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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密道 ...

  •   万连碧飞快地抽出绣春刀,替温闲许挡下了一击:“我等奉命在此巡逻,不知阁下为何突然袭击我们?”

      同样一身锦衣卫装扮的蒋渝不答话,又一记飞踢直踹万连碧的心口。

      万连碧侧身避让,蒋渝的靴子堪堪从他鼻尖擦过。万连碧眼神询问吕璋:他是谁?

      见行踪已经败露,吕璋重新点燃了灯笼,温暖的光驱散了黑暗,也映出了袭击人的模样。

      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吕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千……千面修罗!你也跑出来了?”

      今夜光怪陆离之事接踵而至,吕璋惊骇之余,竟很快接受了这一荒谬的境况,甚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蒋渝说道:“好巧,眼下巡逻人换班,不如咱们各行其路,当作从未见过?”

      蒋渝置若罔闻,攻势愈加凌厉。

      吕璋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现实的颠倒:他一个锦衣卫,竟潜入诏狱来救一个十恶不赦的囚犯,而另一个杀孽深重的罪犯,此刻却拦住了他们的出路,阻挠他们劫狱。

      “别费口舌了,他不对劲!”万连碧在薛府荒废了好些年武功,逐渐招架不住,急忙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

      吕璋如梦初醒,匆匆加入战场。千面修罗能屡屡暗杀权贵之后全身而退,武功自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万连碧、吕璋两人联手,竟然都落了下风。

      兵刃相交之声在甬道中回响,惊扰了上一层的守卫,隐约对话从阶梯顶端传来:“下面好像有动静?”

      “薛大人吩咐过,夜里不必下去巡查……”

      “可万一真出了事呢?”

      火光在阶梯尽头明灭不定,两名守卫的脚步声似乎又近了些。万连碧心知若他们真的下来查看,场面只会更加棘手,当即挥刀格开蒋渝一记猛攻,借势后撤,喝道:“往里面走!”

      诏狱一共有两层,唯一的出口便是大门。

      “可里面是死路啊——”吕璋哀嚎一声,然而眼见万连碧已边战边退向黑暗深处,他只得咬紧牙关,将绕指柔往背上一托,踉跄着跟了上去。

      温闲许浑浑噩噩地跟着几人往深处跑去,内心翻江倒海:师父方才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师父认出她了吗?若非万连碧出手相救,此刻她是否已成了师父刀下亡魂?

      温闲许呢喃道:“薛懿对他做了什么……”

      她忍不住频频回头,只见平时挂着无奈笑意的师父,此时神情冷漠、步步紧逼,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誓要索尽他们的性命。

      很快,一扇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没有路了。

      万连碧闪身到尽头一间牢房里:“快进来!”

      几人冲入了牢房中,万连碧关上门,把蒋渝关在了门外。

      万连碧闷哼一声,蒋渝的刀通过栅栏的缝隙扎中了他,他忍着剧痛落上锁。

      诏狱关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为了防止他们越狱,栅栏门做得异常坚固,蒋渝一掌打在门上,栅栏为之一振,却没有断裂,一时竟真的进不来。

      一掌接着一掌,栅栏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这门也撑不过多久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吕璋焦急地问:“咱们怎么办?”

      温闲许的头转向从刚才起就在墙面上敲敲打打的万连碧,万连碧答道:“再等我一会……”

      万连碧的手指终于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他将砖头抽出,墙中的一个半人高的区域竟整个翻转过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吕璋说出了温闲许的心声:“诏狱里竟然真的有密道……”

      吕璋背着绕指柔率先进入密道中,温闲许与万连碧正要跟上,只听得吕璋大叫一声:“万大人,小心!”。

      两人回过头,在蒋渝翻飞的刀影下,栅栏门应声断裂,他从破口中走进来。

      “嗡——”密道关闭的机关已经启动,万连碧推了温闲许一把,吃力地应付起蒋渝来,“你先走!”

      绝不能让千面修罗也进入密道中!

