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修神记》阿拉小丁

41、第 41 章

　　阿卡莉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她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声音压得极低："阿秋，我们不能贸然进入封印之地。"
　　“我们得人员伤亡惨重。”她的指尖在颤抖。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紧，仿佛有冰冷的蛇顺着脊背爬上来。阿卡莉亚从来都是我们中最冷静的那个，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我记得在血色峡谷那次，当亡灵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时，她还能冷静地计算着箭矢的数量。可现在，她的瞳孔不正常地收缩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双总是沉稳如深潭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我们的能力在衰退。""她松开紧握着我手腕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她从腰间取出一把镶嵌着月长石的匕首，月光石在昏暗的树屋里泛着幽蓝的微光。我需要施展大预言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这次...这次我要直接向神明祈求启示。"
　　阿卡莉亚用匕首划开手掌，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的声响在寂静的树屋里格外清晰。她让鲜血滴落在准备好的水晶球上，每一滴血落下时，水晶内部都会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不是因为我们变弱了，"她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而是封印之地正在...进化。"血珠在水晶表面形成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般自行延伸、交织，逐渐组成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符文。"墨菲斯托能轻易开启通道，不是因为他的力量有多强，"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呼吸变得急促，"而是封印本身在主动接纳恶魔。就像...就像伤口会主动吸引食腐的秃水晶球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将整个树屋染成血色，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们等待的圣庭神明始终没有降临。水晶球裂开的缝隙中渗出黑色的黏液，散发着一股腐烂的甜腻气味。阿卡莉亚的嘴唇颤抖着，她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就在我俩陷入绝望时，树屋外却泛起层层能量波动。
　　"这是......"我猛地推开窗户，晨风裹挟着湿润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天空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一片翡翠色的云雾自雨林深处升起，在晨曦中缓缓凝聚成形——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生着七彩羽翼的巨蛇，它的每一片鳞甲都如同最上等的翡翠，折射着晨光在空气中留下彩虹般的轨迹。
　　"是翼羽神！"胡不归激动地单膝跪地，却又立即压低声音对我们解释，"它是掌管雨水的神明，能让雨林风调雨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尴尬，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就是...不太擅长战斗。"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空中那条体长超过三十米、却缩着脖子躲在云层后探头探脑的巨蛇。它碧玉般的竖瞳里写满紧张，翅膀轻轻拍打时带起的微风里飘散着草木清香。当我们的视线对上时，这位神明居然"嗖"地缩回半截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继续观察我们，活像一只受惊的树蜥。
　　"它...很害羞。"胡不归干咳一声，耳尖微微发红，"平时都躲在云层最深处睡觉...上次显圣还是三百年前..."
　　翼羽神最终鼓起勇气降落在古树顶端。它盘踞在枝桠间的姿态优雅又笨拙，长长的尾巴尖不安地卷曲着，时不时还会被自己的翅膀绊到。"封...封印之地里面..."它的声音如同雨滴落在树叶上的轻响，带着奇异的回音，"很危险...你们要小心..."
　　我注意到它说话时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翅膀上的羽毛一直在轻微颤抖。这位神明用尾尖轻轻点了点我们四人的额头，一阵清凉的能量流入体内，像是浸泡在清晨的露水中。"植物的...生命力..."它结结巴巴地解释，鳞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亮，"可以借一点...但不能太多......"
　　阿卡莉亚的表情越发凝重。当翼羽神提到'看不清楚的阴谋'时，我看到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水晶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在神明离开后，她立即召集我们重新检视装备，动作比平时急促许多。

