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悖论》蓝莓冰萃

23、第 23 章

　　她依旧是穿的香奈儿，丁烁看了看她笑说：“这么喜欢这个品牌？”
　　“也不是喜欢吧，就是觉得，简单，还贵。省了很多麻烦。”

　　丁烁很能理解她的逻辑，她说的麻烦，是社交麻烦。当人处在一个酷爱以衣着配饰为消遣话题的圈子里，想要脱离人群的口舌，她这种策略简单粗暴，最有效。所有认识她的人，只要提起韩辛卯，只有两个标签，只穿香奈儿，没见她戴过什么首饰。

　　香奈儿的调性足以融入社交，但又干净的不给人提供任何攀比和评头论足的话题。

　　丁烁今天看起来特别简单，甚至连个戒指都没戴，却是一副难得的矜贵模样。韩辛卯猜测是因为下午要去见的人与以往不同。

　　丁烁问：“顶楼咖啡屋还是一楼的星巴克？”
　　韩辛卯知道顶楼的座位是要预定的，既然丁烁这么问了，肯定是定好了，不去就浪费了，“顶楼吧，安静些。”

　　虽然知道他周末可能没有什么工作，但万一呢。让他在星巴克打电话处理工作多少有点不合适。
　　果然坐下没多久，他就开电话会议。

　　韩辛卯翻着书，是一本没看完的小说，埃尔南的《信任》，金融题材。她闲暇时候，也不总是工作，会看小说打发时间，看小说对她来说算得上放松，她平时处理高密度信息的习惯，看书也快，一下午就能翻完一本。

　　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会，他不怎么讲话，主要是听，偶尔发出几个指令词。一个小时的会议，他说了不到五句话，记了两个备忘录。
　　挂断后，他摘下耳机，问她：“什么书？”

　　她抬起书，给他看封面。
　　“好看么？”
　　“还行吧。”

　　他打开手机上阅读软件，搜到这本，一目十行的速读。不知不觉，再端起杯子的时候，咖啡已经喝完了，他起身去续杯，看她杯子里也快空了，“还要么？”
　　她没抬头，嗯了一声。
　　丁烁端起她的杯子一起去续杯。

　　再次回到座位，从她身后过来，她端着侧脸，脑袋自然的歪着，左手捏着书角随时准备翻页。
　　大多数人这个姿势，都会显的低头含胸拱背，人塌着，不好看。

　　但是丁烁从侧后方看她，颈椎和肩背是最标准的姿态，或许是她的游泳习惯，工作多年的人，体态总有一些劳损的痕迹，她却像是没有被岁月磋磨过一样，肩颈挺拔，精神利落。

　　人能短时间内集中精力把一件事做好，是正常的，人的本性本就追求短期的新鲜感。但是长年累月在细微的事情上有尺标一样的执行标准，很反人性。

　　丁烁把咖啡放在她手边，她说了声谢谢，换了只手托脸，像是公平对待颈后两侧的斜方肌。丁烁很轻的，笑出声。
　　韩辛卯抬眼：“笑什么？”

　　丁烁摇摇头，依旧笑着：“没什么，看着你就挺开心的。”
　　韩辛卯：……
　　又撩，懒得理他。

　　难得清闲，即便不说话，心仪的人坐在身边，丁烁觉得周末跑来惠城这个加班也挺值的。

　　中午依旧是在酒店餐厅用餐，两人吃的西餐。说不上惊艳，普普通通的一餐。
　　饭后韩辛卯回房间补个妆，没过多久刘栋就来接他们。

　　车子驶进市府西街清风苑，韩辛卯就感到丁烁今天简单矜贵的风格，跟这里无比帖服。
　　小区有点年头，但是干净舒适，绿植繁茂，修剪的整齐精神，公共设施保养比同龄的居民区好太多，保安对进出人员登记一丝不苟，小区里有一条蜿蜒渠水，绿柳衬红荷，水面上干净的连落叶和绿苔都没有。

