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苍的野狗》useme

8、翻天覆地

　　：“我有些想起小时候的故事来，在阴冷潮湿的被褥上铺的是干草堆，我身上被什么压着，异常沉重，我想挣脱发觉根本无所适从，我迈开脚步，那就往外走吧，去哪里都好。后来我遇见了桑劝，神一般地遇见了她，幸好遇见了她，因为遇见了她。”

　　就在此时，警察出警赶来。

　　正好堵住了想走的那桌男的。

　　我慌乱之中想要找到朗月，确认一下她的状况，一出门和警察撞个满怀，余光却扫到店外花坛边坐着垂着头的朗月，以及面对着她单膝跪在跟前的洞姐。

　　我眯起眼品知到了一星半点的不对劲，从警察的那句“谁是当事人”的字眼中回过神来，我指了指花坛边坐着的朗月，掏出手机打给洞姐叫带人过来。

　　警察统计完报案人的身份信息，就把有参与过事件的双方带回了警局。

　　朗月的状态看上去很差，埋在洞姐的怀里，贺航倒是坐的另外一辆车，我觉得这三人的关系异常的微妙。

　　等做完笔录，警察提出谅解方式解决的时候，我就从局里出来了。这时候的天空正好有些放亮，独属于清晨的那种苏醒气息扑面而来。

　　洞姐出来在我身旁点燃一根烟，我上下打量起她来。

　　：“还真没看出来。”我摇摇头。

　　洞姐没说什么，深吸着手上的烟，末了和我一同摇起头来：“你能看出来个什么啊，小兔崽子。”

　　：“那我先走了啊，困死我了，但你得陪着。”

　　洞姐吃劲儿地捏了把我的肩，居然说了声谢谢。我知道是昨晚我挺身而出的那两句话，但我还是笑着疑问：“谢什么呀？谢谢。”

　　等我要走的时候顺了根洞姐的和天下，手上捏着烟，也没着急点燃，还是有些凝重地和洞姐说：“这么几年，你干什么去了。人现在和和美美，可别做出什么伤害三方的事情。”

　　洞姐、我和朗月是这么久的朋友了，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得说清楚明白点。

　　洞姐嗯了声，就转身往局里走去，我则往大门口走去，边走边打开手机打算打辆车回家。一夜没睡还喝了酒吃了夜宵，我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了。

　　嘴里叼着烟，手到处找火机，后头还是身旁一位女士递了一个火机过来，我才把烟点燃。

　　这种感觉我异常熟悉，总感觉这种递东西的方式让我倍感亲切，像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一样。

　　我索性抬起头，往递方看去，那是一位留着褐色齐肩长发的美女。

　　但我觉得用美女来形容不太准确，她是有些略带侵略性棱角分明的脸，或许和帅气搭边，看衣着又有些亚比，我对于这种潮人一般是敬而远之，因为穿得太过潮湿，我又有风湿病。

　　：“谢谢啊，美女。”我盯着自己手机上的滴滴排号，只希望早点有司机接单送我回家。

　　：“鼻子好些了吗？”

　　这话一问，我顿时想起来我方才说的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我恍然大悟：“昨晚在柳河桥递纸给我的也是你吧，谢谢，谢谢。”

　　说着我掏出自己的那盒烟来，散给这位美女。

　　谁知美女笑道不抽烟，还道：“你这是去哪儿，我送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有辆揽胜正好开过来停在门口。

　　美女直接上前给我打开车门，见我迟迟没跟上去，便转头来看我。

　　我倒也没有直白地拒绝别人，而是扯扯嘴角笑道：“多谢多谢，我朋友刚刚发消息给我说是在来的路上了。”

　　美女会意，关上后座的车门，在坐进副驾驶之前还转头来对我笑盈盈地说：“昨晚你真的很帅。”

　　我吃惊，原来吃夜宵的时候她也在，这就有些缘分了。我趁着别人还没上车，忙道：“和美女真有缘分，你们一行也来做笔录了么？真是受累了。”

　　美女摇摇头，一脚踏上车前座：“我报的警，跟过来很正常。你那个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让人很羡慕。”

　　说罢，合门而去。

　　自始至终，我都没问到别人姓什么，有点莫名的紧张之感，不知由何而来。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都只把这场相遇当成一种永不会再见的邂逅，直至那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因为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

