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密》曹右

34、棋子

　　医院致电宋垣飞，说是负责高级病房区夜间巡查的医生在十分钟前巡视到堇梵与宋夫人所在的九楼时，发现宋家六名保全、当值警员全横尸走廊。目前，院方已经报警，除堇梵与Ellen被歹徒用迷药迷晕外并没有其他伤害，宋夫人的情况一切正常。
　　飞车对慕堇涵而言是家常便饭，所以，当宋垣飞把医院的事情告诉他，根本不让宋垣飞有劝解机会便一把夺过车钥匙，不顾阻拦，一路加速直奔医院。
　　一路上，飞车的慕堇涵全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对副驾驶座上的宋垣飞更是形当空气，对他满脸歉意视而不见，脑海里尽数盘旋着堇梵的身影。
　　迷药？歹徒故意的吧，当是警告或是在向他们示威挑衅：只要他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随时要了他们所在乎之人的性命。
　　有如此能耐，已是宣告这乃‘天眼’杀手所为。
　　只花了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急抵医院，慕堇涵才将车子停妥，车钥匙也顾不上取就下车奔向堇梵位于九楼的病房，完完全全忽视了宋垣飞的存在，仿佛只是自己一个人赶来医院。
　　警察先于慕堇涵一步到达九楼并拉上警戒线，急冲冲的慕堇涵不意外的被拦在了警戒线外禁止进入，幸好尹子贤指挥手下一众人员现场取证时发现了急切的慕堇涵才让他顺利进入封锁区，由尹子贤带领着去堇梵刚转入的病房。
　　“放心吧，只是中了迷药，等药效过后就没事了。”尹子贤陪着慕堇涵探视堇梵，“宋总裁的秘书Ellen在隔壁，也是种了迷药没有大碍，不久后也可以醒过来了。”
　　看着弟弟一脸安静祥和的在床上熟睡，慕堇涵从得知意外的一刻起便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开，“没事就好，我只要堇梵平安便行。”
　　“就目前情况来看，很难。”尹子贤给慕堇涵做简单陈述，“我同事去调看了监视录像，有两个穿着医护人员服装的人先是进了堇梵房间，出来后用灭音枪射杀了警员，宋家保全发现异常，但是都在片刻间被两人一枪毙命，很快地身手。之后，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
　　听着，慕堇涵大感疑惑，“没人看着监视器么？”
　　“有啊，可人被杀了。”两名凶徒的行事手法专业之极。
　　房门响了两下后被推开，是一名警员带了宋垣飞过来，“堇涵，堇梵还好吧？”
　　坐到床边，慕堇涵给弟弟捂着被角，“还好。你去隔壁看下Ellen吧，受到这样的牵连，她很无辜。不幸的万幸是，歹徒对堇梵和Ellen没有起杀心。”
　　慕堇涵疏冷的态度让宋垣飞有苦难言，偏偏尹子贤仍是淡笑在旁，他也不便多言其他，“那你好好陪堇梵，我去看下我妈和Ellen，有事就过来找我。没事儿的话早点睡，别太累了。”
　　背对宋垣飞，慕堇涵只‘嗯’了声就再没动作。
　　慕堇涵是在怪他，宋垣飞感应得到。床上那个熟睡中、笑得阳光灿烂地向哥哥撒娇的孩子才是慕堇涵最在乎的人。哪怕对过往全无记忆，慕堇涵还是把所有能的、不能的优待给了突然出现的弟弟。两年来，他一直迁就的人无条件迁就可以定为来历不明的弟弟，宋垣飞心中不可避免的惆怅沮丧，再次被挫败的感觉扰乱心神。
　　落寞的离开堇梵病房，宋垣飞看见等候在外的姜晨曦先一步离开，沉思片刻，他决定跟上去，毕竟，这是他请来医治妈妈的名医。
　　尹子贤走到床边，微笑看着深睡不省人事的堇梵，“你还是这么宠堇梵，虽然失忆，但心底那份宠爱犹在，是么？如果对于金羽希也能这样，我想，你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可惜了，这个绝色男子在你车祸前就魂断飘香了。”
　　“堇梵这两天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样的幸福时至今日依然让我心底渴望回到那美好时光，可脑海中对此确实全无一丝印象，仿佛与我全然无关。”他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过自己的人生，“知道么，两年来我时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情景，我杀人、别人杀我，救我的人杀我……像电影一般的剧情，让我倍感压力。最近一次是在堇梵出现之前，也因此，堇梵从别人的车轮下救了我。”
