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悖论》蓝莓冰萃

24、第 24 章

　　丁烁看着刘栋送人离开，伸手拉住韩辛卯的手，韩辛卯下意识就要抽回，但丁烁握的太紧，不容挣脱似的，她便放弃了。

　　“还要喝咖啡吗？”丁烁问她。
　　“不要。”下午的信息量还在脑子里消化，刚刚的白葡味道太好，多贪了两杯，神经元活跃度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她还想晚上睡个好觉。

　　“那陪我走走。我明天早饭后就得回越港。”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浸了酒气，眼神如语气一样，娇气。
　　抬手拨了下耳边的头发，撇过头，不跟他对视，却说：“好。”

　　韩辛卯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不远处，是惠城的网红桥，人工渠上的一座桥被园林设计师精心打造，花门密布，灯光迷离，是年轻人酷爱的求婚地。

　　有点不自在……
　　她不由得想，惠城这个地方生活节奏还真是悠闲。

　　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跟他拉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本被他拽着手腕，变成了五指相扣。
　　到眼下这种程度，每一步都让人防不胜防。韩辛卯甚至找不出来一个质变的节点。

　　花门旁边有年轻的男孩背着吉他弹唱：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自己……

　　丁烁拉着她站在人群里听，拿出手机扫了歌者面前的二维码，付了小费。
　　回头问她：“好听吗？”
　　韩辛卯：……
　　“你喜欢就行。”
　　她对这种闲逛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

　　一座非机动车通行的桥，并没有多远。折返回来时，刘栋已经到了，送他们回酒店后，刘栋拎了一个袋子递到丁烁手中，“药店有您常用的冷敷贴。晚上还是贴一下。”

　　韩辛卯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丁烁接过纸袋，刘栋看他皱着眉，不想解释的样子，只好简单的说了一句：“烁总手腕不太舒服。”
　　韩辛卯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回房间时，丁烁依旧如昨晚一样，说：“早点休息，明天吃早饭的时候过来喊我。”
　　即便今天刘栋不在他身边，韩辛卯也没有任何拒绝的念头。甚至丁烁不再讲这句话，她也会喊他一起去吃早饭。

　　她不敢认为丁烁来惠城全是因为自己，他是丁家的少爷，那么大的集团，商业版图布局，政商关系搭建，本也是他的职责。只是他全程毫不私藏的带着她参与，这样的待遇，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还是开口说了句：“谢谢。”

　　丁烁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她说的是今天的事，笑说：“怎么谢啊？”
　　韩辛卯：……

　　酒店的房间门口说这种话，大约是怕她觉得自己太图谋不轨，他还是敛了笑，接着说：“下周你的工作要是安排的过来，今天下午的资料梳理，还得麻烦你整理出报告，回去跟研究部一起把这个板块做详细。”
　　韩辛卯点点头，“好。”

　　她还是又关心了一句：“手没事吧。”
　　丁烁看着她，笑得毫无包袱，抬起右手，“你亲一下，就没事了。”

　　韩辛卯皱眉瞪他，按住他的手推回去：“早点睡。”说完转身往前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门前扭头看了眼，丁烁还站在原地看她。

　　一进门，看到何姝发来微信：辛卯，明天上午你有空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韩辛卯回：好的呀姝姐，我明天没什么事，我看市府西街那边有一家茶舍，上午十点，我过去找你。

　　何姝：好，明天见。真是麻烦你了还要跑过来。
　　韩辛卯也客气了两句。她觉得，做母亲应该蛮辛苦的，这点路程和时间，应该她来花。

　　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开始梳理今天下午他们讨论的资料。
　　睡前看了眼手机，丁烁没有发消息，当她意识到自己像是惯性一样点开丁烁的聊天框，心里猛然惊了一下。
　　信息突然跳出来，她的心也是一跳。

　　丁烁：正在输入什么？
　　还截了图发过来，他那边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哪有正在输入，这垃圾app。
　　她心虚的回：没有。

　　丁烁打了语音过来，她缓了口气才接通。
　　“真没有吗？”他一上来就笑着问。

　　截图为证，证据确凿，韩辛卯不太会硬撒谎，有点别扭的说：“我就是刚点开聊天框。”
　　“哦，这样啊，那你还别说，微信还挺精准的。”

