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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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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远处的喊杀声如雷霆般炸响,兵刃碰撞的锐响刺破长空。一柄染血的长剑突然从门缝刺入,精准贯穿了正要挤进来的恶魔头颅。紫黑色的血液喷溅在墙面上,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哈里的军队比预期回来得更快——
因为小公主夏洛特,也就是阿廉王子的女儿,在美根叛变时,被她的侍卫藏到了民间。那个瘦小的女孩此刻就站在哈里身旁,金色的卷发沾满灰尘,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坚毅。她纤细的手指紧攥着一枚鎏金令信——那是她父亲阿廉王子调兵的印信,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以王室血脉之名!"夏洛特的声音稚嫩却铿锵,将令信高高举起。阳光下,王室的徽记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照得那些被恶魔附体的士兵纷纷后退。
在哈里军队的猛攻下,恶魔的防线终于崩溃。铁骑踏碎扭曲的肢体,长矛刺穿紫黑的躯壳。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冲进皇宫深处,却发现王座后的暗门大敞着,阴冷的风从通道中呼啸而出,卷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王座上的猩红天鹅绒坐垫凹陷着,还残留着体温。扶手两侧的黄金狮首装饰被某种利器划出深深的刻痕,爪痕间沾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正缓缓腐蚀着金属。
"他跑了。"翔哥的巨剑重重砸在地上,剑刃上未干的魔血溅起一串紫黑色的水花。
阿卡莉亚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一道蜿蜒的痕迹——那既不是血迹,也不是水渍,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有生命的黑色黏液,正在石板缝隙间缓慢蠕动。她的月光石耳坠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不是逃跑......"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是传送术的残留。他根本不是老查理——这是个精通高阶魔法的施法者。"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地下......”哈里突然喃喃自语,手指抚过暗门边缘的古老纹章,“祖母说过,皇宫地下有先祖修建的庇护所......”
我们点燃火把,踏入黑暗。石阶像巨兽的咽喉般向下延伸,每一步都激起陈年的灰尘。可谁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庇护所”根本不是简单的密室——而是一座巨大的迷宫。
错综复杂的通道向四面八方辐射,墙壁上刻满诡异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线条在火把照耀下仿佛在蠕动。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魔气混合的腥臭味,像是千万具尸体在密闭空间里缓慢发酵。
阿卡莉亚突然停住脚步,月光石耳坠剧烈震颤:“这......这根本不是庇护所。”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冰冷,“你们看墙上的符文——这是镇压咒文,而且是最高阶的禁术。”
火光照亮她惨白的脸:“这是地下监牢。”
哈里猛地转头,脸色比月光石还白:“可祖母明明说......”
“她被骗了。”我打断他,手指擦过墙壁上黏腻的黑色物质,“或者说,你们家族世世代代都被骗了。”
迷宫的阴影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的生物,像是千百个痛苦灵魂的嘶吼被强行糅合在一起,震得碎石从穹顶簌簌掉落。
某种被囚禁的巨物正在苏醒。
而我们,已经在这座吃人的迷宫里彻底迷失了方向。火把的光晕之外,黑暗如活物般蠕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我们吞噬。
我们在迷宫中转得晕头转向,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石壁上那些诡异的符文随着我们的移动忽明忽暗,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黏腻的水珠顺着石壁滑落,滴在颈后激起一阵战栗。就在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时——
“轰!”
一条炽热的火舌突然从石壁缝隙中窜出,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火焰呈现出妖异的蓝紫色,如同有生命般精准缠上我的右臂,瞬间就爬满全身。火苗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皮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我的皮肤像羊皮纸一样卷曲发黑,脂肪在高温下滋滋作响,散发出烤肉般的焦臭。火焰甚至窜进鼻腔,灼烧着脆弱的呼吸道。在扭曲的视野里,我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纤维一根根绷断,像烧红的铁丝般蜷缩起来。火焰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狞笑。
(妈的!又是火系魔法!)
