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bg】锈蚀雨》谢归侯

12、第 12 章

　　过于激烈的吻咬破嘴唇，血腥味弥漫开来。
　　利威尔瞬间惊醒，放开明渡。
　　明渡平静地用手背擦过唇角，血与水痕被一并抹开。
　　“你出气了吗。”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从利威尔头顶浇下。
　　明渡还在他身下喘着气，黑发如墨铺开，眼神湿润，嘴唇鲜红，但她的眼神是如此冷漠，无喜无悲，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论是疯狂的思念还是撕咬一样的吻，都好像只是利威尔的幻想。
　　如此残忍。
　　门框在巨力撞击下发出惨痛的吱呀声，利威尔摔门而出的声音惊扰了栖息的夜鸟，扑簌簌的振翅划过窗外。
　　韩吉就在门外等着，看见利威尔的表情也震惊了一瞬间，原本想好的调侃话语全部咽肚子里。
　　利威尔径直绕过她，向走廊深处走去，那边是天台，他需要冷静一下。
　　昏暗灯光把他身影拉得很长，有那么一瞬间，韩吉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可怜。
　　·
　　韩吉推开门，明渡还坐在护理床上发愣。
　　她发丝凌乱，嘴上一处明显破口，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比利威尔平静的多。
　　看样子，利威尔失恋了。
　　这个结果不算情理之外，但看见这么冷淡的明渡之后，哪怕是韩吉也觉得心里一丝刺痛。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韩吉坐在明渡身边。
　　“差不多。”
　　这样啊，韩吉在心里暗暗记下。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房间吧，明天早点起。”
　　最后，她还是在明渡头上揉了揉，
　　“欢迎回来。”
　　啪嗒，几滴水掉下来，在明渡的衣服上洇出几点水渍。
　　明渡困惑地触碰自己的脸颊，指尖触碰到一点湿润。
　　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不受控制地坠落，在衣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明渡睁大眼睛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仿佛不明白为何身体会背叛理智。
　　“我……”明渡仰起脸，眼泪接连不断的从眼眶里划出，她的眼里满是迷惘。
　　明渡顿了一下，声音颤抖，
　　“我好难受。”
　　她的手按在胃部，微微发颤，那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搅弄。
　　胃是一种情绪器官。
　　韩吉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
　　“想哭就哭吧。”
　　于是明渡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呜咽声闷在韩吉肩头，像只受伤的小兽。月光在她们交叠的身影上流淌，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三笠这边。
　　名义上是惩罚，实际上待遇并不差。
　　只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埃尔文甚至没有没收他们的食物。
　　食物变成独享，只不过几个人吃肉的时候还得忍受其他人眼馋的目光。
　　咕咚咽口水此起彼伏，周围人的眼神太过锐利，只好松口让他们一起来吃。
　　对方明显受宠若惊，“真，真的可以吗？”
　　“可以，反正我们也吃不完。”阿尔敏说。
　　萨夏不同意了，从盘子里抬起头，“谁说的，我一个人就能呜呜呜呜呜……”
　　让把鹿蹄塞她嘴里，成功堵住了萨夏的嘴。
　　吃饭的时候最适合联络感情，几个人很快和调查团的士兵熟络起来，阿尔敏旁敲侧击的开始问话，
　　“你知道那个叫明渡的人吗，她是我们的朋友，团长他们好像对她有什么意见，我们很担心。”
　　余文脑子简短，轻易就被套出话来了，
　　“怎么会呢，那个废w……啊不是，总之他们是认识很久的关系，利威尔兵长很重视她。”
　　余文及时转弯，还好这些后辈没有注意到那个停顿。
　　艾伦脑子也直，
　　“前辈您认识她？太好了！”
　　可不嘛，就算是利威尔这样人尽皆知的大英雄都是栽在她手里了，这种人能不认识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她明明是我们前几天从城外带回来的，还以为她是被抛弃的，难道说……”
　　阿尔敏的猜测不无道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从所有人心底生出来。
