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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燃烧的舞者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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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半，众人方至前厅，萧钺坐在面朝大门的主位上，作为侍卫和下属的顾楠楠史一拓分别立于两侧，别问为什么仵作可以坐在东席，问就是萧钺乐意。
大家虽然都是现代人，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但姜洵觉得既然来了，还是入乡随俗、循规蹈矩的好。萧钺懒得听他那些废话，直接把人按在了东席最尊者的位子上，至于别人怎么看，对不起，他不在意。
南鸢的婢女如意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小姑娘低垂着头站在前厅中央，虽紧张却不畏惧，像是见惯了这种事。
萧钺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是南鸢的婢女？”
“是。”
“你不用紧张，问你什么如实说就行。”
见萧钺没有想象中那般吓人，小姑娘放松下来许多，“是。”
萧钺点点头，端坐起来正色道：“南鸢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她是个很温柔的主子，和其他姐姐不一样，对我很好。”想起往事，如意有些伤心的抽泣起来。
可萧钺偏生不是个会对女人怜香惜玉的，见到女人落泪他就头疼，“她最近可有与人结怨？”
如意拧着眉摇摇头，“南鸢姐姐平时为人和善，从不会和人起冲突，哪怕是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今晚穿的衣服是你准备的？”
“不是，”如意连忙摇头，“南鸢姐姐的舞衣是一个月前，南方最好的绣娘亲手制作的，三日前才送到。”
绣房...那就是说任何人都有机会接触到...但凶手应该不会把手伸这么长，费那么大功夫到南方下毒，而且一路颠簸万一摩擦生热，又或者是遇到高温天气，意外和变数太多了，所以还得从身边能接触到舞衣的人查起，这小丫头目前嫌疑最大。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碰过那件舞衣吗？”
“这...”如意揉捏着唇瓣仔细回忆，“对了，那天锦瑟姐姐撞到我，我不小心把放着舞衣的托盘打翻了，舞衣也弄脏了，是锦瑟姐姐帮我清洗干净的。”
顾楠楠站得有点累，叉着腰揉了揉酸痛的肩颈，“锦瑟又是谁啊？”
“她也是醉仙居的舞姬，是这次花魁选举中仅次于南鸢姐姐的第二名。”
萧钺挑挑眉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第二名吗...”
“她们关系怎么样？”
“很好！她们来的时间差不多，又是同乡，虽然偶尔会有争执，但关系很好的。”小姑娘的表情真诚，不似作伪，可她毕竟年幼不知人心险恶，不知妒忌会把人变成怎样的怪物。
一直没有出声的姜洵轻咳一声，突然开口，“起火的时候，你在哪？”
“我...我在二楼的栏杆处撒花。”
“撒花？”顾楠楠惊呼。
“是...是的。”
“为什么要撒花？”
“这支舞高.潮的部分是南鸢姐姐在舞台中央快速的旋转，红色的舞裙会绽放成一朵花，同时配上从天而降的花瓣，会有一种天仙降临的感觉，这个建议还是锦瑟姐姐提出来的呢。”
“花也是她准备的？”
“...是。”
顾楠楠不知何时蹭到了姜洵旁边的椅子上，大喇喇地坐了下来，喃喃道：“又是这个锦瑟...”
姜洵瞥了她一眼，虚握着拳掩住鼻子轻咳一声提示，后者则是不解的朝他瞪眼。
姜洵：......
萧钺看着觉得好笑，姜洵明明比他还要小上两岁，但心里的条条框框特别多，就像是在铁轨上行驶的绿皮火车，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可萧钺偏就是那种把铁轨拆了造汽车的人，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让火车飞上天，规则在他这就是用来打破的。
萧钺强忍笑意，“咳...案发前后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个锦瑟，人又在哪里？”
如意有些懵懵的，不知座上的大人为何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没有发现异常，锦瑟姐姐...我在霓裳夜开始之后就没再见到了。”
“这个锦瑟有点可疑，”顾楠楠转过头，看向萧钺，“咱是不是得再去一趟醉仙居？”
“嗯。”萧钺皱着眉点头，却在看到姜洵想起身的第一时间，连忙开口，“你别去了。”
然而还没编好的借口让他张着嘴有些无措，他拼命的朝顾楠楠和史一拓使眼神。顾楠楠在视线交错的一瞬间立刻低下头数蚂蚁，而史一拓...根本没接收到萧钺发来的信号...
