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之上》梧桐下的雨

9、第 9 章

　　"确实走不下去的感觉。"小梅发来的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小秋的心。

　　小秋盯着手机屏幕，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后的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
　　"姐姐有这种感觉，说明这段感情都没救了。"小秋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就算谈了三年又怎样呢？该分手的还是得分手。"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她疲惫的脸。

　　"我知道你对每一个人都真诚，"小秋继续打字，"但真诚不一定要依赖对方。"

　　"我控制不住。"小梅的回复带着小秋熟悉的倔强。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小秋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想起小时候姐姐为了保护她，挡在父亲面前的样子。那时的姐姐眼里有光，不像现在这样，连文字都透着无力感。

　　"我们读那么多书不就是为了改变命运的吗？"小秋努力让文字显得有力，"学会尝试，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控制情绪的。"

　　"我对亲近的人，不行。"小梅的固执像堵墙。

　　小秋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你要了解人性，"小秋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一生气就说那么重的话？"

　　"我没有恶意。"小梅的辩解如此熟悉。

　　"我知道，"小秋想起李亦书摔门而出的背影，"但你说出来的话真的不能听。"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小梅的回复姗姗来迟："我其实说出来的，也不是我想要表达的。"

　　小秋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后的水洼中扭曲变形。"这段感情出错的不完全是你。"她试图公平。

　　"那怕这次他原谅我了—"小梅的犹豫透过屏幕传来。

　　"你要多读点心理的书，"小秋打断她，"多找点根本原因。"

　　"我在他糖衣炮弹的世界活着。"小梅自嘲。

　　小秋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你要么找一个大大咧咧的，要么找一个比你还强势的。"

　　"很难吧。"小梅的绝望如此彻底。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框轻微作响。小秋想起祖母临终前说的话："秋啊，改脾气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活得舒坦。"

　　"你要记住这次的伤害，"小秋一字一句地打字，"你改变本性是为了你自己更好，并不是为了谁。"

　　"所以我很难获得我想要的幸福。"小梅的悲观像诅咒。

　　小秋的胃部一阵绞痛。

　　"我们为了挣钱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小秋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的东西就去改变，很难吗？"

　　"你的经历和我的不一样。"小梅的防御让小秋想起童年时姐姐护着她的样子。

　　小秋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淹没。"你不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失权的状态，"她慢慢打字，"我只是希望你能在生气的时候把嘴闭上。"

　　"我在工作上可以，"小梅的辩解如此无力，"从来没有发疯过。"

　　"因为你在一个舒服的环境中容易释放本性，"小秋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但问题是你的男朋友不可能一直宠着你。"

　　"他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小梅的回复带着小秋熟悉的委屈。

　　小秋突然很累，累得像那年拖着行李箱离开家时一样。"如果你的男朋友像我一样，"她试图轻松些，"你主动找我说话了，我过两天就搭理你了。"

　　"我在他前面，完全是自由自在的。"小梅的天真让小秋眼眶发热。

　　"但是他在你那里不行，"小秋狠心戳破，"而且他这三年里完全把你捧杀掉了。"

　　"什么是捧杀？"小梅的问题像个迷路的孩子。

　　小秋想起李亦书说她"又在没事找事"时的表情。"就是当你做得不好，他也不指出来。"她回复道，突然意识到这也是在说自己。

　　"那你的确没有意识到你的问题，"小秋继续打字，"也怪我之前没有提醒你。"

　　"我已经有很多让步了。"小梅的固执像堵墙。

　　小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那说明你的男朋友是真的想走了。"她残忍地点破。

　　"我想珍惜，握不住。"小梅的绝望铺天盖地。

　　小秋想起沈亦青给她的沙漠玫瑰照片。那株植物独自在窗台盛开，不需要谁的承诺。"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握不住的。"她发送道，突然分不清是在劝姐姐还是劝自己。

　　当小梅说"你们吵架到底吵什么"时，小秋想起自己和李亦书为AA制吵过的无数次。"钱，"她机械地回复，"为钱吵。"