　　余文虽然吃的满嘴是油，但还没被肉冲昏头脑，赶紧为利威尔辩解，
　　“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她在那里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反正兵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们都知道兵长是什么样的人。”
　　调查兵团的人深以为然的点头，为他的说法增加些许说服力。
　　余文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单纯以为明渡被送走了，现在突然出现不说，居然跟这些后辈混在一起。
　　兵长对她念念不忘，她离开后更是将她送的东西贴身存放从不摘下，不知道她把兵长放在哪里了，居然一副跟他们不认识的表情。
　　思及此事，余文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企图在他们脸上找出哪个是明渡可能背叛兵长的对象。
　　很明显，他们都比不上利威尔兵长。余文放下一点心。
　　阿尔敏知道那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适时转变问题角度，
　　“话说，您刚才叫她什么，飞……？”
　　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在余文嘴里转了个圈，
　　“我是说飞，夫，夫人，她不是利威尔夫人嘛……”
　　众人皆惊。
　　三笠表情阴沉的捏弯了手里的叉子，
　　“那个矮子……”
　　艾伦更是惊得话都说不清，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向往的英雄，但现在被告知这俩人是一对的，他脑子就有点烧了，
　　“夫，夫人，他们是，那种关系……？”
　　“可是明渡看起来和他不熟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毕竟还是小孩，听到这种话题脸都红了。
　　“从来没听说过兵长结婚这种事。”
　　这下更是队友都凑过来了，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这边。
　　八卦之魂在余文胸口熊熊燃烧，手里的白开水突然变成高贵的葡萄酒，脚下的草地变成羊毛毯子，而他就如同一个神秘的知情者一般，所有人都向他渴求着问题的答案，
　　他腿一叉，一副要大谈特谈的样子，
　　“知道兵长手腕上那个绷带吗，就是那女孩送给他的，兵长贴身带了五年，你们说，这不是真爱吗？”
　　尼康耿直出声，“可是我朋友送我的项链我也会随身携带啊，这不算什么特别的。”
　　三笠坚定点头，“或许这只是利威尔对她一厢情愿。”
　　“怎么可能，那小丫头也很喜欢兵长呢，她，她，呃，她也收了兵长的礼物，对，兵长的军刀在她那里，她也带了很久……”
　　余文越说越小声，愈发不确定起来。
　　他只知道利威尔在那次之后随身军刀就换了，问起来就说送人了。
　　那军刀对利威尔的意义非同一般，据说是从地下街就陪伴他的，还能送给什么人，肯定是送给明渡防身了。
　　但是明渡有没有弄丢，这一点他就不知道了，或许那丫头真的没有良心……
　　“啊，原来如此！”艾伦兴奋的站起来，面向让和康尼大喊，
　　“我就说了，那是兵长的武器，我不会看错的！”
　　面对艾伦胜利的表情，让小小切了一下，
　　“谁能想到真是这样，他说出这话之前你也没想到吧。”
　　“那也是我猜对了！”
　　艾伦已经完全沉浸在猜测正确的喜悦中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余文的眼里满是崇拜，
　　“我信你，你说的太对了，他们一定是相爱的，否则明渡不可能把那个东西带在身上带了五年，她真的很珍惜那个东西。”
　　“是，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余文心里生出一点欣慰。
　　三笠不满意他们的结论，继续追问，
　　“那为什么明渡刚才不认识他的样子”
　　“害，你太年轻，小情侣的事情，谈恋爱吵架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余文也没有谈过恋爱，但他说起恋爱头头是道。
　　“可是你说她是利威尔夫人，那两人有婚礼吗，为什么她的手指上没有戒指，而且还被丢在那种地方，不管怎么说都很可疑。”
　　面对余文的狡辩，三笠提前封死他的退路，
　　“所以你是要说他们没那么相爱，还是要说利威尔是故意把她落在那种地方？”
　　“这，这种事情……呃……”
　　艾伦的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可恶，小鬼不要那么容易动摇啊。
