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之上》梧桐下的雨

7、第 7 章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程小秋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手机屏幕亮起姐姐小梅发来的消息："我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

　　小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起小时候姐姐把最后一块糖塞给自己的模样。那时的姐姐眼里有光，不像现在这样，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

　　"感情？"小秋回复道。

　　"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小梅发来一串号码，像抛出一根求救的绳索。

　　电话那头只有忙音。小秋看着未接通的界面，仿佛看到了姐姐摇摇欲坠的恋情。"你男朋友？"她问道，"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风吹哪页读哪页吧。"小梅的回复带着小秋熟悉的倔强，"我脾气不好，不知道爱是什么。"

　　小秋想起去年春节，姐姐和准姐夫因为年夜饭订哪家餐厅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姐姐摔门而出的背影，和童年时父亲醉酒发怒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低头很累的。"小秋斟酌着用词。

　　"我也低头了，"小梅回道，"是我不好，我天生脾气不好。"

　　小秋仿佛看到姐姐咬着嘴唇打这些字的样子。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姐姐为了护着她挨打，后背被皮带抽出的红痕至今未消。

　　"没有，你就是生气的时候难搞一些。"小秋试图轻松些，"固执是一种优点。"

　　"你教一下我？"

　　小秋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男的分手大概率是觉得累了。日子不是一个人扛的，要相互体谅商量着来才长久。"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小梅固执地回复。

　　"我知道，"小秋耐心地打字，"但人都是想舒服的。为什么吵架呢？直接表达你的需求，必要时撒撒娇。"

　　"生活哪有那么完美。"小梅的回复带着小秋熟悉的防御。

　　"不是追求完美，"小秋仿佛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是要有灵魂上的交流。问题不在他，所以你不能对他发脾气。"

　　对话框沉默了几分钟。小秋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姐姐第一次带男友回家时羞涩的笑容。那时的姐姐，眼里有光。

　　"和钱没有多大的关系。"小梅终于回复。

　　"那是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小秋追问，同时用那个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你加他干嘛？"小梅的反应很激烈。

　　小秋仿佛看到姐姐竖起全身尖刺的样子："他没有接电话。他找你了？"

　　"哄没有用的。"小梅避而不答。

　　小秋想起李亦书醉酒时说的那些话，胸口泛起熟悉的刺痛："你生气的时候冷静一下。别人会觉得你不重视他，不尊重他人的感受。"

　　"改不了，或许真的不怎么合适。"小梅的回复像在自言自语。

　　小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勇气都呼出来："姐姐，有些东西要自己去争取，要不错过了就遗憾。"

　　"不是想要就是能得到的。"小梅的回复带着小秋熟悉的悲观。

　　"你们都谈了那么久，你肯定是喜欢的。"小秋坚持道，"对比小时候，你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除了你喜欢出口伤人。"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小梅的回避让小秋想起她躲在衣柜里哭的童年。

　　"本质就是弱肉强食。"小秋狠心戳破，"情侣之间，关系是变化的。你太强势，他也有压力。说出口的话，就是伤害。"

　　"改变不了。"小梅的固执像堵墙。

　　小秋想起上周和李亦书的争吵，自己也是这般倔强："你不要着急。改是要做出让步，和你过去的认知违背。但你真的会失去他，你想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小梅的回复像在叹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梅继续筑墙。

　　小秋想起祖母临终前说的话："秋啊，脾气要收着点，伤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一字一句地打字："但你不能伤害别人。尊重别人很重要。"

　　"我把所有机会用完了。"小梅的绝望透过屏幕传来。

　　小秋的心揪了起来："你我加了他，你怎么知道我加了他？姐姐，你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话。"

　　"日子那么漫长，不能道德绑架。"小梅的回避印证了小秋的猜测。

　　小秋想起姐姐为她挡下的那些拳头，眼眶发热："愿意给你道德绑架的人，肯定也是爱你的。谁也不是傻子。"

　　"可是我是傻子。"小梅的自嘲让小秋心疼。

　　"你一地鸡毛不是对方造成的。"小秋努力把话说到姐姐心里去，"你直接跟他说想要抱抱，相信对方也不会不回应。"

　　"那都是小年轻情侣。"小梅的固执像童年时不肯认错的自己。

　　"人至死都是少年。"小秋试图轻松些，"柴米油盐和你平日撒娇又不矛盾。"

　　"各有各的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梅的回复像个疲惫的中年人。

　　小秋想起姐姐为她缝补书包时的侧脸，那么温柔："过日子要和喜欢的人过才合适。你们就是谈太久了，忘记情侣之间的快乐了。"

　　"你适合做情感博主。"小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小秋乘胜追击："关系都要维护的。趁现在还有感情，自己挽回好点。"

　　"小时候的童话故事才是完美的。"小梅的悲观像堵墙。

　　"没有完美的人。"小秋耐心地拆解，"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要看到缺点，别一生气就容不下缺点。"

　　"相互折磨也很痛苦。"小梅的回复带着深深的疲惫。

　　小秋仿佛看到姐姐眼角的细纹："其实应该不只有你发脾气的问题，是你忘记了你在谈恋爱，忘记给予对方快乐。"

　　"男生和女生的思维不一样。"小梅还在挣扎。

　　"男人也简单，只是想不那么累而已。"小秋想起李亦书醉酒时的抱怨。

　　"我以为吵架吵完了就没有事了，但是别人会默默观察你。"小梅终于开始反思。

　　"当然，"小秋松了口气，"男人算起账来比女人还恐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梅的觉悟来得太晚。

　　小秋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想起姐姐为她挡雨的背影："我更怕你想不开。无论有没有他，你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不会。"小梅的回复简短而疲惫。

　　"你是独立的个体，"小秋不放弃，"你也就脾气不好。"

　　"这是致命的弱点。"小梅的自责让小秋心疼。

　　小秋想起那些被姐姐气走后不再联系的朋友："人善被人欺，但你的脾气不应该对身边的人。就像我，你对我发脾气了，我都不想理你。"

　　"认真的了。"小梅似乎终于听进去了。

　　"我是亲妹妹都如此，"小秋狠心把话说完，"何况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哄不好的，拒绝沟通。"小梅的绝望再次浮现。

　　小秋的心沉了下去："他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