      然而万连碧本就不是蒋渝的对手,此时又受了伤,顷刻间就被蒋渝按在了墙上,背部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大坑。蒋渝的手按着他的咽喉,寸寸收紧。

      “万大人——”吕璋刚要从密道中出来营救,自己腰间的佩刀却“唰”地一下被抽了出来,他偏头望去,抽刀的人正是温闲许。

      温闲许说:“借你的刀一用!”

      “你要做什么!”绕指柔率先反应过来,她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语气,严肃道,“你打不过他的,快过来!”

      温闲许握着刀的手在发抖,她清楚,现在听万连碧的话,进入密道是最好的做好,而且她与万连碧相识才不过短短几日,万连碧之前也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锦衣卫,根本不值得她去救。

      但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阻止着她对面前的事情无动于衷。

      若不是救冬青,万连碧也不会冒险来到诏狱中,面临如此危险。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师父,不知道下次再有机会潜入诏狱是何时,如果可以把师父一起带出去的话……

      门已经关到了一半,她默念起无相刀法的刀诀,飞身朝蒋渝袭去。

      师父说她的无相刀法一直不得要领,温闲许今日才领悟到其中的差距,蒋渝甚至都没有回头,只腾出一只手夹住她的刀尖往旁边一撇,就顺势将她掼倒在地。

      但她的招式不过声东击西,与此同时,一枚银针已经没入了蒋渝的虎口中,令他倏然松开了勒住万连碧脖颈的手。

      蒋渝显然对仍在挣扎的猎物更有兴趣,他不再理会地上咳嗽的万连碧,目光移向已经摆出进攻姿势的温闲许。

      师父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那目光如九霄之上的神祇,垂眸俯视着尘泥中挣扎的蝼蚁。

      一眨眼,蒋渝的刀已经到了温闲许面前,温闲许急忙格挡,却听得“铮”地一声,刀被震飞了。

      吕璋已经见缝插针地扶起万连碧,万连碧大喊道:“别管我,先去救无虞姑娘!”

      吕璋不顾万连碧的挣扎,将万连碧往石门里拖,在他心中,无虞姑娘虽然对万大人有救命之恩,但万大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温闲许想去地上捡刀,可蒋渝的剑频频拦住她的去路,只好改用银针迎战,可牢笼狭小,暗器不占优势,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蒋渝肩头一道白光闪过,雪寻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蒋渝的身上,张着口就要往蒋渝的侧颈咬去!

      不行!温闲许瞳孔骤缩,不等温闲许阻止它,蒋渝背部的衣服迅速隆起,一条体型更庞大的蛇从他的后领中钻出来,转眼就缠住了雪寻!

      蒋渝身上也有蛊虫!

      刀气袭来,温闲许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侧头时晚了一瞬,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耳边的头发也被削掉了一缕。

      一道阴影投下,蒋渝的刀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旁边的石门已经要缓缓合上……

      全身上下无一不在剧痛,温闲许不甘心地想,难道这就是结局了吗?

      刹那间,眼前蒋渝冷漠如霜的身影,与三个月前下山时的师父重合在了一起。那时她舍不得师父走,师父站在山门的石阶上,山风轻拂,衣袂翻飞,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她所熟悉的温和与纵容:“莫要贪玩,好生练功。师父尽快回来。”

      而今,师父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随时可以夺走她性命的刀。

      或许……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师父,已是上天给予她最后的慈悲。

      温闲许望着蒋渝,嘴唇翕动,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

      另一头,薛府中。

      薛懿在京城里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母舅家王延禧也是风头正盛的五军都督府都督,他们爱子薛阳和的庆功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薛懿与王生欢坐在主位上,薛阳和坐在他们右手边,五军都督府都督王延禧、钦天监监正李仙洲,以及圣眷正隆的林家父子皆位列前排。往后数十席,同僚亲眷依品阶亲疏次第而坐,末席更是挤满了意图攀附的小官。

      末席与主位相隔甚远,只望得见影影绰绰的人影,连说话也传不过去。

      他们议论着在队尾坐着的另一个人:“瞧,今日薛二少也来了!他以往都称病不来的,难道病有好转,薛大人也准备给他的二儿子铺路了?”

