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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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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之地内部的景象远比传说中更加骇人。滚烫的岩浆在龟裂的大地上蜿蜒流淌,如同大地的血脉,每一次脉动都喷溅出炽热的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朽的混合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灼烧肺部。但最令人震惊的,是远处那两个正在厮杀的身影——
身披黑龙铠甲的东申手持一柄燃烧着黑焰的巨剑,剑身上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灵。每一次劈砍都让空间产生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黑暗。而他对面的魔王完全颠覆了传说中的形象:那是个浑身缠绕着锁链的苍白少年,银白的长发在热浪中飘舞,每根锁链上都布满了闪烁的古老符文,另一端都被深深钉入焦黑的地面。少年魔王看似脆弱,可那双紫晶般的眼眸中却蕴含着令人战栗的力量。
"他们在干嘛?"我下意识握紧金翎剑,108片羽毛在我掌心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阿卡莉亚的瞳孔收缩成细线:"狗咬狗!"她的水晶球映照出东申剑刃上闪烁的魔纹,那些纹路正在吞噬周围的能量,"击杀魔王并拿到它的魔核,就能获得魔王的力量...原来这才是东申真正的目的!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王国,他要的是——"
"不是吧,这么多天还没分出胜负?"我点点头,金翎剑的震颤变得更加剧烈,仿佛在警告着什么,"那我们怎么办?帮谁?"
"先保命吧!"李立夫冷声道,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表面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爆裂。我这才发现,四周岩浆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爬出无数魔族战士——他们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血海,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阿卡莉亚迅速结印撑起防护结界,六芒星阵在我们脚下亮起幽蓝的光芒:"魔族不会干涉魔王挑战..."她的声音突然紧绷,因为结界外已经传来利爪抓挠的刺耳声响,"但显然没说不准杀我们!"
刹那间,整个空间分裂成两个战场。中央区域里,东申的黑焰巨剑与魔王的锁链碰撞出刺目的火花,每一次交锋都让空间震颤;而外围,潮水般的魔族已经向我们涌来,他们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血海。
我挥动金翎剑,108片羽毛化作金色风暴席卷而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每一片都精准割开魔族咽喉。但敌人实在太多了——每倒下一个,就有三个从岩浆里爬出来,他们扭曲的身躯冒着热气,仿佛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李立夫召唤的岩石傀儡已经被魔族拆得七零八落,碎石块散落一地。就在我分神看向他的瞬间,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突破剑网——
那是个全身浮肿、皮肤呈现不正常青灰色的怪物。它呆滞的眼睛突然锁定我,手中锈迹斑斑的巨锤带着破空声砸来。第一锤轰在我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伴随着鲜血从喉头涌出;第二锤直接砸塌了半边胸膛,我能感觉到碎裂的骨头刺入内脏;当第三锤落下时,我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在撞碎三根石柱后陷入黑暗。
"我怎么了?"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曜石上。胡不归正坐在旁边包扎腿上的伤口,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差点被人打死呗。"他略有些无语,用牙齿咬着绷带打了个结,"你最近受伤的频率有点高,要不要考虑改行当沙包?"
不远处传来东申野兽般的咆哮,吞噬了魔核的他正在经历恐怖的异变——他的皮肤不断龟裂又愈合,背后生出扭曲的骨刺,整个人的轮廓都在扭曲变形。
"谁干的?"我吐着血沫问道,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子在割喉咙。
"什么?"
"谁把我打伤的?"我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凹陷的胸口。
"法哈。"
"谁?法海?"我差点被自己的血呛到,"法海也来了?白娘子在哪?"
