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季苒

6、第五章 五花马，千金裘

　　清晨,姚夫人刚刚梳洗整齐,还未吃早茶,就有人登门拜访。
　　她只当又是外地赶来讨债的姚家远亲, 便知会丫鬟把人打发走,丫鬟却说使不得,看那人样貌,是个公子哥的架势, 断没有什么乡下人的穷酸气
　　姚夫人心中疑惑, 把人请了进来,才发现来人正是前几天同季司令一起来吊唁的杜子迁, 杜司令
　　忙叫人招呼顶好的普洱,疲累的脸上是极恭顺的笑容 :“杜司令,实是不知您大驾光临,姚府怠慢了,还请司令多包涵 ”
　　杜子迁并不落坐,向姚夫人行了个礼, “姚夫人哪里的话 ,晚辈唐突造访,扰了夫人清梦,还请姚夫人多担待才对 ” 一身妥帖整齐的西装 ,加之十成十的斯文相貌, 杜子迁倒更像个读书人
　　“杜司令这样说,姚府上下深感惶恐 ”
　　杜子迁似笑非笑望着姚夫人,无意再继续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 “夫人是个明白人,在下也不打这些无用的太极了,想必夫人一定是在疑惑子迁是为何而来 ” 杜子迁瞥一眼木头般立在厅内的下人
　　姚夫人精明,立刻使个眼色, 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又将沉香木的雕花门轻轻掩上,等到一切都已停当 ,才缓步到杜子迁面前 “不知司令有何指教”
　　“子迁想在说正事前 , 烦请夫人解子迁心中一点疑惑,还请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杜子迁一笑, 风飘云渺
　　“那是自然, 杜司令请讲 ”
　　“听闻姚夫人与乔慕远老板的父亲是兄妹, 本都是乔家的当家, ” 杜子迁故意拖长声音, “恕晚辈愚昧,那后来入赘到乔家的姚先生为何又把乔家产业一分为二,自立了门户呢 ? 而且乔慕远老板似乎和姚家关系并不是很亲近 ” 他不再说话 ,含笑看着姚夫人
　　“慕远 ......” 姚夫人沉吟片刻,用丝帕拭过眼角,继而道 :“他确是与我们关系淡漠, 毕竟是我们害了他父亲,又擅自分了乔家,这么多年,我们自觉对不起他, 把女儿说给了他,只求心中安稳,那孩子懂礼数,心却是冰凉的... ” 说罢,又拭了拭一双凤眼,确确实实是个心疼侄子的姑母样子
　　杜子迁缓身坐下,俊逸的五官是个晦暗不明的角度,看不清表情 “原来姚家乔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真是令人感慨 ” 悠然开始饮茶,片刻沉默后,他突然意味深长问了一句 “时至今日,不知姚夫人对乔慕远恨是不恨 ? ”
　　姚夫人身体微微一颤,显然是始料未及 ,正欲开口,却又听杜子迁道 :“呵呵,姚夫人莫要见怪,晚辈只是随口一问,不知轻重, 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 放下茶杯 , 杜子迁依旧笑得云淡风清, “多谢姚夫人解惑,那现在,子迁想要同姚夫人谈谈正事了 ”

　　暖冬的阳光懒洋洋洒在姚府院落的一大方翠竹上,到了日中的时候,就像要滴翠一般
　　姚府前厅里檀香燎尽了,馀下袅袅氤氲开来的轻烟

　　“ 杜宇 ”
　　趴在车里睡觉的杜宇依稀听见有人在叫他,慢慢睁开睡眼,才发现杜子迁正隔着车窗笑望着他
　　他忙为杜子迁开了车门,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挠挠自己的头发 , “少爷 ,实在对不住 ,我左等右等, 都没有见您出来,所以就想打个小盹...... ”
　　杜子迁上车, “没什么,我刚叫你,你便醒了 ” 他抬手,看了看表,有些诧异 “呵,居然谈了这么久”
　　杜宇一边开车,一边问了句 :“是啊 ,少爷同那位夫人谈了些什么啊 ,居然中午才出来 ”
　　杜子迁轻笑一声, “除了扶植姚氏企业的计划之外,还询问了些乔慕远同他们的恩怨,果真是十分有趣 ”
　　“乔慕远与姚家的恩怨,少爷不是早知道了么”
　　杜子迁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唇角勾出一个诡谲难测的弧 “所以才是有趣,那位夫人演技果真了得,我现在倒有些同情乔慕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