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密》曹右

33、一个人

　　浑浑噩噩地起床刷牙洗脸，冥羽希顶着对熊猫眼在镜子前左看右看都不顺眼，最后下定决心要把黑眼圈去掉！翻出了囤在家里的各种眼霜、眼膜、走珠笔……凡是能用上的武器冥羽希没落下一样。
　　贴着眼膜，冥羽希从冰箱里拿出盒昨天从超市拉回来的巧克力奶坐到沙发上，再摆出一盘水果，遥控器一按，寻找能得他倾心的电视节目或剧集。
　　换台过程中，电视台右上角依律出现整点时间。
　　九点了呀。
　　堇梵半小时前发了条信息来，说是出发去教堂了。
　　别人的人生总是美丽。
　　随便将频道停留在某个正播放情景喜剧的电视台上，吸着巧克力奶的冥羽希非常认真地把自己融入到搞笑剧情中，嘴里的奶液差点成天女散花的喷一地，幸好关键时刻他急忙吞了巧克力奶才笑出来，逼得眼角都挂上了泪花。
　　剧情实在太合他胃口了。
　　于是，拿起个苹果搭着巧克力奶吃，冥羽希兴致盎然的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至于报社的事情，等他上班了再处理吧，反正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不是后天就是大后天，或许是大大后天……他总有一天要去报社的，例如尾牙的时候。
　　子光这家伙太精了，编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世界各地欣赏美景，而他这位举世无双、史上最美貌的主编却得苦哈哈地守在老巢干干地等着人老珠黄，许久才碰上一次公差能出去走走看看。
　　他真是敬业得无与伦比了。
　　记得昨天去超市的时候他有捡了好些包番茄味薯片，回来后搁哪了呢？趁着广告时间，他得全搬来慢慢享用才是。呃——对了对了，搁厨房储物柜里了。套上拖鞋，冥羽希一路小跑直奔目的地，打开柜子取出好几包薯片便顾不得许多地鲁莽关上柜门奔回沙发跳倒在沙发柔软的怀里，因为他听到广告结束要播剧集的提示音了。
　　甜滋滋在沙发上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顺手拉过一个姐姐寄给他的龙猫抱枕，撕开包薯片，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同时吃薯片也吃得津津有味。
　　清净的日子其实非常不错。
　　电视下方滚动播放电视台全天候的节目安排，情景喜剧是每天八集连播。看到这样的节目安排，冥羽希知足的点点头，至少以后不玩游戏也有喜欢的剧集来打发白天的时间了。如果周末剧场能播部武侠片来换换口味就更锦上添花了，他一定能当这电视台的忠实观众，当然，下午的动画片也得保证质量。
　　冥羽希心想，电视台若真按他要求做了，就算暂时不回报社，他也会遥控子光及家乡的爸爸向各自员工下达看电视只能看这个频道节目的命令。如此一来，收视率可是会呼啦呼啦往上蹿呢。
　　一厢情愿地想着，冥羽希笑得如蜜般甜，假如能忽视那两片眼膜的话。
　　广告时间，冥羽希取下眼膜洗了把脸再照镜子时，无比满意地赞许着笑了——熊猫眼如愿告别了他亮晶晶的眼睛。不过，现在还不能大意，冥羽希又抹了层眼霜在眼睛四周才放心回沙发上看电视。
　　没多久，电视右上角又出现了时间，九点三十分。
　　这半小时过得还挺快，没感觉太无聊，是电视充实了他的生活吧？冥羽希觉得是的。自己不在今天结婚，便只好靠电视度日。
　　一直惦记慕堇涵结婚的事情，也兀自幻想过婚礼现场，想多几次，其实也就舒坦多了，麻木感官总比刻意回避来得容易接受，这些事情是不能逃避一辈子的呀。冥羽希轻松笑着，用各种通俗易懂的道理来开解自己，现实无论如何都比人强，他纵是再倔强千百倍，也找不回遗失在八年前的时光。
　　八年前……冥羽希不能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想这些干什么呢，好歹是慕堇涵的大喜日子，喧闹的婚礼他无法亲自到场参加，在家里他也得高高兴兴才是，不然，不是让慕堇涵这家伙触霉头么。
　　可是，为什么对此事已经麻木的他还是会身不由己地流眼泪，薯片没有刺鼻味道啊，他四周没一样东西跟洋葱有关，好奇怪是不是？
　　扬起笑，把那泪流的痕迹清理干净，冥羽希重新聚精会神看电视，吃着他喜欢的薯片喝着巧克力奶，眼中泪光闪烁硬是视而不见，拼命地不眨动眼皮，目不转睛盯着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的情景喜剧。
　　简单的场景、搞笑的剧情、夸张的表演——博他一笑如此很容易。
　　闪着泪光的笑容，会不会更加楚楚动人？
　　昨夜一直梦回昔年，不曾睡好，所以今日才出奇的多愁善感、悲从中来，对么？如果能好好睡上一觉，找回失落的快乐，他会不会好过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哩，他不能日日如此虚度光阴，连碌碌无为也不及。
　　多丢脸的事情啊。
　　保尔.柯察金说过，‘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生活，因为即使是一场暴病或意外都可能终止生命。’
　　他虽然没有‘为人类解放而奋斗’的伟大理想，但是，为了贯彻这一世界级的鼓舞人心的名言，今日就让他哪怕醉生梦死，只要找回遗失在某一处的勇气，能面对从今往后冷清的日子，他便是不再有怨言。
　　他得勇敢，得把当年慕堇涵放弃的勇气一并找回，加倍地在这间屋子里形单影只的生活下去。
　　一个人长大，一个人过了七年，一个人成名，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住在这里……一个人，想说话可以自言自语，可以高歌喜欢的曲调，可以和影子交谈，可以收留流浪动物陪自己。
　　一个人，只是没有了那个叫慕堇涵的、已成他人夫的男人作伴而已。
　　迷糊间，冥羽希这么告诉自己，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