姜洵在昏睡的时候，隐约听见了太医的话，对自己中的毒心里多少也有些数，大抵就是□□和砒霜那类的，他催吐的及时，残余的那点毒素不至于累及生命，他操心着案子，实在待不住。
“我没事，”于是不给萧钺回口的机会，姜洵给出了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我想再去现场看看有没有F的线索。”
萧钺太了解这个人工作狂的属性，心知劝不动他，但这人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可是也会跟着倒霉啊，罢了罢了，好在自己能跟他共感，但凡感到不舒服就把人轰回去。
这般想着，他咬碎一嘴后槽牙答应下来，“但是提前说好，但凡你有一点不舒服，就立刻给我回去休息。”
“好。”
萧钺有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感觉，于是“池鱼”顾楠楠便遭了殃，“顾楠楠，看好你姜哥，人少一根头发，你今年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又我？？？”顾楠楠摸摸后脑勺，想不通明明处处针对的人，怎么突然温柔体贴起来了？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当事人，姜洵。他拧眉不解地看向萧钺，后者却是立刻移开视线，像是浑身长了虱子一样，东摸西扯起来。
“......”
此时正值初秋，暑气未退，风却已经渐凉，日上三竿，正是一天中坊市间商铺最忙碌之时，却也是醉仙居门前最冷落的时候。
姜洵发现，白天的时候再去看这座靠湖的木质建筑，竟也和寻常酒肆无异，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装潢布置，与整条街上的风格都出奇的统一。
“我也发现了，”萧钺双手抱臂，优哉游哉地走到姜洵身边，一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像是建模出来的。”
看着姜洵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他突然很着急想要破案，“进去吧，外面冷。”
满头大汗的史一拓用袖口抹了一下额头，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大太阳，“老大是不是发烧了？”
顾楠楠冷哼一声，“他是发骚了。”
姜洵刚踏进醉仙居大门，里面的妈妈就立刻迎了出来，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捏着嗓子嗲声道：“哟，公子，您来得太早了，咱们这还没开始接客呢！”
“我不是...”
“大理寺办案！别拉拉扯扯的！”萧钺黑着脸把姜洵的胳膊从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妈手里夺回来，“你们这可有一个舞姬叫锦瑟？”
“哟，是国舅少卿大人，奴家失礼了，”醉仙居的妈妈一把年纪，却仍不忘冲他抛了个媚眼，“是有位姑娘叫锦瑟，少卿大人可是寻她有事？”
“没事我来这干嘛？”萧钺的脸色越来越黑，“人在哪？带我去见她，还是说你打算让我把人带回去？”
“哎呦，少卿大人可别吓奴家，”这妈妈很有眼色，见萧钺动了怒，忙敛了做派，“奴家这就带您去她房里。”
众人跟在妈妈身后上楼，在一间雕花木门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锦瑟？你在吗？大理寺的大人们寻你有事。”
“锦瑟？”妈妈先后敲了几次门均无应答，心下觉得奇怪，刚要推门，就见身后的萧钺，冲上去就是一脚将房门踹飞了半扇，众人便和挂在房梁上的锦瑟面面相觑。
妈妈：啊啊啊啊啊！！！
众人：......
那位倒霉的妈妈离得近，萧钺一脚把门踹飞后，她就几乎直接和锦瑟脸贴上了脸，吓得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史一拓叫人搬妈妈时，姜洵和萧钺越过尸体进了内间。
房间内物品摆放整齐，没有丝毫打斗迹象，雕花的实木窗紧闭，半垂着纱幔的拔步床上没有睡过的迹象，人应该是在昨晚就已经凉透了。
姜洵扫视一圈，视线停在了梳妆台上，房间内飘着一股甜腻的香，想来正是从桌上那只青铜博山炉里飘出来的。
萧钺见他盯着香炉出神，跟着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个端倪，“这香炉怎么了？”
“有点怪。”姜洵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些未完全烧烬的香，不知是飞起的香灰还是某种香料的刺激，他感到喉咙一阵刺痒，侧着头咳嗽起来。
“啧，”萧钺从他手里夺过盖子，一把盖了回去，“你想干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弄。”
“咳咳咳...”姜洵微弓着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偏偏越想往下压咳得越厉害，连呼吸都带上了笛音。
萧钺这下真的慌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姜洵这是哮喘发作了，可这古代上哪给他找药喷，慌乱之中他将人环在怀里，用太医交给他的手法敲击姜洵背上的穴位，“别怕，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呼——吸——，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姜洵渐渐地止住了咳喘，可能只是一刻钟，但萧钺却觉得久到足以走完一生。
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虚汗，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里衣几乎被汗浸透了。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我送你回去。”
姜洵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摇摇头拦住萧钺要拉起自己的胳膊，“我缓一会儿就行...那个香炉...是有人送给她的...”
“姜洵！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姜洵不明白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脾气，萧钺则是不明白自己气从何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萧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以前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人，此刻却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愤怒，或许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