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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大白菜 ...
暮色渐合,贺兰暨却毫无回宫的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才不要回宫去。
谢应莳举着竹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心思早已飘远。该如何回禀圣上与皇后姐姐,才能既全了体面,又委婉表明自己无意尚公主的态度?他心知自己并无拒绝的资格,或许装聋作哑,让公主去说没瞧上他才是上策……可转念一想,若能尚主,倒也是……百利而仅有一害……似乎……也并非不可。
“淘金阁?”贺兰暨目光掠过当铺旁那间门面狭小、毫不起眼的杂货铺。
“也是那寺庙的产业。典当之人若无力赎回,物件又不好脱手,便会放在此处寄卖,里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谢应莳收敛心神,温声解释。
“进去看看。”贺兰暨兴致盎然。
店主半眯着眼,窝在柜台后的椅子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见客至也不起身,任由他们自便——淘金淘金,讲究的就是个缘分。。
若真有感兴趣的,拿来问价,他方会慢悠悠起身,侃侃而谈这器物的来历典故,再议个相宜的价格。
店内光线昏暗,陈设杂乱。半旧的衣裳、豁了口的玉镯、未署名的古画、黯淡的金银器……稍显贵重的物件则零散摆在多宝架上,店内客人寥寥。
贺兰暨的目光被一尊泥塑神像掌中捻着的佛珠吸引,正欲取下来细看,屏风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娇意上扬的女声:
“既然来了,可要给老夫人带些礼物才是。这珊瑚手串饱和鲜亮,夫人戴着如何?”
“这翡翠雕刻的白菜,叶片翠绿欲滴,菜帮洁白如雪,栩栩如生,送给老太君她定然喜欢!”
那声音自顾说得兴致勃勃,即便无人应答,也透着股让人闻之则喜的愉悦。
可惜旁边之人不解风情,语带不耐地泼来冷水:“乡野之人以为皇帝用的是金扁担,所以富贵人家放的白菜也应该是翡翠的?知道的说是寓意清白传家、忆苦思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厨房没收拾干净的剩菜。若真摆在厨房,油烟熏染,白白糟蹋了这块好料?可见这匠人心思,真是莫名其妙。”
那女子尚未反应,屏风后的贺兰暨倒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同水珠溅入了油锅。外间那女子正被人说得下不来台,这笑声更是火上浇油,当即厉声呵斥:“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偷听人说话,小人之举!”
“我在此处静赏神像,尚未怪罪你们扰人清静,倒先被扣上一顶小人的帽子?”贺兰暨语调悠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从屏风后转出,一身宝蓝衣裙,衬得她肤光胜雪。谢应莳紧随其后,默然护在一侧。
那出声的男子闻声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双眸如电,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死死盯着屏风方向。待那抹宝蓝色身影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他眼底波涛翻涌,果然是……她。她身边竟还跟着旁人!
谢应莳自然也听到了方才那番关于翡翠白菜的议论,此刻顺势端详几眼,缓声道:“此物虽玉料并非顶级,但工匠巧妙利用其中絮状纹理,雕琢成菜叶脉络,手艺堪称不俗。或许是前朝太原王氏女远嫁固伦,思乡情切,其夫君特命人雕刻果蔬,以慰藉乡愁。固伦城破后,物是人非,这翡翠白菜便流落至此。”
贺兰暨微微颔首,不愧是在鸿胪寺当差的,三言两语,既点评了物件,又点出了其可能蕴含的“王氏”背景,心思不可谓不玲珑。她倒是可以买来送给师母,虽不知那女子是王氏哪一支,做个顺水人情倒是不错:“掌柜的,将这翡翠白菜包起来。”她语气淡然,却自带不容置疑的意味,只要她开口必无人敢争之态习以为常。
“我尚未决定要不要,抢东西,是否该讲个先来后到?”那身着淡紫衣袍的男子,正是裴知意,此刻面沉如水,出声打断。
贺兰暨这才正眼瞧向他,见他一脸不悦,又瞥了眼他身后那位身着月白长裙、正因他的维护而面露欣喜、柔情蜜意望着他的女子——清河县主。清河县主接触到贺兰暨那似笑非笑、饱含深意的目光,顿时羞涩地垂下头,颊边飞起红霞。
不禁嗤笑一声:“方才我们可都听到了,裴二公子对此物鄙夷至极,此刻倒要与我们相争?”示意一旁的谢应莳说话。
谢应莳从善如流,点头称是。
我们?你何时与他成了“我们”?裴知意胸腔内气血翻涌,面色愈发难看。说什么“只见我,只得我,只需我”,都是狗屁!她随口说的胡话!他倒蠢得像头驴还当真了!