　　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尹子贤一派轻闲，犹如花园赏景的优雅少爷，“堇梵自小得你们一家的溺爱，过着锦衣华食的生活。你们父母去世后，对这个仅有的亲人你更是百般宠溺，从而养成了他随心所欲的性格。他的一切作为不是因为应该而是出于喜欢、因为兴趣，且挥金如土，典型不知愁滋味的少爷。这次绑架事件刚好可以磨练他一番，让他不再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
　　“但我还是希望堇梵的安全得到有效保证。”今天的事情让慕堇涵对现今的安全局势更多了几分担忧。如此来去自如，那些杀手究竟要在这里得到什么呢？金钱、人命，他们所为何来？
　　“放心吧，我会加派人手过来，防患级别也会随之提升，再加上宋总裁的人，至少不会让那些人再如今天这般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尹子贤能做的就不会保留，“另外，还有一件事。”
　　“是关于我么？”
　　尹子贤点头，“上边的命令，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心理医生对你施行催眠术，以助你恢复记忆，正式回归队里，和我们一起破获‘天眼’组织。”
　　“我不会答应的。”慕堇涵直白地拒绝。
　　“为什么？”
　　慕堇涵也不隐瞒，“我不想再彻底牵扯进过去的事情。两年了，记忆对我来说只有在心情低落时才稍微体现出它的吸引力，但现在我有堇梵、有垣飞，虽然也有步步紧逼的危险，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诫我，过去再美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为了我自私的苟活下去的愿望，我不会、也不能恢复记忆。除非，现在就让我看到末路。”
　　默不作声地仔细听着，尹子贤有些苍白无力，“原来，谁都有逃不了的恐惧。”
　　不否认的沉默，慕堇涵只愿昔日同僚可以理解，“我很感谢你多日来的帮助，但既然你说我们曾经是同事我就希望你能体谅我只想平静度日的心情。”
　　“我不会这么放弃的。”干他们一行的人向来不缺耐心。
　　“这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尹专员。”把放在他身上的时间用在调查上不是更好么。
　　又是绅士的一笑，尹子贤可不赞同战友的说法，“即便你记忆没有恢复，堇涵，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我相信，‘十字天使’和‘死神’已经等不及要来和‘光’凑热闹，何况，还有个知道更多两年前情况的诸子光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
　　“你们可以利用我，但必须保证堇梵的安全。”慕堇涵所求不多。
　　俯身看了看残留伤痕的无暇面庞，尹子贤回头一笑，“有姜名医在，何须忧心人身安全？他救活的人可不计其数。”
　　对了，尹子贤告诉过他，两年前是姜晨曦在赫尔辛基救了他一命。慕堇涵虽对此全无印象，但尹子贤的话里明显隐藏了什么。
　　“哦还有，我想你一定想看看我今天才得到的宋总裁的详细资料。”
　　“垣飞的资料？”
　　“是的。”他看了没几分钟就发现了有意思的巧合，“相信你会对其中巧合有兴趣。”
　　战友的疑云满腹看在眼里，尹子贤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堇涵，你注定躲不过这场风浪。嘱咐堇梵两年内不许回国，是你在当年就预感到了什么还是不得不做出的无奈安排。失忆的你要如何才能明白，要‘天眼’覆灭的人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冲锋在前的先锋队罢了。
　　你也只能沦为一枚棋子，慕堇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