胡不归像看白痴一样瞪着我:"什么法海?法哈,掌管铸造的天神。"他指了指远处地上那个泡在岩浆里沉浮的尸体,"被墨菲斯托骗进封印之地,结果被魔气腐蚀堕落了——就是那个拿锤子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青灰色的巨大身躯正在岩浆中缓缓下沉,手中的巨锤已经断成两截。
"现在怎么办?"我挣扎着坐起来,每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
"等。"阿卡莉亚头也不回地道,她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远处东申的异变,水晶球在她手中发出不祥的红光。
东申的身躯在魔核的侵蚀下开始崩溃,本不健硕的躯体此刻如同风化的石像般支离破碎。皮肤先是泛起不祥的紫黑色纹路,继而如同烧焦的纸灰般片片剥落,露出下面不断蠕动的猩红血肉。那些肌肉纤维像是有生命般扭曲纠缠,每一次抽搐都喷溅出粘稠的黑血。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从他每个毛孔中喷涌而出的幽冥火焰——那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黑绿色火舌,在半空中扭曲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形状。那些扭曲的面容时而哀嚎,时而狞笑,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刺入脑海的精神尖啸。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开始腐败,散发出尸体腐烂般的恶臭。
他的身影在虚空中闪烁不定,每次现身都伴随着空间扭曲的嗡鸣声,就像玻璃被指甲刮擦般令人牙酸。疯狂的攻击如暴雨般倾泻,我们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我刚勉强架起金翎剑,剑身就传来令人心悸的震颤,后背随即挨了一记重击,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喉头顿时涌上腥甜。这个狡诈的敌人完全掌握了战斗节奏,我们六人身上很快就布满了冒着幽冥火的伤口——那些火焰如同活物般在伤口里蠕动,不断侵蚀着我们的生命力。
"这样下去..."我吐着血沫看向同伴们,视线已经被汗水与血水模糊。炽凰的羽翼被烧焦了一半,往日璀璨的金红色翎羽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残羽;胡不归握着匕首的手不断颤抖,虎口早已血肉模糊;即便是最冷静的阿卡莉亚,额角也渗出了冷汗。地面上散落着我们破碎的盔甲碎片,每一片都在幽冥火中慢慢消融。
就在这绝境之中,阿卡莉亚突然划破手掌,鲜血顺着阿卡莉亚苍白的手指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绽开六朵妖艳的血花。她翡翠般的瞳孔此刻泛着诡异的红光,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涌出的血液竟违背重力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以吾之血为引,以吾之魂为桥——"她的吟唱声仿佛来自远古,每个音节都让周围的空气震颤。我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某种更为古老的气息,像是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墓穴。
六道血线突然从符文中激射而出,如同活蛇般缠绕住我们每个人的手腕。剧痛传来的瞬间,我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炽凰在悬崖边练习滑翔的童年,李立夫第一次成功绘制符文的清晨,马特在森林深处与古树对话的黄昏...所有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识。
"扎玛贝瑟!"阿卡莉亚最后一声咒语如同惊雷炸响。我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六个不同的角度:炽凰看到的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马特感知到的地下水流,胡不归眼中燃烧的生命火焰...这些信息洪流几乎要撑爆我的头颅。
最震撼的是翼羽族的天赋。当东申再次抬手凝聚幽冥火时,我不仅能看清他指间每一缕火焰的轨迹,甚至能预判到0.3秒后火焰将经过的空间坐标。我的肌肉自动调整到最佳闪避角度,后仰时脊椎弯曲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弧度——这是炽凰与生俱来的身体记忆。
"注意能量流动!"李立夫的声音直接在我左耳响起,同时我右手掌心传来阵法师特有的冰凉触感。通过血阵联结,我清晰地"看"到他正在空中勾勒的六重嵌套阵法,那些发光的线条与我体内的金系灵力产生奇妙共鸣。
金翎剑在我手中颤动分解,108片羽剑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照着不同的光芒:炽凰的火红、马特的翠绿、胡不归的暗金...这些色彩在剑身上流动融合,最终化作带着血色纹路的璀璨金光。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澎湃的力量,仿佛举手投足间就能劈开山岳。
东申终于变了脸色。当他身形开始模糊准备瞬移时,我共享的阿卡莉亚预知能力已经"看"到他将出现在东北方三米处的枯树旁。我的双腿比思维更快行动,羽剑组成的牢笼提前封死了所有退路。
108道金光刺穿夜幕的瞬间,我通过血阵感受到所有人的心跳同步加速。炽凰的专注化作锐利的箭矢,马特的生命能量形成治愈的屏障,胡不归燃烧的生命力给予最后一击的力量...六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阵法中完美交融,最终汇聚成一点寒芒,直指东申收缩的左眼瞳孔——那个我们从未注意到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