　　炽凰靠在树屋的窗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金色眼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但指节仍因虚弱而微微发颤。胡不归的右袖空荡荡地随风轻晃，断臂处已经愈合，他的左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稳——那只古朴的匕首被他擦拭得锃亮，刃面上倒映出他坚毅的眼神。
　　阿卡莉亚望着他们，眉头紧锁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她手中的水晶球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我们需要再等三天。"她最终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晶球，指腹在那些裂纹上轻轻描摹，她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封印之地不是普通的战场，那里的空气都带着腐蚀性，我们必须以最佳状态进入。"
　　就在这时，树梢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翼羽神不知何时又悄悄出现在那里，它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蜷缩在枝桠间，生怕压断任何一根树枝。它羞涩地垂下头，七彩羽翼轻轻颤动，从羽翼间抖落一件闪耀着金光的物件——那是一把由108根金色羽毛组成的剑，在阳光下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
　　当它飘落在我掌心时，所有羽毛自动收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转眼就变成一把两尺长的细剑；我手腕轻轻一抖，它们又瞬间分散成108道金色流光，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每一片羽毛都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
　　"这..."我震惊地看着环绕在周身的金色羽毛，它们轻盈地悬浮在空中，随着我的呼吸微微颤动。我试探性地用指尖触碰其中一片，它立刻乖巧地贴上来，看似柔软的羽缘却在岩石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的刻痕。
　　炽凰轻声解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这是大神头顶的金翎。"她仰望着树梢上害羞地蜷缩着的翼羽神，"每百年才更换三根，这些羽毛积蓄了三千六百年的日月精华。"
　　翼羽神害羞地缩了缩脖子，碧玉般的鳞片泛起淡淡的红晕。突然，它用尾巴尖在我额头轻轻一点。刹那间，我仿佛看到无数星辰在羽毛剑中流转——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为了感谢我救了炽凰而赠送的、承载着神明祝福的圣物。108片金翎突然同时发出悦耳的嗡鸣，自动缠绕在我手腕上，化作一枚朴素的银环，表面隐约可见羽毛状的纹路。
　　"记住，"阿卡莉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这不是馈赠，而是责任。"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银环上，"翼羽神从不轻易赐予金翎，它选择你，必定有其深意。"
　　树梢上的翼羽神轻轻点头，巨大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消散在晨光中。我们四人沉默地站在树屋里，各自感受着这份馈赠的重量。三天后，我们将带着这份神明的祝福，踏入那个连神明都为之畏惧的封印之地。
　　最终确定前往封印之地的六人：阿卡莉亚作为先知指引方向；我和马特担任主攻；李立夫负责破解封印阵法；尽管伤势未愈，但炽凰和胡不归坚持要参加战斗。本来为了凑齐七勇士，我们应该再加一个人，可是经历了这么多背叛后，阿卡丽亚决定就我们6个进入封印之地。
　　"六芒星阵比七芒更稳定。"阿卡莉亚用匕首在地上划出复杂的几何图形，"少一个人，反而能减少变数。"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最后停留在胡不归空荡荡的右袖上，"而且...我们再也经不起任何背叛了。"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雨林时，我们六人站在封印之地的入口前。108片金翎在我手腕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封印之地深处某个古老的存在。那些羽毛时而收缩时而舒展，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阿卡莉亚最后看了一眼水晶球，球体内部的血色纹路已经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符文。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迈入了那道泛着血光的裂隙。
　　封印之地的入口处，五道古老的石环悬浮在半空，每一道石环上都刻满了晦涩难解的神文。这些石环并非静止，而是以不同的速度和方向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阿卡莉亚的手指轻轻抚过最外层石环上的凹槽，那里本该镶嵌着启动封印的密钥，现在却空空如也。
　　"五道封印，五个密码。"李立夫蹲下身，用刻满符文的罗盘测量着石环的方位。他的指尖在罗盘表面快速滑动，留下淡淡的荧光轨迹。"老查理国王将这个秘密交给了哈里..."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罗盘上的光芒也随之暗淡，"现在却在墨菲斯托手里。"
　　胡不归突然拔出短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但墨菲斯托已经死了。"他的刀尖指向石环中央那道被暴力破坏的裂痕，那里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是谁开启了——"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质问。我们面前的五道石环突然开始逆向旋转，每一道封印都呈现出不正常的血红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石环表面的神文扭曲变形，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改写。阿卡莉亚的水晶球迸发出刺目的光芒，映照出石环内部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那里赫然浮现着老查理国王痛苦扭曲的面容！那张脸在石环内部挣扎着，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墨菲斯托..."我手腕上的金翎剑突然自动展开，108片羽毛全部指向石环深处，发出尖锐的嗡鸣声。那些羽毛剧烈震颤着，像是遇到了宿敌。"是东申！"我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像是有某种魔力，让整个封印之地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