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边界》鹿子云生

35、一模一样

　　“你讨厌他是吗？”南离辰微微蹙着眉，轻声问道。
　　回想起之前郁闭前谈论那个人时，神色没有透露厌恶，语气也是波澜不惊，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命运之轮】心怀厌憎。
　　若不是楚落年那几句“【命运之轮】养的狗”和“丧家犬”，南离辰恐怕穷尽一生，都不会对郁闭前与那人的关系产生怀疑。
　　只会单纯地以为他们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合作关系或上下级。
　　楚落年显然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却从未向其他人直白地说明过。
　　他的每一句话，看似都在嫌弃郁闭前，可细细品来，却又好像只在他与郁闭前两人之间有效。
　　这是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纠葛，恨，但是并不会因为恨而将那人的丑闻当作谈资说给别人听。
　　“……讨厌。”郁闭前听到南离辰的问题，眼神瞬间游移开去，微微偏过头，似乎有些不愿面对这个话题。
　　回答之后，他像是觉得有些局促，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了扯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手指灵活地调整着围巾的位置，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内心的一丝慌乱。
　　当他再次鼓起勇气，与南离辰那深邃如湛蓝深海般的眼眸对视时，他努力扯起嘴角，露出平时那副憨傻的笑容，脸庞上的肌肉微微牵动，说道：“不过讨厌归讨厌，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别在意别在意，你又不会沦落到跟我一样的境地。”
　　那笑容中，带着些许自嘲，又有着几分故作的洒脱。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不问了。”
　　南离辰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对方若想说，自然会在合适的时机倾诉，若是不想说，强硬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他尊重郁闭前的选择，若是有朝一日郁闭前向他提出什么要求，他会深思熟虑后竭尽全力去帮助对方。
　　就因为这一个问题，两人之间陷入了一段异常安静的路程。
　　放在以前，郁闭前没走两步就会滔滔不绝，完全不可能让空气陷入沉重的氛围。
　　可现在，静谧的氛围却如同一层无形的纱幕，将他们笼罩其中。
　　不过以对方的尿性，不可能一直让氛围一直处于这个阶段
　　“哥们。”不久之后，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
　　南离辰微微侧头，看向郁闭前，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南离辰，你到底是怎么杀死【女祭司】的，跟哥们我说说呗，是不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底牌】了？”郁闭前说着，伸出胳膊肘轻轻戳了戳南离辰的手臂。
　　或许，这件事对郁闭前透露一点也无妨。
　　南离辰在心中暗自思忖，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算是吧。”
　　此刻，气氛陡然一转，仿佛刚刚那个沉重的问题从未被问出口，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以往那种轻松随意的相处模式，之前的阴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展示给我看看呗，肯定贼拉炫酷，比那个【教皇】的厉害多了！”郁闭前一听到南离辰的回答，顿时来了兴致，这个人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以一挑三，打败一个，打跑两个，说出去多拉风啊！”
　　然而，他完全误解了。
　　谁说南离辰能成功杀死【女祭司】是因为【底牌】强大？
　　南离辰看着郁闭前那兴奋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郁闭前……我的【底牌】不是你想的那样。”
　　“它很普通，也没什么杀伤力，要是跟你的【底牌】比起来，我其实觉得你的更好。”
　　这并非谦虚之词，而是南离辰内心的真实想法。
　　回想起与【女祭司】的那场交锋，能顺利取胜，纯属是因为对方三人的【底牌】都没有直接发动攻击的能力，而且他们彼此之间还互不信任，相互猜忌，自己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若是真有那般强大的本事，当初遇到【教皇】时，又何必狼狈逃窜。
　　“那……演示一下？我好奇。”郁闭前哪肯轻易罢休。
　　“你转过去。”
　　郁闭前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南离辰的话，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南离辰。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奇幻的画面，猜测着南离辰的【底牌】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
　　他在心中不断幻想，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可以转回来了。”南离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闭前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面前站着的，分明就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面部的每一个细微特征，都与自己分毫不差。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朝着面前的“自己”摸去，指尖触碰到对方皮肤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温度，那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触感。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在面前这个“自己”的脸上轻轻摸索，嘴里喃喃自语道：“南离辰……你……我……”
　　内心的震惊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南离辰，是你吗？”
　　尽管他心里清楚面前的人肯定就是南离辰，但震惊之下，还是忍不住傻乎乎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郁闭前的目光在两个“自己”之间来回游移，他回味着刚刚听到的声音，瞄向对方右眼角那颗跟自己一样的痣，甚至两人现在的身高，此刻都如同照镜子般，毫无差别。
　　“是我。”南离辰用着与郁闭前一模一样的脸庞，神色平静地回答着，“吓到了？”
　　“怎么可能会不吓到啊！我像是能平白无故接受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在眼前的人吗！”郁闭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像。”
　　“我以为你对【底牌】了解这么多，至少会看见什么都不惊奇。”南离辰微微抬起手，将手指抵在下巴处，摆出一副十分认真思考的样子。
　　“你能变换成任何人的样貌吗？只见过一眼的也可以？”郁闭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强忍着内心的震撼，追问道。
　　“没那么神，多观察一些才能变得和原主一模一样，不然总会有些细节顾不上的。”南离辰摇了摇头。
　　回想起与【女祭司】的那场战斗，若不是对方三人没有仔细查看，自己的计划恐怕第一步就会功亏一篑。
　　“好了你快转回去，我要变回来了。”南离辰催促道。
　　“为什么我不能看着你变？”郁闭前不情愿地被催促着转身，好奇心充斥着大脑，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南离辰轻声说道。
　　郁闭前永远不会知道，南离辰要想变成其他人的模样，并非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简单事情。
　　那是一个血肉重组、框架重构的过程。
　　在变形的过程中，身体会像蠕动的肉块一般，不断地扭曲、变化，那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悚。
　　至少在南离辰心中，他笃定郁闭前绝对不会是喜欢看这种恐怖场景的类型。
　　有些事情，不知道，往往要比知道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