛卯的职业，对工业制造、科技助力产业升级的理解，由浅入深，微观到宏观，见解深刻扎实。没人不喜欢这样的晚辈。

　　晚上吃饭的时候，甚至老人还跟他们聊到人工智能，爷爷说最近常在用AI，很有启发，丁烁把西南算力中心的一些构想也跟老人们谈起。
　　聊到深夜，他们才离开老宅。

　　上棠立秋后，比越港降温快，悬铃木还未开始大面积凋零，却开始变得黄绿，一条街望过去，层次感，令视觉纵深极为舒适。

　　丁烁问她：“这算基因尽调结束了吧，韩辛卯女士，你对我还满意吗？”

　　韩辛卯笑了，“你的社会关系，真的好多好杂啊。”
　　“那我帮你屏蔽掉。你不喜欢，就可以不用做。”

　　她似乎是觉得有歧义，说：“我不是说家人，你的家人宽容多了，比起我妈妈。”
　　丁烁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父母，不追问，也不打断，静静等她说。

　　她却只是提了一嘴，又转掉话题：“算了。反正你见了她就懂了。幸好我爸爸和外公外婆对我溺爱些。”
　　丁烁搂住她：“那我们回越港，你带我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她“嗯”的应了一声，抬头望着他的眼：“等休长假，我带你去我外公的庄园里，我想把你藏起来想了很久了。只有山林，跑都跑不掉。”
　　丁烁笑得发抖：“行，你把我藏起来。我天天给你洗手做羹汤，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