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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皇储子嗣 ...

  •   身形一颤,穆姃饶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怎惹得她这般看她?

      “姊珍的提议倒像是可实现的,但我朝根基尚不稳固,未曾有过这样的大额募捐,具体能获捐多少数目,也无从参考啊。”

      就连工部尚书也对她略作肯定,穆姃饶想不明白皇太姊又何那般看自己。

      “福泽万世之功,霍家定力争上都头名,全心报效!”

      只八分把握,就夸下海口。穆姃饶像看见朝廷把命名港口的牌坊抬到姥姥家门口了一般,对说服她老人家捐资信心满满。

      “加修直道也非三年两载可成,若有良策,在确保助江南渡过干旱难关以后,还能保障工程不因大批民工返乡而延滞荒废,捐资商户定也少些顾虑。”

      意思就是钱给到朝廷,近道要真做出成效,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捐资进账。若无法保障灾年过后工程继续进行,捐资还是多有顾虑的。

      “廖卿意下如何?”

      摄政王补上追问。

      “臣并未觉得不可,只不免需要时间谋划。不如赈灾先行,此事接续再议?”

      该干的活也推不掉,这位廖姓工部尚书确实需要点时间,去思考如何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

      少有反驳,只个别官员补充意见,称朝廷也当定额拨款至建河地方,以免丧失工程建设的主动权,同时也能让商户看见我朝加修河道、畅通商途的决心。

      七嘴八舌地,好歹把短期内调粮赈灾之事定下,由户部之下仓部司着手办理开仓调粮。又点名议事、执事委及户、兵、工部下朝之后进一步商议工程之事。

      殿内官员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穆姃饶也自在了些许。

      似乎觉得上朝议事也就那么回事,不算难办。

      包括接下来的西南兽患,也和她的知道的大差不差。

      之前商队领队汇报时,说事发后在当地官府打听,都只说是财物损失为多,伤者基本性命无虞。

      虽报备损失财物的商队都说遗失件数占比不大,当时还能在周边寻回零星坏件,但珠宝类好叼走的物件还是没能找回来。

      官府在沿路张贴了告示称小心野兽,建议绕道或择官道而行。但对于商队来说,附近只这一条林间商路宽阔且直接连接中心商区,过路收费较低,适合非珍稀品类大宗货物车架通行。

      野兽像算好了一样,既让过路人有损失,又没有把事情闹大,甚至道路管理方也因为担心兽患劝退行商,前两年所提加收关卡厘钱的事也已搁置。

      挑准了意图降低成本而避开官道的商队下手,又临近地方交界、没有闹出人命,当地官府并未严加管治。

      此次能作为急务上朝议论,也是因为有商队搜寻遗落物件时,发现了前朝末期皇室供品规制之物。

      与前朝皇室有所牵扯,西南兽患的奏本这才得以呈至摄政王跟前。

      大臣们探讨的结论一如先前自己的设想——兽患未必为真,皆认同是商路利益冲突者之间恶斗,借兽患做文章的说法。

      但借兽患牵出的皇室贡品流失一事,关系皇室威严,甚至可能事关前朝余孽,如果顺利追回贡品,探明上贡之地再续交际,办成也算大功一件。

      最终,此事定由案理寺立案彻查。

      。

      “皇储子嗣,已困扰大家多时。”

      “摄政王也觉烦恼,要我给诸位答复。”

      皇太姊话音稍冷,抬抬手,着人把奏本搬了上来。

      看着托盘上如山一般堆着的奏本,方才觉得上朝不过如此的穆姃饶,也如最初听见议题之时的其他人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太姊要继位,最大的表面问题就是尚无子嗣。若急于要子嗣,此时最大的障碍就是她穆姃饶。

      幸而是皇太姊主持此议题!

      “皇太姊廿岁成年,已有三载,今日初尝主持集议,已见先皇与先皇后议事之貌。”

      “本不愿让殿下为难,但见殿下携奏本而来,自知有臣一本,只好不打自招,先叫殿下不快了。”

      “恕臣斗胆。殿下与姊珍一起,实在藐视皇家血脉传承。子嗣一事,绝无可能。”

      “若殿下只为尊师重教,婚事止步于此已是大义!恳请殿下改择良婿,延续天家血脉!”

      成婚不过数日,此时劝离,那人定已拿出了甚于拆庙的勇气。

      穆姃饶眉头紧锁,未曾预料正面的冲突来得快如此之快,深觉不安。

      余光可见之处,前排有一媪妇拉拢了官服,伏身跪拜。

      “臣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又跪下去一片,留下她形单影只站在前头,活脱脱一个箭靶子。

      目眩。

      穆姃饶手握成拳,意欲自保。

      父亲才刚被遣返老家,定无机会马上回朝。穆家出路正需谋划之际,她不能从姊珍之位摔下来的!

      虽然很感激殿下愿意保下父亲,也给了她体面的婚事,给够尊重。但前头商议旱灾之事,她也全力表诚。可否看在霍家愿意支付大额捐资,助江南灾民转移的份上,再多给她点时间?

