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之上》梧桐下的雨

8、第 8 章

　　"你帮我说对不起好吗？"小梅的消息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秋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发白。窗外雨声淅沥，屋檐滴落的雨滴。

　　"你自己不说？"小秋回复得克制。

　　"没有用。"小梅的绝望透过屏幕传来。

　　"没问题。"她最终妥协。

　　"不用说了，"小梅突然撤回绳索，"你也不要说了。"

　　小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仿佛看见姐姐在感情里反复横跳的模样。"我想想。"她只能这样回复。

　　"我没有熬过孤独的苦，"小梅的文字支离破碎，"所以我很焦虑...你帮我做决定吧。"

　　小秋想起童年那个为她挡雨的姐姐，如今却在这段感情里淋得浑身湿透。"嗯嗯。"她应着，心里泛起酸楚。

　　"一个决定要走的人，挽回是没有用的吧？"小梅自问自答，"我脾气太差了...上次我哄了很久。"

　　窗外的雨更大了。小秋想起李亦书上次提分手时，自己也是这样卑微。"你要改呀，"她打字的手指微微发抖，"你不改完全没有用。"

　　"但上天偏偏不给我。"小梅的绝望像黑洞。

　　小秋把手机扔到一旁，又忍不住捡回来。"没事，你先睡一觉。"她发送道，像在哄当年的自己。

　　"怎么办，要了我半条命。"小梅的每个字都像在泣血。

　　小秋的胸口发闷。"姐姐，不要那么想。"她努力让文字显得轻松。

　　"真的没有余地了吗？"小梅的追问像钝刀割肉。

　　小秋想起银行卡里为李亦书预留的五百块，苦笑出声："生活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变化的。"

　　"会。"小梅固执得像当年。

　　"值得，"小梅继续道，"他在我心安。"这句话刺痛了小秋，她想起沈亦青说"来上海吧"时，自己心头掠过的安全感。

　　"你冷静一下。"小秋机械地回复。

　　"我真的喜欢他。"小梅的执念让小秋想起自己收藏的、李亦书发过的每条语音。

　　"好，你先冷静一下。"小秋像在劝解镜中的自己。

　　当小梅第七次要求看聊天记录时，小秋终于失去耐心："世界上能对你好的人很多。"

　　"没发吧。"小梅的怀疑像把刀。

　　小秋突然很累，累得像那年拖着行李箱离开家时一样。"等待，等时间过去。"她重复着沈亦青曾对她说的话。

　　"我等不了。"小梅的急切让小秋想起自己连夜注册淘宝店铺时的样子。

　　"男人一个，"小秋试图玩笑，"我给你找更有钱的。"

　　"不要，我只要这个。"小梅的固执像诅咒。

　　小秋想起李亦书锁骨上的红痕，胃部一阵绞痛。"你看开点，"她努力组织语言，"失恋要么靠时间放下，要么靠新欢。"

　　"他很好，"小梅的维护让小秋心碎，"不要这样，男人最在乎的是忠诚。"

　　"因为我想踏实过生活。"小梅的下一句话击中小秋——这不正是她留在李亦书身边的理由吗？

　　小秋望向窗外，雨幕中城市的灯火模糊成片。"世界是多样的，"她慢慢打字，"我知道你听不进去。"

　　当小梅说"他的沉默和疏远，是置于我生不如死"时，小秋想起李亦书一天未读的消息。她突然分不清是在劝姐姐，还是在劝自己。

　　"这其实就是冷暴力，"小秋狠心戳破，"这男人其实不太适合你。"

　　"可我喜欢，"小梅的坦白让小秋眼眶发热，"我已经有精神依赖了。"

　　小秋想起抽屉里备用的胃药，都是为李亦书熬夜等门时买的。"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有多卑微。"她问姐姐，也问自己。

　　"卑微又如何，"小梅的回答像记耳光，"对于失去他，什么都不算。"

　　雨声渐歇，小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有些人注定要失去的。"她发出这句话，突然想起沈亦青上次临走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肯定和你说了什么，对吧？"小梅的敏感让小秋心惊。

