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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更加惊恐 ...

  •   厚利之下,难免勇莾。

      穆姃饶收下了这个“大恶人”。

      为着皇太姊那一句。

      “自然,安全便好。”

      现在殿下已经带着张侍人外出,留下了穆姃饶与施阿克大眼瞪小眼地,待在原地。

      “殿下不动,是有顾虑?”

      施阿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

      “你……你改行……改彻底没有啊?”

      穆姃饶从座位上站起,正了正身体。

      “嗯。”

      “改成随侍殿下了。”

      施阿克竟十分冷静,面上还带着仿佛是挑衅的笑容。

      全完了。

      来了个狠角色。

      明着以势倒压雇主,怎会有这等人才。

      “我……”

      有她在,外来的侵害也许真的不易近身。

      但近身之人,已让她见识过最大的侵害!

      如鲠在喉。

      “殿下记得什么?”

      那人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

      快快应答,之后穆姃饶便缄口不言。

      “哦。”

      施阿克耸了耸肩。

      “殿下请便,有事叫我。”

      “在就用喊,不在用哨。”

      “近处我能听见,远处有信雀传声。”

      “拿好。”

      玉哨最终还是落在了掌心。

      随后那人就大摇大摆走出殿门,好像她才是霸占这个宫殿的山大王。

      虽然平日宫人少有虚礼,但这般张狂之人,实在有种超脱控制的不安之感。

      不过想起当初接下聘书盒子时,还以为入宫是要失去自由,再难外出的。

      现在多了一个曾经危险的人物在身边,却能让皇太姊安心放她自由出宫行动了。

      仍旧有赚头。

      此人现在的风险未知,但为了出宫,她愿意带着她,试上一试。

      遣人给皇太姊传话,穆姃饶战战兢兢领着施阿克出了宫。

      。

      坐着轻简的车架,在施阿克的随护和宫人的随行下,穆姃饶回到了璨月宝行。

      母亲留给她的,最喜欢的地盘。

      “拜见姊珍殿下!”

      宝行的掌柜笑容满面,撂下客人,飞到来人跟前。

      “不必多礼!”

      穆姃饶迈入宝行的一刹那,就已把与施阿克共乘一车的紧张与不悦抛于脑后了。

      “虽往日殿下繁忙,也常有几日不到店的情况,但知道是殿下成亲,那感受实在不同!”

      “总觉得殿下抛弃了小人,委实想哭!”

      掌柜是个性格开朗,嘴皮子总闲不住的老伯。

      “让客人见笑了。”

      留意到悄悄回身行礼的客人,穆姃饶颔首低眸,回以一笑。

      客人受礼,得宠大惊,张嘴吸着气,一副今日没白来的兴奋劲。

      “殿下事忙,已有多日未给宝行出主意了。不如上楼稍坐,小的把做好的样品拿给殿下过目!”

      掌柜转身叫来长工,好生招待客人,自己则领着穆姃饶上楼,去她平时爱待的大窗隔间。

      烧水烹茶,以花茶作熏香。

      常用之物皆齐备在案,穆姃饶用得习惯。

      “殿下,四方钗。”

      “小的看过,认为新聘的工匠功夫尚可。”

      掌柜把方盒端到穆姃饶面前,小心打开,露出里头好几件样品来。

      说是四方钗,其实横插在头顶时,钗头只像个超大号的双针钉子,只有走到人的侧面去,正对着钗头看,才看得出是个方形。

      特别之处只有金银混合熔铸,每一支都不相同。

      钗子如其名字一般朴实,是打算卖给官家富户,平日出席低调的事务场合使用的。

      穆姃饶看过画稿,也觉得新来的工匠把倒模做得完美,钗子打磨细致,锤纹漂亮。

      “想起一件事。”

      穆姃饶把钗子放回盒中。

      “接下来恐怕有大半年时间,饰品的风向要变。”

      “因江南旱灾严重,宫中奉行节俭,主张节省用度。服饰一类,大约推崇用旧物改新,或者购置简朴物件。”

      “虽目前对官员个人的表现未有要求,但届时理应纷纷效仿,以免落人口舌。”

      “此钗算来对了时候。待总宝行应势捐资,你便上架出售。”

      “另外想办法设计旧饰改新的工序,接收金银玉饰改制,计算用工成本。如果预计收益合宜,则安排此服务与四方钗一并落地。”

      穆姃饶忽而觉得,能偶尔上朝实在是好极了。

      朝堂上收悉八方讯息效率不高,但研判大局形势向来稳妥。从中获取有用信息,是极大的便利!

      “诶!小的马上安排!”

      掌柜没有退下,伸手扶着木盒,眼珠子明亮非常。

      “殿下与皇太姊相处可还融洽?样品可要给皇太姊也拿一件?”

      真是什么都打听打听,当掌柜的臭脾性!

      “多事!”

      穆姃饶嗔怪道。

      “诶!殿下莫怪,小的习惯了!”

      “只是殿下怎么不马上吩咐小的装样品了?”

      掌柜把脸凑得近,差点要贴到木盒的边缘。

      “不用啦!你去忙吧!”

