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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儿时绑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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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穆姃饶再多加想象,敦端乂尽快收拾好自己混乱的情绪,将她抱在怀里。
侧脸倚靠在她的鬓边,有条不紊地说起今日的情况。
总结下来就是,殿下没有事先知情,甚至被指名主持朝会的事,都是上朝之前与摄政王打照面才被告知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为皇表叔认可她的能力,准许她接手政事。
谁知皇表叔的冷水又及时浇头,说只是皇储子嗣的讨论已让他竭尽烦心。恰好她成家立室,便该由她自己应对了。
所以当场让她难堪,并不是殿下有意而为。
“我只在向你提亲之时隐瞒了此事。”
“因涉及密令,皇姨母只同意我婚后再与你详谈。”
“按约定,是要观察一个月的。”
“但今日被迫提及,我不得不到王府再作商榷。”
“已确定择日安排你与端家见面,细说过继事宜。”
态度温柔,交代完整周到,皇太姊还是那个皇太姊。
“那江南干旱捐资的事,是临时要我表态吧?”
面对耐心解释的皇太姊,穆姃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不为别的,就只觉得殿下好像是有问必答,想再试试。
“没……”
嗯?
“我没要你做什么……但是你突然红着脸大喊,在我意料之外。”
殿下的心情临时变好了一些,说完哈气笑了一声。
红着脸大喊。
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有那么失礼吗?
穆姃饶张嘴,欲作辩言。
“不是殿下一直盯着我,要我说些什么吗?”
她明明就是被盯得发毛才不得不开口接话的。
一时涨红了脸,忘了小心谨慎,急于为自己辩护。
“不是。”
“我盯着你也是在思考如何接话,想起一些说法,没确定要不要开口。”
“但你的回答和我想起的说法是一个意思,便也省得我回话了。”
“运河河道取直的说法,我少时听过。”
说着又轻笑了一声。
穆姃饶没想通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那我说得对的话,为何我说完你还怪怪地笑?”
放肆又大胆,像把早上卡在心里的鱼刺吐了出来,反手扎在敦端乂脸上。
“我……没料到你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都还想着做一笔买卖,知道自家一定会捐资,就先争取机会赚个冠名的荣誉。”
穆姃饶窝在敦端乂怀里,身体僵硬成了一个大木块。
那是康平王说要当作商事谈论的嘛。
能争取肯定要争取啊!
为什么要笑话她!
“那殿下知道我偶尔也需要上朝的,怎么不让人知会我一声,要称呼他人的职务!”
穆姃饶语气急匆匆的,才说完就后悔。
殿下如约解救父亲,自己却质疑殿下需要自己发挥作用却不坦诚相告,还误会殿下未曾交代自己便要尽快终止婚事,已是上上冒犯。
现在脑子一热,还拿明摆着是纯妃挑拨离间的废话说事,无理取闹,叫人伤心。
这绝对不妥!
生怕皇太姊抛却耐心与好脾气,穆姃饶一个转身,侧头扎进了敦端乂怀里,紧紧贴着,只把脑袋摇了摇。
没有突出的长簪,哪怕是结实的发髻,撞在身上也只有柔软。
敦端乂忙着感受她突如其来的亲昵,细致轻柔地低头,拥抱了主动向自己靠拢的“家”,忘了及时回话。
穆姃饶会对她耍小脾气了。
这是她在家对毓舒、周妈妈这些人才会表露的态度。
甚至面对穆太师都不曾如此。
“姊珍是皇储正室,尊同皇储。”
“姊珍认为叫人名合适,便叫人名;乐意尊称雅号,便尊称雅号;觉得讨论正事不宜亲昵,也可称呼职务。”
“姊珍自己把握就好。”
“若是有人恶意指责,姊珍不要落了皇储尊仪才是。”
抱着怀里的人摇摇晃晃,敦端乂时而想起亲侄,但又顾不上为他忧伤了。
毕竟从出生之时就没得选的她,唯一强求而来的选择,现已得到了回应,高兴占了上风。
“那没有……不过我可能不擅长应对纯妃,没把握好度,暗讽了她不是正室,算不上皇家之人。”
“纯妃她……可能听着不舒服了……”
穆姃饶很享受靠着敦端乂的柔软触感,但此刻总有点惭愧,有一种做了错事还索要奖励的感觉。
“皇权党争之下,这都算不上小打小闹,纯妃不是轻易发作之人。”
“哪怕她不高兴,也只是因为我。”
“无需惦记忧心。”
敦端乂轻抚着她的软发,突然眸光微沉。
“我听宫人说姊珍想我,有事要与我说。”
“说完了吗?”
敦端乂有自知之明。
虽然穆姃饶主动埋怨,已足够表达她对自己少了防备,可喜可贺,但不至于觉得她万分信任自己。
一个擅长灵活变通,习惯自己拿主意的人,能特意传话提及的,绝对是急需自己定夺的事。
穆姃饶的动静又停了一息。
“殿下。”
她缓慢地坐直,脱离了热烘烘的身体。
“我想让周妈妈出宫,给我姥姥去信。”
“商讨捐资的事。”
闻言,敦端乂的双瞳停滞了一会。
这事不够急。
但是。
没关系。
“好,去几日,可要人护送?”