他不过是以分离相挟,想逼出她的真心,谁知她竟干脆利落地应下!如今……如今是已有新人在侧了?“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他几乎是咬着牙根说道。
“果然是善变得很。”贺兰暨语带讥讽。
“我善变?”裴知意气极反笑,眼神灼灼,“你方才看的还是神像,转眼就要这翡翠了?你的喜好转移得倒是快!”
“方才还嫌弃它摆着碍眼,此刻倒当宝贝似的争抢?宝物的价值,在于得人真心喜爱,既非你所爱,何必赌气?”贺兰暨不明白他这股无名火从何而来,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逊。
“你怎知我不喜爱?!那你呢,现在就认为他不贵重,不喜欢了?”裴知意紧盯她的双眸,语速放缓,却字字带着力道,目光在她与谢应莳之间扫过。
贺兰暨瞧见他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的红血丝,心口气闷更甚——啧,这张脸憔悴成这样,还能看么?明明对她不假辞色的是他好嘛!她暗自叹了口气,意兴阑珊道:“罢了,你既喜欢,让与你便是。”若非冲着那点“王氏”的由头,她对这什么白菜毫无兴趣,他爱送谁送谁去。
谢应莳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公主...这是在跟人拌嘴?她不应该直接把人按到水里,竟然还费口舌跟人争辩?而且有人跟她争东西,她还让出去了?
那白衣女子是清河县主他倒识得,这男子好像有些面熟...他上前一步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在下谢应莳,不如这礼物,就当做与二位结识的见面薄礼如何?”既全了公主的面子,也不至于让场面太难看。
“裴知意。”他草草回礼,目光却依旧胶着在贺兰暨身上,尤其是谢应莳以保护姿态稍稍挡在她身前时,眼神更是锐利如刀,心底那股被慢火煎烤的焦躁几乎难以抑制。她就这般与其他男子同游?他才离开多久?
“啊,原来阁下是裴国公府的二公子,久仰。当初马球会上二公子英姿,令人印象深刻。”谢应莳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语气温和谦逊,却暗含试探,当初还是公主给他颁的礼,二人至少也有一面之缘?
“见过公主。”清河县主无法再装聋作哑,只得上前行礼。她刻意站在裴知意左后侧一步的标准位置,姿态柔顺,语气却暗藏机锋:“公主若肯割爱,不如我们奉上这珊瑚手串作为赔礼?”她既想彰显自己与裴知意的亲近,又想在对比中衬托贺兰暨的“强势”。
贺兰暨压根没理会清河县主那点小心思,更看不上那串手链。她此刻更关心那尊神像手中的珠子,大小如指甲,色泽似琥珀,纹路若桃核。店内其他角落或多或少积着薄尘,唯独这放置神像的多宝架顶层、地缝、木架缝隙都异常洁净。这细节,还是因某个极度爱洁之人,连坐椅子都要反复擦拭的习惯,让她不经意间也留意起来。
据说避尘珠其实不是珠子,而是一颗由昆仑宝树结出的果子里的种子,逐渐变硬形成像珠子一样圆润形状,而这尊神像的色彩、姿势,像是龟兹国一带的风格,也就是传说中避尘珠最后消失的地方。
“掌柜的,这尊佛像从何而来?”贺兰暨径直问道。
掌柜懒洋洋半睁开眼,尚未开口,裴知意已冷冷抢白:“掌柜从一个龟兹商人手中收得。不过,真正龟兹佛像所用的泥料会混入奶油与胡椒,带有淡淡香气,这座没有,是仿品。”他上次在此淘到古扇时便留意过此物,断定是店主故布疑阵,专钓那些想捡漏的冤大头。
贺兰暨取下神像凑近嗅了嗅,果然毫无气味。被他抢先说破,她有些不快,撇了撇嘴:“谁问你了。”
她那骄矜含嗔的模样,灵动鲜活,裴知意心头微动,阴霾莫名散了几分,却故意扭开头不去看她。
就在这时,贺兰暨手背忽地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蜘蛛从神像后爬出,正沿着她的手腕向上!她吓得惊呼一声,猛地缩手,寒毛直竖。
裴知意想也未想,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朝刚才蜘蛛爬过的地方轻轻吹了吹气,又用手掌极轻地拍抚她的手背,似珍宝一般捧着心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诱哄:“不怕,不怕,昂,已经赶跑了。”
这动作亲昵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待回过神来,他才惊觉不妥,掌心那细腻温热的触感却让他舍不得放开,只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谢应莳看得目瞪口呆!他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这岂止是认识?这裴知意好大的狗胆,竟敢直接握公主的手!
