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迫晓》十九余

82、风波再起

　　“你们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希慎看了一眼视频录像后，指责道。
　　白希岚一副乖乖被训的模样站在前方不吱声。
　　“你知不知道，万一你猜错了，后果会怎么样，到时候我都没法给你收拾烂摊子。”
　　白希岚反驳道：“这不是猜对了嘛，石晨本来就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之子，莫昭澜看上他有野心、不甘现状、投机取巧且自命不凡，因而趁虚而入造了伪证欺骗他是旧朝王室的后裔，煽动他去复仇，一步步引导他攀上向如清，再借助向家的势力在军部立足。这么说来，向家还是受害者呢。”
　　白希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把视频录像草草看了一遍，“就这么爱向以安？”
　　“就像王上爱王后那般。”
　　白希慎啧了一声，“你这嘴巴真是……”
　　白希岚不给白希慎训斥的机会，立马开口：“王上，吐真剂作用下的证词可是能合法军用的。”
　　“我知道，但是你还有那几个伙同你作案的军官，这星期内给我呈上自辩书，好好解释解释你们为什么做出偷拿吐真剂、进行违规审讯的事，然后该处分的处分。”
　　白希岚知晓这只是走个流程，以免落了话柄。
　　“那……”
　　“莫昭澜那边我会亲自处理，这录像等下送去国安，半个月内会对向家的事作出最终判决。”
　　白希岚略微有些不满，“怎么还要半个月……”
　　但被白希慎抬眼一盯，就不敢再得寸进尺了。

　　然而几秒后不死心又问：“王上，能把云邸里国安的人撤回去吗？”
　　白希慎凉凉道：“影响你和向以安造小孩了？”
　　白希岚感觉到白希慎的视线有那么一瞬往自己腰腹上盯，纵使他脸皮再厚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白希慎看他犯窘的样子有些好笑，善意提醒：“监视期间，被监视人的日常活动可是要在国安留档记录的。”
　　白希岚一惊，想起之前和向以安为逃避监视跟便衣说的理由，已经自行脑补了一番国安记录上会有许多条：
　　X月X日X时X分与伴侣于卧室□□，等等诸如此类。
　　白希岚战术性咳嗽两声，支吾道：“王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
　　等白希岚离开后，白希慎重新点开那个视频细细端详，手指在桌面上一敲一敲的。

　　云邸内。
　　那群尽职尽责的便衣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离去了。
　　国安那边也松口再放一批仆人回来，只是在那之前，偌大的云邸里不免有些冷清。
　　向以安立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从这里看去刚好就是那一大片蔷薇花圃。
　　满园蔷薇，一簇一簇地盛开着，在风中摇曳生姿，在太阳的普照下愈发突显生命力。
　　白希岚轻步走近，“还好吗？”
　　“嗯。”
　　向以安拉起omega的手握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恰的境地，情绪也提不起来。
　　神情恍惚间他把白希岚拉过来抱住，“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还铤而走险帮我和向家。”
　　白希岚安静地贴在向以安脖颈上，“我们之前说什么谢谢。”
　　“对不起，让你为我受累了。”
　　白希岚回抱向以安以示回应，呢喃道：“没有受累。”

　　沉默持续了整整两分钟，白希岚感觉到靠在他肩膀上的alpha用力吸了口气。
　　“莫昭澜……他现在怎么样了？”
　　“被注射吐真剂审讯完后，精神就有些恍惚，后面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但不知怎的精神越发错乱，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开始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白希岚顿了顿，“我明明已经控制好剂量和审讯时长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别管他了，就这样吧。”
　　向以安在内心叹了口气，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彷佛还在眼前，一眨眼那些情谊就变味了，不禁泛起阵阵心酸。
　　白希岚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我问了，他没想把事情做绝，所以后来才想着把事情推到叶臻身上。但不得不说他这个做法太冒失了，可能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赌一把将叶臻拉下水。他这么一弄，不仅将两个竞争对手搞了，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哦，还有件事，算是意外收获，在问话过程中莫昭澜把当年隐曜阁的事说出来了。”

　　“什么隐曜阁？”
　　白希岚一拍alpha的胸脯，“我身份暴露那次啊，你忘了？”
　　向以安反应了两秒才问：“是他在通风报信？”
　　白希岚点了点头，“他从一开始就想挑起其他三大上将的矛盾，从而坐收渔翁之利，这么好的机会出现在眼前，根本不可能放过。”
　　“是我太信任这些兄弟了。”向以安沉了沉眸子，“不过我现在很好奇你是怎么问的，这都能挖出来，这件事和石晨没关系吧？”
　　白希岚撇撇嘴，“我最后问莫昭澜，有没有其他对不起向以安和白希岚的事，他答的这个。”