　　经过报栏，韩辛卯扫了一眼，是今天的日期，现在看报纸的人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依旧每天细心更换报纸这种小事，物业费高的离谱的社区也未必做得到。

　　丁烁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韩辛卯手里拎着丁烁备好的伴手礼，一个微景观生态瓶，直径二十多厘米，简简单单的一株小叶赤楠，又可爱又生机勃勃。他自己倒是空着手。

　　丁烁进门先叫了声“姝姐”，跟韩辛卯介绍：“在加州念书时候的学姐，何姝。”
　　韩辛卯送上伴手礼：“幸会，韩辛卯。”
　　何姝轻轻拍了她的手腕笑着，不知是夸她送上的景观瓶还是夸她：“真漂亮。快进来坐。”

　　刚刚还看动画片的孩子看到丁烁就扑过来：“叔叔。”丁烁抱起他，笑着：“我们小聪又长高了，叔叔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孩子是最聪明的。知道应该讨好谁，这个叔叔不仅长得好看，还每年都给他买玩具。

　　保姆看家里有客人，忙拎起一个妈妈包，从丁烁怀里把孩子接过来：“我带小聪去文体中心逛逛吧，刚刚还说想去看昨天没看完的绘本呢。”
　　何姝点点头，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听娟姨的话。”

　　保姆和孩子一出门，何姝收拾了沙发上的玩具，叹了口气：“不上幼儿园的时候，把人折腾死。”
　　丁烁帮她把玩具收纳在纸箱里：“小聪挺乖了。”

　　何姝放弃了收拾客厅，觉得又气又好笑：“我们去书房坐吧。周末我连茶台都不敢往客厅放。他一天都要在客厅跑两万步。”
　　韩辛卯也笑了笑，跟着何姝去了书房。

　　何姝给两人泡了茶，问起丁烁：“这几年的制造业，汽车和锂电还是大热门，怎么开始关注氢能了？”
　　丁烁回道：“提前留意一下技术和政策总是没错，核电和氢能产业上总得有些布局，二哥最近并购了一个惠城的氢能企业，他跟我提了提，央企出来的技术人员。尽调过了，还行。”

　　何姝点点头：“今年的核电政策也挺激进的。”说着走到书架前翻了几份文件出来，“出海也有，但这些资源都在京城。”
　　丁烁翻了翻，转手递给韩辛卯，“你看看。”

　　何姝在书架前盘点着文件，没一会儿就检点出来一摞，“难得来一趟，我跟你做个梳理。有些事看起来还行，但有些位置上的人，又一言难尽。你晟扬哥前段时间又去上棠出差了，见了些人。政策是一回事，对政策响应又是一回事。走得快容易踩坑，走得慢有又抢不到资源。信息梳理就得格外仔细。”

　　这些丁烁自然清楚，笑说：“晟扬哥周末这是去加班了？”
　　何姝又是叹气：“下基层呢。别人看来光鲜，自己才最清楚，什么饭碗都不好端。”

　　丁烁安慰着：“是不容易，这几年正是积累的时候，家里总得多担待，老人还都在越港吧，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找我。”
　　随便唠了几句，何姝起身，笑说：“不说这些了，我去取些水果来。”

　　何姝去了厨房，丁烁看着韩辛卯还在翻手里的文件，问她：“看这么仔细？”
　　韩辛卯没抬头，“这里面的内容，如果请个政府方面的顾问，咨询费市场价得五位数。我多看几行就能给你省几千。”
　　丁烁不由得笑了：“那我折价给你发红包？”