      不敢回头看背后有多少人跪地,她的脚掌像按在了泥沼里,越是不安地动作,越是深陷沼泽,只心口愈发忐忑。

      但因为大家的担心都是实情,穆姃饶无法开口自辩,只能怔怔站着,无力地抬眼,等皇太姊应对。

      望向皇太姊的目光灼热,几近央求。

      皇太姊瞥见她,倒是面容松动,微微笑了片刻,似要她安心。

      “姊珍今日册封,妄议长乐宫副位易主之事,实属大过。但念及诸位心系朝堂稳固,忠心敢言,亦不忍作罚。”

      “但若有故意煽动,对姊珍不敬者,绝不轻饶。”

      语速快,听得出来她有情绪,却未完全释放。殿下这幅微有愠怒的样子不常见。

      “子嗣一事,三日已堆积近40奏本,过半劝说和离,余下的,或是重申卫勤建议,或是催促先纳内男,或是提议尽早过继宗亲子嗣,我已一一看过。”

      穆姃饶身形一顿。

      奏本没有人提及让位二皇子。

      此前呼声最高的无非是生得嫡女的他,今天却没提他半句,用脚趾头想,都该觉得蹊跷。

      像是咬住了作乱之虫,穆姃饶牙关紧合,转头就瞪向敦学垒。

      二皇子就站在不远处,正好见到她瞥过来。

      原本面上平静,颇为自在的敦学垒,在对上她的视线以后,倒是恍惚错愕,缓了一会才回以微笑。

      并没有把她的不悦当一回事。

      直白的挑衅。

      正心中气愤,又听见皇太姊开口。

      “此事今日并非作议,只告知诸位我已收悉。”

      “子嗣一事,是国事亦是家事。我朝以来,大小家事主张双主共议。我既已成家,此事必不能绕过姊珍答允诸位。”

      就算面对着众多反对的声音,皇太姊也还是和纯妃召见那日一般,坚定地选择了维护自己。

      穆姃饶心中终于安定了一些,但很快为她下一句怔在原地。

      “待我二人决议,下月初上朝再宣。”

      下月初要给出结果。

      距今日,不过半个月。

      这短短的时间,绝不够她与父亲规划筹谋。

      待到下月初,除了和离,又能拿出什么办法?

      只一时半会堵住朝臣的嘴,再无其他用处……

      “料诸位并非有意罔顾我朝规常,先起身吧。”

      搬出先皇与先皇后定下的皇家诸事共议,民间亦当效仿之规,朝臣也不敢长跪不起,唯恐被指前朝陋习淫浸,私德不修。

      身后的人群慢慢站起,又把穆姃饶的背影包围了起来。

      穆姃饶卸了力,从敦学垒那收回嚣张的目光,没再有底气东张西望,只盯着前方矮阶,身子缩在包围之中,目中怅然。

      穆家,终究要从朝堂上退出去……

      捏紧腕间温温凉凉的镯子,穆姃饶从几日来的顺遂中清醒。

      她该谨记的,殿下身负承继山河之责,纵使要敬师长,为其换得无罪无罚已是恩德浩荡,她不能光凭几日温存,就生起要重振穆家的无端奢望。

      忘了婚事只是临时无奈的交易,并非长远之计,未做好应对之策,只能怪自己愚蠢。

      。

      宣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各部各司讨论了一些事务成效,又苦叹了一会经费短缺,才终于下了早朝。

      皇太姊留下议事,穆姃饶只能跟着大臣们一起,恭敬退出了殿外。

      她没再抬眼望过皇太姊,生怕打扰。

      也觉……巴巴看着亦是无用罢了。

      。

      “姊珍莫要气恼殿下并未按下子嗣的议题,她是不得已的。”

      柔声侵耳,纯妃负手而来。

      “纯妃娘娘贵安。”

      不高兴归不高兴,外人面前还是该喜怒不形于色的。

      穆姃饶扬起笑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没直接回她的话。

      对方明显是想继续往下走的,见她驻步行礼,只好收回了一脚,也停在了阶上受礼。

      “殿前本该严肃,要称我为事长的。皇太姊莫不是忘了与姊珍提起?”

      “啊……我忘了。大抵是姊珍没什么机会上朝,殿下觉得不必要,才不提及的。”

      纯妃故作严肃,又马上缓和了态度,安慰她一般,柔和了语气。

      知道她是内事委事长,但真不知晓殿前该称其官职,被当面抓住了。

      本就对她又厌又怕,穆姃饶脸角使了劲,才勉强撑住笑容。

      她没想过一直以亲和著称的人,会直接挑她的错。

      跟在皇太姊面前时并不一样。

      “姃饶愚笨,见大家称摄政王、皇太姊都无变化,也唤我姊珍,便以为纯妃也是如此。失礼之处,还请洛事长多多包涵。”

      嘴上说着求宽恕,却未屈膝半分。

      因为天家之人也不是非得向臣子行礼的。

      纯妃听她自责,原已伸出交叠在后背的手,却没料到无人需要她扶。

      但她面不改色,顺势搭上了穆姃饶的手臂,轻拍了两下。

      “无碍,姊珍莫放心上。”

      不再挑刺,声音柔和依旧,但似乎与对待皇太姊那种柔和又不相同。

      更像在与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虫交手,碾死容易,断无生气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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