　　余文吹的太高，这会儿被众人的目光架起来骑虎难下，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
　　“都为了这头鹿！”
　　这鹿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还能背上这种罪名，大概会死不瞑目。
　　眼看着大家的怀疑越来越深，连带着自己之前的吹嘘都开始松动，余文头一次尽全力转动自己的脑子，
　　“因为，戒，戒指啊，你们不知道吗，现在中心城流行无眼鹿眼睛镶嵌的钻戒，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不，不然，你们以为自己是幸运才会抓到无眼鹿吗，肯定是夫人指挥你们的吧！”
　　几个小孩陷入沉思，看来是说中了。
　　赌对了。余文抹了把汗水，继续乘胜追击，
　　“这次出行很危险，兵长肯定是因为担心才不让夫人跟着去的，夫人只能等待着他回来，想要狩猎无眼鹿作为两个人爱情的见证，但她忍不住生气，因为爱人不信任自己……”
　　余文把自己给说信了，忍不住为这伟大爱情深深折服，
　　“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否则你怎么解释她没有反抗兵长的拥抱这一点，正常人都会至少挣扎一下的吧！”
　　众人如遭雷劈，陷入深思，觉得可行，议论纷纷，几个小孩似乎也被这说法折服，不再出声。
　　众人开始顺着他的话头讨论。余文赶紧喝两口水压压惊。
　　“现在无眼鹿已经狩猎到了，那他们岂不是要求婚了？！”
　　“不不不，现在是潮湿季，时间很多，他们应该会直接结婚了吧！”
　　“居然能亲眼见证兵长的婚礼，我死而无憾。”
　　“无眼鹿可是明渡狩猎的，如果兵长要求婚的话，至少要自己也抓一头才合适吧。”
　　“对哦，总不能让夫人来求婚。”
　　“夫人求婚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行。”
　　“你们太天真了，我们这回可是去到了最远的地方，什么好东西没有，利威尔长官说不定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我亲眼看见他一个去了某个地方，还把什么东西交给韩吉长官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绝对是要求婚的东西啊。”
　　“看来两个人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准备向对方求婚。”
　　“呀~好浪漫！！！”
　　三笠的脸色在众人赞美的议论中越来越黑，刀子在她手里变成一团卷曲废铁，
　　“那家伙如果对明渡不好，绝对会要他付出代价。”
　　阿尔敏则是还在思考，“总觉得还是有地方对不上。”
　　其他人则已经彻底沉浸在这甜蜜的爱情想象中。
　　谣言就这样病毒般扩散开来，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帮事件中心的两人想好黄道吉日和仪式流程了。
　　于是在消化了一晚上情绪，终于冷静些许的兵长，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说自己要跟明渡结婚举办婚礼的消息。
　　兵长脑子里的弦嘎嘣一声彻底崩断。
　　·
　　造谣者余文被罚两百个俯卧撑接三十公斤负重山跑。
　　即便如此，也无法填平利威尔听到谣言的那一刻所受到的冲击。
　　利威尔少有的大白天喝了点酒。
　　托属下的福，他差点就走出来了。
　　现在利威尔知道了，他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走出来。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利威尔感觉到的不是疑惑，而是惊喜。
　　昨晚的果然是一场噩梦，噩梦醒来，他已经要和心爱的人步入殿堂。
　　只要是涉及明渡的事情，都会拨弄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清醒过来的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在她面前输的如此狼狈。
　　门后声音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大概又是埃尔文的指令，管教新兵需要他的出面，但至少这一会儿，利威尔不想做别的事情。他语气冷淡，
　　“出去。”
　　身后人顿了一下，听话的退出去，但门关上又打开，
　　“韩吉长官说，如果现在不来就没有早饭吃……”
　　利威尔猛的一颤，回过头，扒着门只伸出个脑袋的正是明渡。
　　她还在说话，
　　“如果你现在不饿的话，那我给你留一份？”
　　“不需要，出去。”
　　“哦”明渡的脑袋缩回去了。
　　“等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