　　"你嫌弃他没有钱？"小梅的问题像个陷阱。

　　小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想起自己月薪五千。"你听他的不就好了吗？"她试图理性，"普通人就那几万，谁拿谁操心。"

　　"我想要尊重。"小梅的诉求如此简单又如此复杂。

　　小秋望向窗外的霓虹，城市的灯光在她眼中模糊成片。"你想要尊重只要不断挣钱才能获得，"她慢慢打字，"两个人之间应该同心合意向外面挣钱。"

　　当小梅说"他送我电脑，我有负担"时，小秋想起李亦书醉酒时说的"生个孩子拴住你"。"你要是真的有负担，"她努力保持冷静，"就偷偷开一个银行卡。"

　　"他觉得，我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小梅的困惑透过屏幕传来。

　　小秋的胸口发闷。"你们是情侣，"她机械地回复，"将来是要结婚的。"

　　"但他的宠爱，会让我迷失自我。"小梅的自省让小秋想起镜中的自己。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这些小事积累多了，"小秋努力组织语言，"那你直接告诉他，我不要那么多的宠爱。"

　　"生气的时候说不出，"小梅的坦白如此熟悉，"吵架的时候只想着赢。"

　　小秋突然很想拥抱姐姐，像那年她被父亲打时姐姐拥抱她一样。"你的确想赢，"她发送道，"争吵没有意义的。"

　　当小梅说"我需要尊重其实"时，小秋想起李亦书说她"不值"时的表情。"尊重是相互的，"她残忍地点破，"你吵架的时候根本就学不会尊重。"

　　"你知道吗？"小秋继续打字，"你就美美做一个小公主，女孩子不要太要强。"

　　"我希望有一个不会离开我的人。"小梅的渴望如此纯粹。

　　小秋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星被云层遮住。"不，感情都是要经营的，"她慢慢打字，"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我害怕孤独。"小梅的恐惧如此真实。

　　小秋想起自己第一次租房子时迷路的样子。"其实就算你们结婚了，"她试图宽慰，"白头偕老，但是还是要有一个先死。"

　　"我就连自己租房的经历都没有。"小梅的无助让小秋心碎。

　　"没什么难的，"小秋想起自己拖着行李箱在陌生城市找房的夜晚，"不要害怕和现实交手。"

　　"我害怕。"小梅的坦白如此赤裸。

　　小秋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你现在要搬家吗？要的话我给你找房子。"

　　"不用。"小梅的拒绝带着小秋熟悉的倔强。

　　小秋望向窗外的城市灯火，突然很累。"我们先好好爱自己，再爱别人。"她发送道，像在劝解镜中的自己。

　　当小梅说"他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大部分"时，小秋想起李亦书占据的手机相册。"因为你们谈恋爱，这个状态非常不好，"她努力保持清醒，"你要自己走出来。"

　　"一个柜子我都装不下。"小梅的比喻如此具体又如此抽象。

　　小秋的眼泪砸在屏幕上。"不是的，"她颤抖着打字，"在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

　　"我连电动车充电都依赖对方。"小梅的坦白让小秋想起自己为李亦书学的醒酒汤。

　　"其实你就是想让他帮你，"小秋残忍地点破，"但是亲爱的姑娘，你爱自己，把自己重新养养一遍。"

　　当小梅问"可不可以吵完架就和好"时，小秋想起李亦书一天未读的消息。"看他的，"她机械地回复，"我不了解他的性格。"

　　"我们的爸妈，他们挺和谐的。"小梅的观察如此天真。

　　小秋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拜托，那是他们，"她打字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们两个不能给你做参考。"

　　"那怕这次挽回了，我也很害怕。"小梅的恐惧如此真实。

　　窗外的风停了，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如果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话，"小秋最后发送道，"怎么能给别人信心呢。"

　　"嗯，睡觉吧，不想了。"小梅的妥协如此疲惫。

　　小秋放下手机，窗外的月光终于穿透云层。她想起沈亦青说"沙漠玫瑰开花了"时的温柔，突然明白有些关系就像那株植物，需要独自在阳光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