皇太姊如预想的一样,并未阻止商议捐资的事。
穆姃饶咬住唇,抬头看了一眼,小声回应。
“如果可以再走一趟我管辖的商行……”
“一两日可以吗。”
喉咙咕咚一声,说了个得寸进尺的数字。
但是殿下真的没有拒绝。
“好。”
敦端乂只抬手将她飘出额前的发丝撩起,用四指梳了回去。
此事顺利得出奇。
当即给周妈妈配了车架用人,离开了皇宫。
。
殿下事忙,只拥抱她多坐了一会,又去了丹铅斋。
穆姃饶睡意已消,便也起身下了床。
大约知道自己头发凌乱,叫来宫人,帮她梳整。
在妆台前坐下,才被铜镜中的自己震慑住了。
细软的短发丝松散出来已不奇怪,但是脸上的斑驳真的很不得体!
左脸的妆粉大抵是擦在了皇太姊的衣服上,露肤大片。
那也就算了,额头也印走了一个扁叶一般的形状。
现在的她就是极其不美观!
回想起殿下柔情似水的样子,对着这张脸是怎么做出来的,她理解不了。
肩头一颤,鸡皮疙瘩突然竖起。
似乎想到什么,把脸凑近了圆镜一些。
额头上的印子是个嘴子!
不禁想起皇太姊哑白的唇色,心中大叫不好。
“皇太姊说殿下要卸面妆,让我们备了水,花了点时间,请姊珍见谅。”
有宫官报备,领了三人入内,布置好便开始忙活起来。
穆姃饶状态不佳,面如死灰,活生生烤架上的烂鱼,任由人扭转摆布。
心不定,坐立不安,在整理好外观后,穆姃饶飞奔出了蓬莱殿,步辇也不敢叫,人也不让跟着,急急冲向了丹铅斋。
“上官……殿下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刚给理好的衣裳……”
望着穆姃饶远去的背影,蓬莱殿前身着鹅黄宫衣的女子凑近了一点,向素绿色衣裙的长官嘟囔了一句。
“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休个假回来,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
素绿宫衣的宫官侧眼看她,轻声责怪。
“姊珍那是想见殿下。哪怕是她不经意之举,行为上的奔赴,已足够让殿下欢欣。”
“求你别当面打击姊珍的殷勤,给殿下一个改改万般无所谓心态的机会吧。”
素绿宫衣的女子揽起衣摆,缓步下阶,留下两抹鹅黄之色守门,径自回了侧间。
监守蓬莱殿门前的侧间窗口开合之间,宫官静守整日欢悦。
皇太姊精神饱满,姊珍也常带笑意,殿内殿外并不忙碌,大家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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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方升,蓬莱殿侧间的窗内,值守的宫官换了容颜。
见张侍人从殿门前望向这边,宫官从座位上起身,疾步到殿前。
张侍人领着一个魁梧女子,肤色略黑,两鬓碎发微卷,旋方双簪有皮层半缚,斜插在后,结髻于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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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名唤施阿克,善游会武。”
“聘作姊珍随侍,可任意驱遣。”
张侍人拱手在前,侧身让出鞠躬之人。
“姊珍先试试,看可还便用。”
敦端乂扬手,把向自己走来之人牵起,直到她在隔壁落座。
“好。”
原本觉得入宫是要命的活计,便只带了舍身相陪的周妈妈。
现下周妈妈有事出宫,为她增派人手也是合理至极。
皇太姊既让人送来,必定是个堪用之才。
穆姃饶端正坐直,接收到皇太姊的眼神示意,这才开口。
“请施阿克见见我。”
心情舒畅,语气也相对亲近,穆姃饶抬了抬手。
“是,殿下。”
面前的女子立即站直,正脸向她。
行动规矩有力,却让穆姃饶慌了神,笑容瞬敛。
唇齿不受控制地张合,双手绞在了腹前。
这人的脸只怕再黑十分,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瞋目而视,穆姃饶努力在气势上不输于她。
侧脸看皇太姊的神情,却只对上满眼期待。
殿下用人如此不论出处吗?
面前之人,可是她的儿时绑匪!
穆姃饶未敢忘记这人善游。
毕竟她从别的绑匪手里劫走了自己,带着她潜水而逃,差点把她憋死。
要不是幼时落水捞皇太姊生了病,被姥姥要求学水憋气,那次早就该被她活活淹死在河道里了。
“莫惊慌,她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一些。”
皇太姊拍了拍穆姃饶的手臂,示意她回过神来。
“属下受命贴身效力,死守殿下安全。”
“殿下宽心。”
女子阔步上前,往怀里掏出来一枚玉哨,递到穆姃饶面前。
“明处暗处,皆请殿下调遣。”
玉哨就在眼前,拿也不是,打在地上拂了殿下面子更加不行。
才误会过皇太姊,穆姃饶不好再轻易质疑殿下的安排,但此时又有口难言。
“你……”
“我……”
穆姃饶迟迟未做决定。
“用着试试吧。她会倾其性命,以你安全为先。若你有琐事需要,她也绝无怨言。”
“有她随侍,你可放心。哪怕你想出宫办事,宫外亦有其势力可用,力保你性命无虞。”
听起来是十分可靠之人啊,但她以前是绑匪……
等会!
等等等等。
等一会?
“我可以自己出宫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