我在火中疯狂扭动,后背重重撞上石壁。阿卡莉亚的月光石耳坠划出一道银光,冰蓝色的治愈术与恶魔火焰相撞,爆发出刺耳的“嗤嗤”声。滚烫的蒸汽瞬间包裹全身,我像个被扔进蒸笼的螃蟹,每一寸皮肤都在高温下痛苦痉挛。水蒸气在皮肤表面形成无数细小的水泡,又立即爆裂开来,带起新一轮的剧痛。
大恢复术的白光笼罩下,新生的嫩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这种愈合比灼烧更痛苦——就像千万只火蚁在皮下钻爬,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我咬碎了两颗后槽牙,指甲深深抠进石缝,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十道血痕。新生的神经末梢异常敏感,连空气流动都像刀割般疼痛。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组织在重组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就像湿木头在火中爆裂的声音。
阿卡莉亚的治愈魔法带着冰雪的气息,却让灼伤的伤口产生更剧烈的刺痛感。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下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暗红色的水洼。每一次心跳都像在伤口上重重锤击,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在耳中回荡。
火焰尽头站着个身披华丽法袍的干尸。那件绣着金线的法袍早已褪色,却仍能看出昔日王室的奢华。当它摘下锈蚀的王冠,我们才惊觉——这竟是路安高家族的初代国王赫拉森!他枯爪般的指尖还跳动着幽蓝魂火,每根指骨都刻满了诡异的黑色咒文。
“夺舍重生...”李立夫的亡灵魔法探测器疯狂闪烁,指针几乎要跳出表盘,“他把子孙当作转生容器!”探测器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刺目的红光,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这个本该守护后裔的始祖,早已成为魔王的伥鬼。当他嘶吼着释放精神冲击时,密道两侧的祖先雕像竟全部睁开了血红的眼睛。那些石雕的面容诡异地蠕动着,仿佛要挣脱石料的束缚。整个地宫开始震颤,碎石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魔力。
“呵,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甩了甩被烧得焦黑的袖口,皮肉还冒着缕缕青烟。烧焦的布料化作黑灰飘散,露出下面正在愈合的粉红色新皮。
赫拉森枯槁的面容扭曲着,那张布满尸斑的脸上竟浮现出讥讽的神情。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沙哑的诅咒:“卑贱的...蝼蚁...”腐朽的指尖再度凝聚幽蓝魂火,可这次——
一道寒光突然割裂昏暗的密室。我的剑锋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咽喉前三寸,剑尖微微震颤着发出蜂鸣。
赫拉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我身后突然浮现的万千剑影——那是战场上所有阵亡者的佩剑虚影,它们悬浮在半空,剑刃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每一柄虚影都缠绕着战死者的执念,剑鸣声汇聚成凄厉的哀嚎。
“这一剑,”我手腕轻转,剑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送你去见主子。”
万剑归宗的剑气轰然爆发时,赫拉森的法袍瞬间化为齑粉。无数剑影穿透他腐朽的身躯,将那些萦绕千年的怨念一并斩碎。他干尸般的身躯在我们面前轰然倒下,枯骨般的手指仍保持着施法的姿势,灵魂之火在空洞的眼眶中缓缓熄灭。沿着他身后露出的秘密通道,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新鲜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隐约还能听见深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击杀赫拉森后,我们顺着秘道冲进血池密室。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黏腻地糊在鼻腔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肉。血池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随着我们的脚步破裂,释放出令人眩晕的恶臭。
眼前的场景令人作呕:
一只蜈蚣状的恶魔正用锋利的口器刺入老查理的眼窝,那对浑浊的眼球像过熟的葡萄般爆裂开来,粘稠的液体顺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恶魔的节肢在血水中蠕动,甲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它的腹部不断收缩鼓胀,将吸食的脑髓通过半透明的体壁输送到尾部——那里连接着一个正在蠕动的肉囊。
真正的国王被钉在墙上,数十根透明导管插入他的太阳穴。那些导管像活物般蠕动,每一次收缩都让老查理干瘪的身体抽搐一下。导管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正在融化的"老查理"蜡像,蜡像的面容随着记忆注入不断扭曲变化——时而年轻,时而苍老,最后定格在我们熟悉的那个懦弱表情。
"是苦肉计!"哈里剑锋直指血泊中的父亲,剑尖却在颤抖。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铠甲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能听见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翔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看导管里的流光!它在抽取记忆!"那些金黄色的光流中,隐约可见记忆碎片在闪烁——幼年哈里的笑脸、王后的葬礼、封印仪式的场景...每一段记忆被抽走,老查理的身体就枯萎一分,而那具蜡像就鲜活一分。
那个"蜡像"突然停止了融化,凝固的蜡油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它缓缓抬头,蜡质的眼皮"咔"地睁开,露出两颗漆黑的眼珠——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复眼组成的虫类器官。蜡像的表皮开始剧烈翻涌,如同滚烫的岩浆般不断鼓起又塌陷,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咔嚓"一声脆响,蜡像的天灵盖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黑色甲壳的利爪从裂缝中伸出,爪尖滴落的黏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紧接着是第二只利爪,这次爪背上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睛。两只利爪抓住裂缝边缘,猛地向外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