　　"你首先是你自己。"小秋避开问题，想起自己为李亦书放弃的东莞offer。

　　当小梅说"爱的最高境界一定是放手"时，小秋想起祖母临终前松开她的手的样子。老人说："秋啊，抓紧的沙漏得快。"

　　"你太爱一个人了，"小秋努力集中精神，"你把爱情推着太高了。"

　　"我向往爱情，"小梅的下一句话让小秋泣不成声，"我相信爱情是美好的。"

　　小秋抹掉眼泪，想起李亦书说她"又在没事找事"时的表情。"爱情是美好的，"她颤抖着打字，"但不会幸运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冷下来，就没有机会了。"小梅的恐惧如此熟悉。

　　小秋想起自己保存的每张车票，都是去李亦书城市的。"对方很明显不想继续了。"她残忍地点破。

　　"刚开始还能说上两句。"小梅的侥幸让小秋心酸。

　　"你没有道歉吗？"小秋问，想起自己上周为李亦书煮醒酒汤时烫伤的手。

　　"他说我狗脾气改不了。"小梅的回答像记闷棍。

　　小秋突然很累，累得像那年冬天背着发烧的姐姐走三里雪路去医院。"你跟我连同的一开始你就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她努力保持清醒，"你怎么给别人信心呢？"

　　"怎么办。"小梅的绝望铺天盖地。

　　"首先在言语上给别人信心，"小秋像在念给自己听，"其次在行动上要求自己。"

　　"低头也换不了谅解吗？"小梅的问题让小秋无法应答。

　　"不是你低头的问题，"小秋的指甲陷入掌心，"是你行动力的问题。"

　　当小梅说"他叫我远离，不要重蹈覆辙"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小秋重复着沈亦青曾对她说过的话。

　　"他不给机会。"小梅的认命让小秋心碎。

　　"没办法，"小秋望向窗外的霓虹，"他手段太高了。"

　　当小梅说"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很卑微了"时，小秋想起自己给李亦书转的五百块。那个月她吃了整整三周泡面。

　　"我们就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小秋努力让文字显得有力，"先照顾好自己。"

　　"他又给你说了什么？"小梅追问。

　　"我就说我姐姐让我给你道歉，"小秋选择部分真相，"他还不理你？"

　　"为啥，就没有人情可说。"小梅的天真让小秋想起童年的纸风筝，总是飞不高。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一直将就你。"小秋的回复像把刀，捅向姐姐也捅向自己。

　　"等他把我也删了吧。"小梅的绝望如此彻底。

　　小秋突然很想拥抱姐姐。"你好好挣钱，"她只能这样苍白地安慰，"我没有，他没有回我。"

　　"人一定要那么狠心吗？"小梅的问题让小秋想起李亦书说"你值吗"时的表情。

　　"是因为我对你重要，才能威胁你。"小秋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

　　当小梅说"我需要一个不离开我的人"时，小秋想起沈亦青给她的沙漠玫瑰照片。那株植物独自在窗台盛开，不需要谁的承诺。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小秋试图公平。

　　"他宠我就够了。"小梅的固执像堵墙。

　　小秋想起李亦书醉酒时说的"生个孩子拴住你"，胃部一阵绞痛。"他不是引导型恋人，"她残忍地点破，"那是过去。"

　　"我怎么办，"小梅的崩溃透过屏幕传来，"这场豪赌，输得一败涂地。"

　　"放手，"小秋想起祖母临终的话，"没有男生是完美的。"

　　当小梅说"求你们了"时，小秋的眼泪砸在屏幕上。

　　"姐姐，"小秋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你是我姐姐，我不允许你为了一个男人那么卑微的。"

　　"可我愿意，"小梅的执念让小秋心碎，"我只要这个。"

　　小秋望向窗外的夜空，想起沈亦青说"沙漠玫瑰开花了"时的温柔。"别想了，"她努力让文字显得坚定，"今晚好好睡一觉。"

　　"嗯，无论发生什么，"小秋最后发送道，"你都是我姐姐。"这句话像对姐姐说，也像对镜中的自己说。

　　雨停了，城市的霓虹在积水中扭曲变形。小秋放下手机，突然想起明天要交的企划案还没写完。她擦干眼泪，打开电脑，光标在空白文档上闪烁，像颗悬而未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