　　他似乎心情很好，又笑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要是我没有正好发信息给你，看我的聊天框会不会失望。”
　　被他戳穿这样隐秘的心思，韩辛卯觉得太丢脸了，“丁烁！”

　　像是忙着打断他，不知道怎么狡辩，本能的直呼全名。声音并不怎么有底气，恼羞成怒一旦没有气势，就像是撒娇。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看来以后睡前我都要看着你的聊天框才行，不然万一哪一天被你点开了，我不知道，没有回应，怕你会怪我。”

　　没有接住她偶然的微妙的心意，就要检讨自己。这样的男人，太容易把人撩的头脑发昏。
　　她被他缠的百口莫辩，无力应对，只好在心里又骂这垃圾app。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有点落荒而逃。
　　她听到丁烁在那边笑了，气音又轻又软，接着就是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辛卯，晚安。”

　　不心动吗，怎么可能。
　　用来测睡眠质量的手环提醒她，现在是最佳燃脂心率。

　　她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扔向沙发，躺在床上，呼了口气，嘴角不经意的，慢慢扬起。

　　翌日早饭，丁烁陪她吃完早餐，跟她报备行程似的：“下午还有个展会要去，我现在就回越港了。”
　　韩辛卯没跟他提起稍后跟何姝有约，只是叮嘱刘栋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临走前，丁烁伸手扯着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说：“晚上睡前给我发信息，不准只打开聊天框看。”
　　她笑着侧过头，不给他回应。
　　看着他的车走远，突然想起，刚刚忘记问他的手好点了没。

　　丁烁从到惠城，再离开，不到48小时，周末也这样奔波，更别提平日的工作强度，韩辛卯大约猜得到，他右手腕的不舒服，应该是长年累月劳损导致腱鞘或者肌腱炎。
　　其实大多时候，二代们的勤奋程度，比普通人更甚。

　　她回了酒店，依旧是安排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泳。

　　今天去见何姝，与昨天跟丁烁去的心态不同，没有丁烁在，也没有跟他提过，她有点背着他的不安感。

　　韩辛卯定了包间，茶舍装修的都简约，中式竹藤桌椅，墙上挂的写意山水画。她也不像昨天穿香奈儿，换了套舒服简单的衣服。大约是昨天看何姝夫妻都低调，体制内是一种跟商人完全不同的气场。

　　何姝一进门，就将一些文件递给她，人还没坐下，跟她说着：“昨天讨论的笔记，都忘记让你们带走一份，我又整理了一下，你们兴许用得着。”

　　韩辛卯也不推辞，她确实需要，如果今天何姝没带来，她也会主动要的，“谢谢姝姐，还又麻烦你再梳理笔记。”
　　何姝笑说：“这有什么麻烦的，平时跟一些企业做会谈或者顾问，前前后后各种资料整合梳理，都是正常工作。政研室就是这些琐碎的文案活。”

　　她忙给何姝沏茶，“玫瑰水果茶，可以吗？”
　　何姝这种身份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总归有些淡淡的疏离和矜贵，但熟人之间却热情，“好的呀，我在家也是常煮花果茶。”

　　桌上放着两三碟水果和点心，韩辛卯倒也没立马问起昨天她说了一半的话，只闲聊：“怎么没带孩子来，小聪在家保姆看着么。”
　　“他爸爸今天上午好不容易闲着，吃了早饭就带着去公园了。”
　　韩辛卯笑：“多些户外运动挺好的。”

　　两人聊了些职场，何姝还跟她讲在加州留学时，丁烁的事，说他们学院有个日本的姑娘给丁烁送巧克力。他不知道日本姑娘送巧克力就是表白，因为在中国，同学朋友之间过节的时候也会送，所以吃了人家的巧克力第二天还要问人家哪里买的，是日本的特产吗。

　　何姝感慨着：“他那个性子，到哪里都会惹得女孩子心动，又漂亮又会哄人。”
　　韩辛卯低着头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别人面前不论如何评价丁烁都有点违心。

　　何姝看着她，继续起昨天晚上饭后未完的话题：“辛卯，栎宁跟我说，智飞领航的项目，本该是你的，最后却落在了其他团队，她跟我打电话聊起这个事，对丁烁颇有微词。”