清河县主脸色瞬间由青转白,看到裴知意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呵护,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费尽心机才制造了这几次的相处机会,他却始终冷淡疏离。没关系,她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打动他。
当初他在打马赛上雄姿英发,又生的眉目如画,就撞到了她的眼里,只是可惜是个小小县丞,又行二不能承爵。
年后再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升到了司农寺,说明他不仅长得俊俏,还有才干,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裴家也不可小看。
所以她刻意接近。若是其他女子,她压根没放在眼里,就连裴家刚入京的表妹,三言两语就被她哄得团团转,引她为知己。
她也了解到这位表妹就是来京都与他相看的,便故意鼓动她仗着裴老太君的宠爱,执意要裴知意相陪出行,她再‘偶遇’,用计支开,好不容易挣得片刻独处时间,却还有‘程咬金’来打扰!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论才、论貌,自己都没输过,但为什么偏偏是她!贺兰暨怎么什么都要抢自己的,若是按照长幼顺序,自己才应该是嫡公主,她是县主才对!
小时候她得了一只点翠簪,正欣喜想戴着赴宴,就因为贺兰暨也戴了一只,就不准其他人戴一样的首饰。
她偏是不服,便将那只簪子给了第一次参加宫宴的襄阳县主,那小丫头也是活该,竟然敢嘲笑她,白得了她的簪子还沾沾自喜,最好她们两个人都闹起来,一起被罚,那才叫痛快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贺兰暨竟在众人面前直接拔下了襄阳头上的簪子,用脚踩碎。
受这么大的屈辱,襄阳县主披头散发靠在汉王怀里直哭,卫后微笑着跟汉王道歉,却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贺兰暨头顶。
明明事情都像她预想那样发展,她反而更不开心了。
前阵子哥哥说要讨那叫轻鸿的做侧妃,反被她戏弄,现在还要抢自己看中的男子!清河县主恨得咬牙切齿,贺兰暨,咱们走着瞧!
贺兰暨在他握住她手的刹那,心尖亦是一颤。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良久才得以抽回,低斥一声:“放肆!”
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索然,好没意思!那日他眼神冰冷,今日却又主动亲近,是因为谢应莳在场,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还是故意做给身后的清河县主看?她瞥见清河县主那几乎咬碎银牙的模样,更觉无趣。有蜘蛛出没,便不可能是避尘珠了。传说避尘珠能令尘埃不染,蚊虫不近。也是,这里往来粟特商人众多,若真是宝贝,早被人发现,哪轮得到她来捡漏?遂生了去意。
呆愣的谢应莳此刻才反应过来,抢先一步踏出门槛,撑开竹伞。
贺兰暨却故意走近他,素手轻轻覆上他执伞的手背,拉近彼此距离,语气亲昵:“走吧。”
谢应莳浑身一僵,险些同手同脚。二人走出店铺一段距离后,他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刚要开口,便被贺兰暨一记冷眼钉在原地。
“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别多说。”不只是现在,还有对皇后,对皇兄,也是一样。贺兰暨眯了眯眼,无声警告,随即甩开他的手,用帕子不断擦拭,然后将帕子嫌弃地丢开。
哦......谢应莳紧闭双唇,表示了然。
店铺内,望着那二人“相依”离去的身影,清河县主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听闻皇后娘娘有意为谢小公子指婚,没想到意中人竟是......看他二人情状,想必好事将近了吧?”她刻意将话说得暧昧。
裴知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冰冷:“县主,是你言及表妹首饰遗失附近,怕被宵小拾去,裴某才答应帮忙寻找。并非来此听你搬弄是非。下次,不必再使这些手段了。告辞!”他也算是在脂粉堆里打滚出来的,这等心思还能不明?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清河县主一人,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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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存稿足,放心入。 第一次写文,若有不足,请多包涵。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