　　曾萍的父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曾萍的父亲一改前日的遮掩，略带些许纠结，在万般叹气中，交代曾萍离去前几日的异样，也是和我同样经历的类似于交代后事的短信和电话，这让二老不由得担心，甚至还去曾萍工作的地方了解情况。

　　可哪里看得出什么异样，一样的单位宿舍里住着两点一线的曾萍，平淡的生活里激不起一星半点的浪花，二老觉得曾萍是工作压力大，累着了，劝也劝了也就打道回府。

　　可这一别，等来的就是曾萍猝死的消息。

　　我捏着电话的手在攒紧，身在异乡工作的曾萍，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在此之前查出什么身体疾病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还是这场名为“猝死”的死亡中本来就带着点什么别的性质的事物。

　　挂了电话，我终于坐上了我打的车。

　　现下正值早高峰，我堵在桥上，日头虽未正盛，可还是打在我的脸上，我把车窗关上，满心都是疑问与忧虑。桥下就是长江奔腾不息，我望着远的没边儿的水和天，不知眉头皱起忧思难掩。

　　司机这时和我讲道：“美女，你这脸色很难看的哇，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你要不修改行程？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我闻声才从后视镜内看到我苍白的脸以及脱得所剩无几的妆，模样有些狼狈到可笑，我想我是低血糖犯了，应该是早晨没吃啥东西，我摇头谢过司机，这时车才终于动了几米。

　　我想我应该是能撑到回家的，煮点冰箱里的四个汤圆正好，我心里盘算着，按了上楼的电梯，之后我就又没意识了。

　　我觉得这很扯，难道又和上次一样么？这也没过多久。

　　我不能放任我这么扯，我强撑起拉回自己的意识，上回医院开的药也还没吃完，再怎么也得回家吃点东西吃点药再晕，我有时候还是佩服我强大的意志力。

　　我在两眼发昏发黑之中，找回到了半点光，是电梯那昏暗的灯，我双手伏在电梯的栏杆上，举着头看着电梯攀升，1......2......

　　3，出现的是宋昊声。

　　晕，我实在挤不出笑容了，我只想快些回家，多停一层楼都会慢上那么三十秒。

　　：“桑劝，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事。我微哂想要快速应付掉他。

　　谁知宋昊声却没让这电梯继续上去，而是直接把我扶出了电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低血糖？”

　　我嗯了一声，实在没力气了，我在心中哀求着他把我送回电梯，我眼瞧见那电梯又直直地朝上运行而去，心中不由怒气直升。

　　：“直接去我家吧，我正好今早煮了粥。”

　　宋昊声经常来我家，可他的家我是一次都没去过，我其实不喜欢去别人家中的，所感不便，但今时今日是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导致我不想去他家，我也就赖在电梯间不走。

　　：“怎么了？你都这样了还是先顾及一下身体吧。”

　　我觉得宋昊声非常的老妈子，我说了声谢谢啊，撑起墙面去按了电梯。

　　：“我比较想回自己家。”我吐出这几个字转过身心中默念耶和华几十遍，乞求电梯下行速度加快。

　　谁知我没能等到电梯先一步下来，等来了宋昊声端来的粥。

　　：“你既然不想去我家，就先把这碗粥喝了缓缓，回家自己煮点东西吃吧。”宋昊声还是温声和气地和我讲到。

　　我想着自己确实下一秒可能会再次晕倒，就接过宋昊声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见着大半碗粥下肚，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疼痛。

　　现下我头是不昏了，上腹却开始绞痛起来，疼得我汗水直冒，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暗道不好这粥有毒。

　　瞧见我这般模样的宋昊声显然也是被吓着了，但我从微眯得双眼中打探出他有半分疑虑自己被碰瓷的感觉，就这样他把我直接抱起来，正好电梯也来了，摁了负一楼。

　　：“你先撑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有个啥，万一真和这碗粥有关系，我肯定也会负责的。”

　　我现在晕是不晕了，就是腹部的绞痛让我备受煎熬，随便他宋昊声是怎么把我抬下楼抱下楼拖下楼了，把我送去医院就是我桑劝最要感谢的人了。

　　据宋昊声后头和我说道，当时我还是小晕了一会儿的，满口都是叫的诶诶没吃饭诶诶没吃饭，殊不知，那天早上宋昊声早就替我上去喂了诶诶。

　　你可能会说，有我这样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主人，为什么还要选择养一只狗，不能给他提供最基础的温饱保障，饱一顿饿一顿的。

　　但我真的想解释一下，诶诶确实不是我主动养的，而是有一天他独自来到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