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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燃烧的舞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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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局介绍姜洵来队里的时候，萧钺其实是不同意的。
“我这又不是疗养院，还得伺候病人？”
“您看看他那小体格子，跟纸糊的一样，咱这工作强度多大您不是不知道，那熬夜加班连轴转都是家常便饭，他回来哪天再殉职，我这还得摊上人命官司。”
“不是，陆局，不管他技术多过硬，他都没有作为一名刑警该有的基本素质啊！”
奈何反抗无效，陆局一句“服从命令”就将此事拍板定了下来，于是萧钺只能将火气发在姜洵身上，加上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萧钺没少故意找他麻烦。
故意把人留下来加班，对尸检报告挑刺儿，什么天气最热、现场最惨烈什么时候带他出现场，目的就是为了逼他低头承认自己不符合刑警的要求，自己提出离职。
然而一切最后以失败告终，姜洵还是通过考核留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萧钺对他的工作能力无可置疑，他也不是幼儿园小孩儿，分得清轻重，算是在心里把这个人认了下来，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好在两人分属不同的科室，平时姜洵许是为了避免冲突也不会亲自送尸检报告过来，只有在开会的时候能跟他见上一面。
慢慢的，他发现，姜洵像是一张时刻紧绷着的弓，永远不会做出违背世俗常规之事，他走在一条早已设定好的、细细的钢丝上，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半步，要么到达既定终点，要么粉身碎骨，故而步履维艰又一往无前。
他觉得姜洵身上有一个藏了很深很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束缚着他，逼着他不断向前...这让他感到好奇，想要剥开他一层层的皮，看看这内芯里究竟裹藏着什么...
烛火摇曳，在墙上映出一道微微晃动的黑影，火苗浸入蜡油倏地一下熄灭，飘起一线白烟。
窗外，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朦胧的白，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花雕木窗，漏在青色暗纹的锦被上时，姜洵缓缓睁开双眼。
泛着水汽的眸中透着迷茫，涣散的目光许久许久才聚到一处，看着完全陌生的床榻和古代的装修，思绪渐渐回笼...对了，他穿越了...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和许多现代医者一样，姜洵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无神论者，若是有人跟他说不久的将来，你将会被炸死然后穿越到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那里是你们集体幻想出来的意识世界，他会觉得这人怕是压力太大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本以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点，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可命运偏偏和他开了这样的玩笑，还连累了别人。
他抬起胳膊，想要捏捏眉心，却毫无防备的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吓得他立刻直起身子，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
“？！”
姜洵拧着眉，看向自己被窝旁微微隆起的一团，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被子下的“东西”动了一下，紧接着在姜洵惊恐的神色中，钻出来一颗...头...
那颗头声音囔囔的，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嗯？你醒了？”
“萧钺？！”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落回实处，高度紧绷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姜洵感觉自己连指尖都隐隐发麻，“你怎么在我床上...”
萧钺感觉脑壳突突的疼，终于清醒过来，倒吸了一口气，呲楞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一个闪身翻下床，“那个...你别误会...我不是...”
他手足无措的挠挠头，“你昨晚晕倒了，我照顾你来着...然后...然后我有点困了，又怕你半夜不舒服...”
姜洵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许是萧钺回答的速度过快，惹得姜洵不禁抬头看他，“额...我是说...”
看着这么大个块头手足无措的样子，姜洵觉得甚是有趣，垂着眸子轻笑出声，“嗯，我知道，谢谢。”
萧钺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头疼？”
姜洵眸子微怔，愣了一下，“没事，对了，案子怎么样了？”
“太医都让你慎劳倦、避风寒、节情志，你就少操点心吧。”
“不尽快抓出凶手，咱们怎么回去？”
虽知此话不假，但萧钺拿不准，在这里生的病、受的伤，甚至是...死亡，对现实中的他们到底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他不敢拿姜洵的身体开玩笑。
“我让老史和楠楠去查了硝石的来源，估计快回来了。”
姜洵半靠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昨天尸检发现...”
“你饿不饿？”
“？”
“我在跟你说案子。”
“那我去给你把药端过来。”
萧钺笑得如沐春风，就是不搭姜洵要工作的茬，心里不断默念着：慎劳倦、节情志，慎劳倦、节情志...
“......”
姜洵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十三年前溺水后，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可他并不愿因此而受到特殊对待，不论是被关照还是被排挤。
自从来了市局，他能感受到队里成员对他的关心，虽然温暖却也让他感到被特殊关照，颇有些不自在。
只有萧钺，偏偏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不仅从未把他当过病人，甚至都没把他当过人，刁难、挖苦、挑刺儿，那都是家常便饭。
他不是没听人提起过，萧钺曾有个喜欢追求多年的人，却一直被拒绝，故而因爱生恨。甚至是在他调进市局的第一天，他就听到各种有关他的议论，但大多都是说他和那个人相像的。
姜洵不知道他们之间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在意，毕竟他的人生里只有一件事要做，其余的都不重要。
而眼下，好好工作，尽快把人抓住，让大家平安回家才是当务之急，姜洵这般想着，便起身准备再去看看南鸢的尸体。
只是单穿衣服这一项就让他犯了难，古人这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实在不知道哪件在里面哪件在外面，这根绳子要和哪里系在一起，那个孔又是要穿什么东西用。
萧钺端着白粥和药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姜洵只穿着件中衣，一脸懵逼的站在衣架前，薄薄的中衣贴在身上更显得腰细腿长，就是人瘦得厉害，骨头都支棱出来了。
他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走到衣架前问道：“怎么，少爷？没选着喜欢的？我让人再给你做两件？”
“......”