      穆姃饶觉得自己当了姊珍,不方便再去别人家游窜了,影响不好。

      掌柜龇牙笑笑,不再多说。

      往常,打好样品的时候,穆姃饶会自己先装一个样品回去放着。等新品售卖当日,戴上样品就出门发帖宴请。

      不论几日后的宴席有没有人来,她就为着到熟客府上坐坐,说说话,假装不经意触碰佩戴的物件,等有心之人问起。

      等到宴席当日招待宾客,也是同一个目的。

      掌柜心中稍有郁结,担心穆姃饶的婚事真的如个别传言所说,是假情假意,目的只为皇太姊添加美名。

      不然见到有自己人可以用作宣传,她必不会弃之不用。

      但他不便提起。

      虽然小姐从小把年纪老大的都当长辈相待,但事实上大家并不是小姐的真长辈。

      雇主的事,还是不要指指点点为宜。

      “那殿下再看看样品,写写意见。小的照常办事了。”

      “殿下慢慢看,坐烦腻了想看账,照旧招呼小芬拿就好。小的先去吩咐安排殿下和宫人的午膳,待会便不上楼打扰了。”

      “这张老脸还是很受老顾客信赖的,楼下可不能少了小的。”

      掌柜把“老脸”从盒子边缩回去,整理了衣装,站直了身子。

      “知道了,老董!”

      穆姃饶斜了他一眼。

      话多得跟闲出屁的鹩哥似的,还拿她当小孩一般对待,十几年如一日。

      她现在可是成家立室了!

      怎么还作老样子……

      穆姃饶眼窝子装了点水分,扬了扬手,把人赶走了。

      等掌柜下楼,耳根子才算清静些。

      顺手取出纸张,掂起笔,揭开砚盒。

      墨又是今日新备好的。

      一如既往。

      从未因她入宫而有分毫懈怠。

      其实有董掌柜管着宝行,哪怕自己常住宫中不得出,也是只管放心的。

      有对佩在手,他也定然不会欺负怠慢了毓舒去。

      沉浸在心安之中,几乎要忘了继续看样钗。

      翻看着木盒,好巧不巧,统共八只钗子,竟有两个熔出来的金银色块分布很是相似。

      天造地设一般。

      鬼使神差,抓起这两支摩挲起来。

      不知道皇太姊能否看得上这种普通款式……

      穆姃饶回想了一下她给自己备下的妆匣,似乎也有不少简簪。

      再瞥一眼自己腕上的玉镯,好像一下子涨满了信心。

      说不定皇太姊本就不太注重这些外在之物。

      “老……”

      刚想叫唤,穆姃饶又噤了声。

      才说过不用装起来,马上反悔太不好意思了。

      她从柜架上掏了一条软布,将两只钗子间隔着卷起,单独放在显眼的位置。

      再续提笔,速速整理样品的调整意见,以及旧饰焕新的设想。

      日光渐烈,花茶越煮越清香,沉浸在熟悉的环境之中,难说喜悦。

      。

      “殿下用饭。”

      送餐上楼的是施阿克。

      半天的好心情在见到她的时候就被扯个稀烂。

      “你……你用饭没?”

      想让她下楼吃饭,离开自己的视线,好让自己能多点安全感。

      “检查的时候吃饱了。”

      施阿克把托盘放到一侧圆桌,拉开凳子。

      “检查餐食?”

      穆姃饶轻轻拧起眉头,不太高兴。

      把她的店当什么了。

      “是,食物没问题。”

      施阿克察觉她情绪不对,作了补充。

      “宫内出餐多样,厨人族亲登记在册,相对安全。”

      “出宫用餐,验毒试毒,往后,都由我做。”

      施阿克还算恭敬,讲清楚了事情缘由,穆姃饶也不会无故挑刺。

      可是……

      “试毒是什么意思?”

      穆姃饶不太理解。

      “我要先吃。”

      “银针能检出来的,不吃,银针检不出来的,我吃。”

      “就算是慢性毒,吃完没发作让你吃了,解药方子也以我试的为准。”

      施阿克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那要是真中毒怎么办?”

      穆姃饶瞠目望着她,恐惧感涌塞在喉。

      “中毒你就不能吃。”

      她的话差点让穆姃饶的脑袋哐一声响,嗡嗡地失神,好歹扶着座椅才撑住了身体。

      “你……你会死的!”

      穆姃饶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施阿克挠了挠发髻。

      “体质有异,死不了。”

      依旧平平淡淡,仿佛中毒是常有的事。

      穆姃饶哑口无言,有点反胃,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怕她以前差点害死自己,毒死她只当报仇。但真的一点也不爽快,反而更加惊恐了。

      此时并非害怕她临时起意再绑架自己,更多是怕她为自己试毒最终落得个亡故的结局。

      “殿下用饭。”

      施阿克摆好了银箸。

      穆姃饶没再因不信她而故意躲着她,搁笔走到了小餐桌。

      菜式不太复杂,和宝行用工的吃食都一样,一如往常。

      但看见施阿克突然凝眸走向煮熏香茶的火架,没找到茶杯,便就着茶壶盖倒出茶水晾凉喝了一口,已然食不知味。

      卷入皇权旋涡,似乎又没那么值得兴奋了。

      浑浑噩噩,没再有心情去其他商行,用过午饭便打道回宫。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言。

      手中握着临走前要来的盒子,心中生出想念。

      不太清楚是不是因为知道周妈妈可能在霍家或者自家府上,自己不便带人回去影响她办事,此时心中第一个想见的人,不是姥姥,不是周妈妈,不是毓舒,是皇太姊。

      她第一次直观地理解皇储的危险处境。

      纵使此刻身边是一位能人异士随行保护,心却一直悬空,落不下来。

      分不清是害怕自己出事,还是害怕别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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