　　韩辛卯这才抬头看他：“行啊。”
　　丁烁伸手把文件拿走：“不是让你跟着来当秘书的。”
　　她不高兴的抿了抿唇。介入他的生活圈越深，她就怕自己越贪心。

　　何姝端了一盘切的整齐的凤梨放在桌角，“前几天娟姨回老家带来的，今年的凤梨特别好。”
　　丁烁倒是不客气，像在自己家一样，尝了几块也说好吃。

　　何姝开始跟他们梳理了一些产业框架，各省市的补贴政策，丁烁和韩辛卯时不时再补充一些产业上下游的信息，利润数据。
　　所有的东西像一张巨大的网，也像一盘棋局，人和事穿插其中，生意做不做得成，要考量的地方多如牛毛。
　　密集的信息梳理和交互，是一下午高强度的加班。

　　三人从书房出来，保姆在卧室看孩子睡觉。晟扬已经回来了，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依旧是工作上的事。电话挂掉后跟丁烁叙了几句，何姝笑说：“在外面是工作，回家了是电话工作，听着就心烦，你住单位算了。”

　　晟扬帮妻子拿过放在沙发背上的包，笑说：“真住单位你又不愿意。”
　　何姝瞪他一眼，“去把小聪叫醒，该吃饭了，下午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睡晚上要玩到半夜去了。”

　　晚饭丁烁订好了餐厅，何姝也不推辞。一顿饭，推来推去倒显得生疏。
　　是一家颇为地道的越港私厨菜，何姝喜欢，她自越港到了惠城，这几年工作家庭两头忙，就算去越港也是匆匆，难得轻轻松松吃顿地道的越港菜。

　　晟扬都觉得惊讶：“我都不知道惠城还藏着这么一家餐厅。”
　　丁烁笑说：“厨师刚过来没多久，我也是让人打听了才知道。哥以后常带姝姐来吃，她还是喜欢越港菜。”

　　晟扬点点头，给身边坐在宝宝椅上的儿子添饭菜，正要喂，坐在他另一侧的何姝说：“让他自己吃。”
　　四岁的孩子，幼儿园已经上了一年，简单的生活行为已经能自理，晟扬工作忙，不常陪伴，总忍不住溺爱。儿子看了眼母亲，也没敢开口让爸爸喂。晟扬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慢慢吃。”
　　一桌成年人观摩小孩吃东西，乖乖的，有模有样的，眼神里都是宠爱。

　　饭桌上，晟扬说起妹妹，“晟帆在越港一家投行，也不常跟我们联系，烁烁平时要是有空，还得麻烦你留意着她。”
　　丁烁带了瓶白葡，一边给他们添酒一边应着：“前段时间还碰上她跟男朋友在一起吃饭呢，看起来应该是同行。”

　　何姝也说：“是听她说起过，还没带着回来见家长，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晟扬好奇：“她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何姝笑起来：“女孩子心思，你又懂什么。”

　　晟扬想起智飞领航的投资，夸道：“智飞的项目做的挺好。”丁烁跟他聊着关于这个赛道。
　　旁边韩辛卯跟何姝也轻声讨论着什么，有说有笑。

　　饭后，丁烁让刘栋先送他们回去，“我跟辛卯去喝个咖啡，先送你们回去，今天还让姝姐加了个班，下次去越港再好好招待。”
　　何姝语气嗔怪：“不要讲这种见外的话，我爸妈，晟帆都在越港，这些年麻烦你的事还少嘛。”

　　临别，何姝伸手抱了下辛卯，轻声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孩子来家里做客，他对你很不一样呀，不是我硬要夸他，旁人闲言碎语太多，不要对他太苛刻，了解一个人，还是要听自己的心意。”

　　她竟是不好意思起来，“没有。”
　　何姝笑意更深：“没有什么？没有对他很苛刻吗？”
　　韩辛卯也笑着，不说话。

　　何姝似乎是想起什么，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话还未尽，跟她说起：“前几天栎宁跟我打电话闲聊，也说起你们在越港智飞领航那个项目，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我倒不是很清楚，只是闲听栎宁提了几句，不要怪他。我猜着是早年有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

　　这边正说着，晟扬过来：“走吧。”
　　何姝话没说完，但时间确实也不合适了，只说：“明天约个时间单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