姜洵没理会他的揶揄，拧着眉递给他一件外衣，“这...怎么穿？”
萧钺勾勾嘴角，笑道：“这你算是问对人了！”而后张开双臂，“没看我都没敢脱吗？”
“......”
办完事回来的顾楠楠和老史，刚一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刺激的一幕：姜洵穿着一件薄得几乎透明的中衣，他们老大正半环着姜洵的腰，红着耳朵将一件青白色的袍子往他身上套，胸口处的薄肌露出了大半，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旖旎......
老史红着一张脸，尴尬道：“老大...人我带回来了...你有空吗？”
顾楠楠却是捂着嘴一脸磕到了的模样，“我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
“靠，你俩这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我们只是...穿衣服...”话一出口，姜洵就觉得更不对劲了，张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不会更奇怪。
“啧...你俩！别在那站着了！”萧钺恼羞成怒道，“谁会穿这破衣服？”
提到这个顾楠楠一脸牙疼，“不瞒你们说，老娘连厕所都没敢上。”
“......”
“诶，我觉得应该这样系。”
“放屁，那这根找谁去？”
“就是这样！诶老大，你别扒拉我啊！”
史一拓站在屋门口，看着三人折腾了许久，淡淡开口：“你们就不能找个本地人帮忙吗？”
“？！”
顾楠楠一拍脑门，“对哦！”
四人终于沐浴更衣了一番，姜洵被萧钺按着头喝了两大碗又酸又苦的药汁，人依旧有些恹恹的，但好在身体恢复了不少。
早饭时，几人围坐在一起，算是彻底接受了现状，开始交换起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
“这古代没有手机可太不方便了，”顾楠楠一边嚼着小黄瓜一边吐槽。
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萧钺用手掌试了下温度，而后将熬的软烂的瘦肉粥推到姜洵面前，“所以你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顾楠楠撇撇嘴，表示没眼看，“呵...什么有用的都没查到，只知道在京都西北二十里有一个黑市，因地处偏僻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在那里只要有钱任何物品均可买卖。”
她咽下嘴里的鸡蛋，委屈巴巴道：“这一宿，我腿都快跑折了，紧赶慢赶刚刚进门就看见你俩秀恩爱。”
萧钺余光中瞥见姜洵捏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佯怒道：“啧，都告诉你了那是在帮他穿衣服，再瞎说小心我扣你奖金！”
顾楠楠缩着脖子，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一句话来说，就是白跑一趟呗。”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查到...”顾楠楠指指上面，低下声音，“似乎有人在做贪污、走.私硝石火药的生意。”
这不是件小事，萧钺的神色认真起来，“能查到身份吗？”
顾楠楠耸肩，“那你可太高看我了，我也是意外听几个小卒说漏嘴才得到的消息，小明回去暗查了。”
“人家好歹也是个皇子，你别整天小明小明的叫，小心人家给你治个大不敬的罪。”
“怎么会，小明那么可爱，才不会治我的罪呢！他还嚷嚷着要拜我为师呢！”
萧钺无奈地摇头，黑市查不到线索自是在意料之中，他本也没抱希望，转而看向闷头干饭的史一拓，“老史，你那有什么收获？”
史一拓咚的一声放下饭碗，“我走访了案发当时在现场围观的百姓，和京兆尹的说法非常一致，起火是在舞曲中间最热烈的部分，南鸢身上先是冒起了白烟，然后有蓝紫色的火焰，而在这个时候天上开始往下飘花瓣，接着整个舞台一瞬间就被火海吞没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蓬莱阁我也去了，但是那店家估计是怕惹麻烦，说案发时没有人在露台上。”
“飘下花瓣后，整个舞台被火海吞没...”姜洵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有什么问题？”
姜洵放下手里的勺子，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一点，“我昨天尸检的时候，排除了下毒等手法，死者确实是被烧死的，而且在衣物残片中检测出硝石和硫磺的成分，与老史所说的蓝紫色火焰也能对上，而且我还在死者腋下部位检测出了类似蜂蜜的东西。”
他拧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钺知道他心中定是有了猜测，却又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不愿轻易开口，“这古代什么检测仪器都没有，全靠你的眼睛和专业知识判断，如果连你都怕错不敢说，那咱还怎么破案抓凶手。”
姜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怀疑，凶手是把硫磺粉和硝石粉混合，用蜂蜜调成糊状装在袋子里，然后再缝在死者衣服腋下等容易出汗的部位，待汗液溶解硝石，便会和硫磺产生反应发热，将死者身上的绸缎等布料点燃。”
“而且，楠楠从现场拿回来的那些残渣，应该是裹了硝粉燃烧后的花瓣，用来助燃或者是...搞气氛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所以，在姜洵推测正确的前提下，”萧钺故意加重语气强调了这个前提，“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就是，找出都有谁接触过那件舞衣，又有谁有机会能接触到硝石和硫磺，并且还得知道怎样使用这个手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老史也认同的点头，“死者的婢女如意我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前厅等着呢。”
萧钺险些给众人表演了一个掉凳，“靠，那你不早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