      “他坐在最后面,是喜欢还是讨厌看不出来?我看就是来羞辱他的。”

      “他长得倒秀秀气气的,若以后薛大少把他逐出家门,倒还可以当个可心的玩意儿。”

      “你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可是京里有名的混世魔头呢,谁做谁的玩意还不一定!”

      薛槐安平日称病不出席这种场合,也不知薛阳和交代了什么,侍卫将他引到队末,与公子哥们坐在一起。

      不堪的话语自然落到了薛槐安与他的小厮耳中,小厮似乎要为薛槐安打抱不平,却被主子抬手拦住了。

      小官们见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毕竟贬损薛槐安便是讨薛阳和的欢心,况且薛二少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厉害,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为何不做?

      人群的骚动也引起了薛懿的注意,他招来旁边的小厮:“槐安怎么来了?他身子受不了热闹,如此场合,还是回轩中静养的好。”

      侍卫回话道:“是大少爷请他来的。”

      薛阳和说:“我只是想让兄长沾沾我的喜气罢了,说不定他的病能有起色呢?”

      薛懿说:“让他坐在最后像什么样子?既然请了他,自然要让他坐到前头来……”

      王生欢说:“如今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去哪里给他腾位置?老爷,宴会已经差不多时候要开场了。况且槐安的身子想必呆不了多久,过一会就要走了的,何必大费周章呢?

      薛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王生欢说得不错,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好吧。”薛懿清清嗓子,刚准备宣布今日宴会开始,忽然,大门又被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此人一出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刚刚多舌的人们话头一转,又议论他去了:“少卿不愧是少卿,儿子刚去世没几日,就来参加宴会了……”

      ——此人正是大理寺少卿何鸿德。

      薛懿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来:“鸿德兄?您好生在家歇着便是,莫要逞强。”

      何鸿德勉强地笑了笑,自从儿子过世之后,他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薛兄不会嫌我晦气吧?”

      “快坐、快坐!何兄说得什么话,当然不会!”

      待何少卿入座,宴会正式开始。薛懿像模像样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词,便很快呈上了一轮又一轮的歌舞表演,甜腻的胭脂味随着舞姬们的绫罗绸缎翻飞,引得在场的人如痴如醉地跟着他们。

      薛槐安心不在焉地望了停云轩的方向一眼。

      一旁的陈杳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分神:“少爷可是觉得累了?您从入席就没吃什么东西,要不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薛槐安摇摇头,他今晚确实没什么胃口。

      桌上陈列着美味佳肴,他平日不与薛懿、王生欢、薛阳和三人一起吃饭,平时单独在屋里开小灶,煮些粥、面条这样好消化的食物吃,见到荤腥只觉几分反胃。

      他无视陈杳递过来的蛋羹,径自吃了一口甜点,很腻,但是好像是无虞会喜欢的口味,便和陈杳说:“把这个甜点打包回去,我早上要吃。”

      陈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时间流逝,旁边的公子哥推杯换盏,他心中挂念着无虞,不知她的病好一些没有?

      他不耐烦地叩动桌子,已经按耐不住要走了,终于在舞女们又一次谢幕完之后,薛阳和说话了,“孩儿近日一直潜心研究武术,请父亲容许孩儿给在座各位演示一下。”

      其实这也是薛懿的授意,自从薛阳和通过锦衣卫选拔的消息传开,质疑的声音也不少,甚至还有几个迂腐的文官上书弹劾他滥用职权,因此特意嘱咐薛阳和练好一套剑法在宴会上展示。

      没日没夜地苦学了几天,薛阳和的肚子也瘪下去一些,他一套剑法舞下来至少没有卡壳,虽然武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气有些不扎实,但糊弄文官已经足够了。

      他舞完,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声,有人拍掌叫好:“好!薛公子,真乃年少有为。”

      “孩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薛阳和终于露出了獠牙,“二弟近日亦醉心武学,今日既蒙各位赏光在座,何不让他一展身手,也好请诸位指点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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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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