　　韩辛卯有些无奈，不知道这件小事怎么会传的连何姝都知道，她想了想这之间的关系，大约是思然跟唐栎宁说的，唐栎宁又跟何姝是朋友，打电话闲聊偶然提起。

　　这样的职场纷争，太常见了，她本人是不好有立场的，只是斟酌着说起：“智飞的裴总是烁总的朋友，这个资源我没有，我只是有一些做制造业投资的经验，烁总做决定总是比我们下面的人要考虑的多一些，这没什么。”

　　何姝听她说的轻松，也没什么情绪，问道：“辛卯，你认为，他会因为私情在工作上为难别人吗。”
　　韩辛卯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并不蠢笨，甚至相当聪明，她自认为能窥探到一点丁烁的人格底色，他连风流都磊落，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在海岛度假，他匆匆走的那天，他曾为了这个项目跟她道歉，她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有其他因素，他不说，她也不去追问。

　　何姝看着她，“辛卯，你知道吗，昨天我有偷偷问烁烁，为什么是你，这么些年，我一直很好奇他会对什么样的人心动，他想了想，说你很聪明。”
　　可是，干投资的谁不聪明。这个圈子里没有一个笨的。

　　“我本来可以不跟你说这件事，就像栎宁给我打电话吐槽，我也没多解释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一样，我也知道项目的事你不一定会真的太在意，但聪明的人，真正去看清一个人，并不是靠他做的那些大事。”
　　或许是何姝这番话，韩辛卯突然很想知道，丁烁只道歉却不解释的事，到底是什么。

　　何姝接着说：“栎宁跟我说过之后，智飞领航的项目，我也去查了，我知道智飞领航的FA是壹远资本的时候，大致就猜出来了。三年前，晟帆半夜给我打电话哭，说把公司一个领导给砸了。”

　　晟帆是晟扬的亲妹妹，何姝说出这些话，是剖开自家极为隐秘的事来跟她坦诚相待。韩辛卯没法开口，说什么都显得不合适，只是微微皱眉看着何姝，表示出一种“怎么会碰上这种事”的表情。

　　“晟帆跟她哥哥不一样，很任性，毕业后留在越港，父母和哥哥都不同意，但是拗不过，所以出了事也不跟他们说，只好给我打电话。晟帆当时大约是又气又怕，话也说不清楚，是烁烁跟我解释的。”

　　何姝叹了口气，抚着额头：“在商务会所，职场骚扰，摸到桌上的烟灰缸把人砸了，凑巧被烁烁碰见，是壹远资本的宋君懿。也是这次智飞领航引入的壹远资本来做财务相关的负责人。”
　　韩辛卯抓住她的手，她感到何姝的手抖了，“晟帆现在还好吗。”

　　何姝点点头：“她还好，初入职场遇到那种事，难免慌了神。烁烁一开始说要报警，一来晟帆为了瞒着家里，怕父母非要她回惠城，二来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最后还是私了。即便如此，后续离职也很麻烦，签过竞业协议，但她还是想呆在越港做这一行。后面还是烁烁亲自去壹远资本找宋君懿处理的，或许在商言商，比我到处找关系去处理容易一些。”

　　“这些事情，他不会与任何人说，怕是对你，他也会瞒着。女孩子在职场上遇到这样的事，被他撞见，别说是晟帆，换做陌生人他都不会违背当事人的意愿讲出去。”

　　韩辛卯这才接道，“那天在岛上团建，跟我说这个项目要给别人负责，我还跟他争了一句，说我投制造业经验更多，他只说没有想到智飞的财务部门不够专业要引入FA，是他的失误。”

　　何姝如释重负似的：“阴差阳错又在项目上碰上宋君懿，烁烁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你去做，换做麒麟资本其他的女孩子，他大约也不会。”
　　她盯着桌上的花果茶，壶中的玫瑰泡出红黄色泽的茶汤，依旧是鲜丽娇艳的模样：“我从没觉得项目的事与他品行有关。他道过歉，我不会质疑他的。”

　　不会怀疑质疑他，但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原委，韩辛卯心里依旧会被他触动，这个男人，风流多情是真的，彬彬君子也是真的。

　　何姝此时大约理解了，丁烁说韩辛卯很聪明的原由。她不仅聪明，还很理智。但何姝也为丁烁感到有压力，这样的女孩子，丁烁要怎么追，她才会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