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边界》鹿子云生

36、随叫随到

　　气氛看似恢复如初，可又有谁知晓，在那无人察觉的隐秘角落，一场暗斗或许早已悄然拉开帷幕。
　　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仅有21个人存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名牺牲者出现了。
　　他们死了，就那样彻底消失了。
　　也许是心理上的作用，总有人觉得在这个空间内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死尸味。丝丝缕缕钻进人们的鼻腔，让人忍不住泛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有人在杀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终究是有人因此丧命。
　　这在他们原先所处的生活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在那个法制健全的社会，法律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约束着人们的行为。
　　法律限制人，人限制人，能力限制人。
　　种种因素交织，才使得此类极端事件鲜少发生。
　　可现在呢？没有法律的约束，没有任何人会去管束他们的所作所为，更关键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底牌】。
　　杀人，或许仅仅取决于自己生理上能否接受而已。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预感，认为这里最终会陷入一片厮杀。即便有人不想战斗，也极有可能会被逼得拿起刀戈，见血相向。
　　他们惊慌，他们恐惧，他们布局，他们筹划。
　　他们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怀疑。在这里，结盟不过是最没有保障的誓言，谁能知道自己身边那个看似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会不会突然将锋利的刀锋对准自己？
　　在这里，自己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南离辰与郁闭前。
　　郁闭前对南离辰可谓是托付了自己百分之七十的信任，而南离辰也少有的，付出了百分之四十五的真心。
　　一小时内，他们之间的话题断断续续地展开着，在郁闭前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对此充满了好奇。
　　南离辰对此也没有特别避讳，郁闭前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其中，就提到了南离辰答应楚落年的交易。
　　“所以说，你在听到对方提出以命换命的时候，竟然直接就答应他了？那个时候你都还不认识他吧，难道就不怕被骗吗？”郁闭前满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紧紧盯着南离辰问道。
　　“怕，但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其他出路了。”南离辰感受到郁闭前的手轻轻挽上他的肩，没有阻拦，继续说道，“如果当时是你背着重伤的我，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那是当然！”郁闭前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他的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南离辰的肩膀。
　　“就算是要我独自去面对那个讨厌的家伙，我也能大丈夫能伸能屈，为了你毫不犹豫地去求他。”
　　“哥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眼前，那也显得我太没本事了。”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本身。毕竟当你背起我的那一刻，我就莫名地有那么一种直觉，觉得你一定会救我。”郁闭前微微仰头。
　　“你哪门子的直觉？”南离辰不禁将视线转过去看向他。
　　当时自己背着的可是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他还能有这样的直觉？
　　南离辰暗自腹诽，这家伙怕不是事后夸大其词吧。
　　“你别管我哪来的直觉，反正我就是认定你会救我。不然，你能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救我的理由吗？”郁闭前歪着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南离辰。
　　“……”南离辰瞬间沉默了。
　　他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说不出来。
　　当时，那股强烈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脑袋，他根本就分不清那究竟算什么。
　　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还是对生命消逝的惋惜？又或者，仅仅只是单纯的愧疚？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他都是因为心中这股莫名的劲头，放下了自己那毫无意义的面子与理智，彻彻底底地按照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去做事。
　　“你就当做是……天意吧。”南离辰思索良久，也只能如此含糊地回答，“我也实在解释不清楚。”
　　“嘿嘿嘿，不管是因为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郁闭前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反正你愿意救我，还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哥们我真的打心底里把你当做我这辈子的铁哥们。”
　　“还是老样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喊我的名字，我一定随叫随到。”郁闭前拍着胸脯保证。
　　“不管什么情况，都算数！”郁闭前又在话语的结尾，着重加了这样一句。
　　两人继续前行，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废弃的房屋。这座房屋比起上次见到的那个，显得更加宽敞一些。
　　更别说，此刻他们只有两个人。
　　“郁闭前。”南离辰有点累，他想休息，现在，立刻，马上的想闭上眼来好好放松一下，“能照看我一段时间吗？”
　　“嗯？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跟我讲话还用得着这种疑问句？”郁闭前皱了皱眉头，佯装生气地说道，“你直接说出来就行，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也是，那我……想休息一会。”南离辰微微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酸痛无比。
　　他以前可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身体在短时间内根本跟不上如此巨大的消耗，酸痛感早已如汹涌的潮水般遍布整个大腿部位。
　　在这段日子里，因为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时刻警惕着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样事物。
　　脑神经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哪怕他再怎么想要强装出自己高冷、办事利索的外表，可终究也有极限。
　　“好嘞！这个房间我刚刚仔仔细细检查过了。”
　　“里面有张床，虽说比不上我们原先住的那些好，不过摸起来还挺软的。你要是累得不行了，躺上去睡一会儿也没问题。” 说着，郁闭前便快步走到那扇破旧的门前，伸手推开，为南离辰展示他刚刚探索过的房屋内部。
　　只见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就是普通人家卧室的样子，只不过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那你呢，你不休息吗？”南离辰看着郁闭前，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我？呵，你是嫌我刚刚睡的时间不够久吗？”郁闭前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自信满满地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放心吧，我现在精神好得很，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那周围的防备就交给你了，三个小时或者发生紧急情况了，记得喊醒我。”南离辰无奈地笑了笑，对郁闭前叮嘱道。
　　“三个小时就够了吗？”
　　再怎么说，这时间也太短了吧，简直把身体当成那种充电两小时、续航两天的电子设备了啊。
　　“够了，你到时候准时喊醒我就行。”
　　“行吧，你就安心睡你的大觉，我先关门了哈。”郁闭前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带上了木门。
　　随着木门被缓缓合上，南离辰只觉得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那种安静仿佛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那床垫确实如郁闭前所言，十分柔软，真的很舒服，很适合他休息。
　　南离辰缓缓张望四周，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能够容纳一个人躲藏的家具。
　　就算有那么几件看起来勉强能藏人的，也都被打开了，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郁闭前。”南离辰轻声喊了一句，这一声音量并不大，他心里清楚，对方一旦走远，绝对是听不到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搁着一扇厚厚的木门。
　　他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周围太安静，下意识的想要喊一下身边的人，寻求一份他以前绝对不会有的安全感。
　　“怎么了南离辰？”门外几乎瞬间就传来了郁闭前的回应，声音十分清晰。
　　“没什么。”
　　这都过去三分钟了，他居然还一直待在门外没走，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没走？”南离辰忍不住张望着那扇木门，眼神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那个正背靠木门的家伙。
　　“你管这些干什么。”郁闭前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哥们都说了，你只要喊我，我随叫随到。”
　　郁闭前真的在竭尽全力遵守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可不想做那种只有头没有尾、说话不算数的人。
　　“安心睡吧，就算有别人来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打扰你的。”
　　“嗯……午安，不，晚安。”南离辰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晚安。”门外传来郁闭前的回应，他就那么蹲守着这个据点，只为希望某人能够得到不被打扰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