　　两人又同时沉默了。
　　向以安许久才言：“算了，都过去了。”一把搂着白希岚往里面走。
　　白希岚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了不得的事，连视线都涣散了一瞬，站在原地顿住了，有些僵硬地扭头去看向以安。
　　“有件事我忘和你说了。”
　　“什么事？”
　　白希岚抓着alpha的手臂，踌躇片刻开口：“这事可能有点……嗯，一时接受不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向以安见白希岚难得小心翼翼，当即认真起来，“你说。”
　　“向如清在国安关押室里自尽了。”
　　这句话撕裂了难得的平静，向以安带着从未听过的仓惶颤抖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她认罪之后自尽了。”
　　白希岚被alpha的神情刺痛到了，“对不起，我看你状态不太好，一直不敢告诉你。”
　　向以安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脑海中不禁闪过女孩那鲜活的面孔。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希岚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离开了，徒留向以安一个人独立站在窗边。

　　信息素平衡研究所。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破了研究所的平静，一队队穿着警服的人员浩浩荡荡持枪跑进，门卫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群研究员挤在大楼下面面相觑，摸不清楚状况，眼睁睁看着警员拉起警戒线。
　　宋秋池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最前面，身上还披着白大褂，吵吵嚷嚷的人群瞬时安静下来。
　　一个年纪偏大、身着制服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普通警员纷纷在中间空出一条道。
　　那人来到宋秋池面前打量一番，“你就是宋秋池？”
　　“是我。”
　　那人见状直接掏出卡了钢印的逮捕令，厉色道：“最高警部发现信息素平衡研究所涉嫌信息素改造、人体实验等多项罪行，现下令将所有管理层和一级研究员及以上全部逮捕。”

　　人群霎时被这阵势骇住了，一片哗然。
　　说时迟、那时快，警员一拥而上，将逮捕目标从人群中强硬拉出。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恐惧的音波，人人自危。
　　不知道谁在后方猛烈地连开数枪，枪声响彻云霄。
　　“所有人安静！暴力反抗者一律就地击毙！”
　　这句话的分量极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咔嚓——”
　　铮亮的银色手铐卡在了宋秋池的手腕上，接着她被警员押着往外走去。
　　宋秋池扭过脸，压低声音朝那人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
　　那人声音带着一丝不屑，“逮捕令能批下来，自然是找到证据了。”
　　接着转过身冷冷地环视一周，喝道：“将他们押上车，信息素平衡研究所从今日起正式查封！”

　　宋秋池被一路押着带到最高警部的内置牢房里，几个警员“嘭”地把门关上，转身拂袖而去。
　　宋秋池靠着墙边坐在阴影里，牢房里的湿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哟，你也被抓进来啦？”
　　熟悉的欠揍的声线。
　　宋秋池微微斜眼望去，旁边牢房里的人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万鳞。
　　alpha仰靠在墙角，两条长腿交叠着架在矮桌子上，即使在这么简陋的牢房里也不愿丧失优雅和高傲，面对omega时眼底的凶狠、嫌弃、看不上等等情绪都懒得遮掩。
　　其实万鳞的生理年龄已经45岁往上了，但万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钱，常年砸钱保养的皮肤依然紧致滑腻，身材也没有发福，只有眼角有几丝不易发觉的细微纹路。
　　宋秋池毫不客气地回敬：“哟，万少爷真是落魄了，你家那位都不愿护着你了，居然让你和我一起蹲大牢。”
　　这显然戳到了万鳞的痛处，“闭嘴，臭婆娘！”

　　宋秋池没再和这冤家费口舌，安静地打坐。这套间牢房也重归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隐隐传来些细微动静，宋秋池眼睫抖动几下，睁开了眼。
　　铁栏外一个男人走过，停在万鳞的牢房门外。
　　——是最高警部部长关宏。
　　掌管帝国警部权力的最高者一般不轻易露面，如今屈尊来到这阴暗的牢房，只是因为此时牢里关着他的爱人。
　　这位部长和万鳞的关系鲜有人知，但宋秋池好歹是万鳞明媒正娶的夫人，关系没破裂之前他们同吃同住，万鳞私下和关宏密会的事也是藏了好些年才被她发现。
　　原本宋秋池以为是利益婚姻的缘故，万鳞和她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才表现得这么冷淡，后来才知道万鳞压根不喜欢omega，且早已屈居于另一位alpha之下。
　　这让宋秋池大跌眼镜，在家里大闹一场。
　　万鳞没有同意休弃她，只因为他仍需要一位名义上的伴侣应对家中长辈和社会各界，而冷静下来的宋秋池竟意外觉得这种状况也不错，她开始整日整日躲在研究所里从事自己喜欢的研究，过上了不用再花精力讨好alpha的日子。
　　只有某些时候，宋秋池才会被勒令回家帮alpha纾解长期不接触omega带来的信息素紊乱易感期，当然这种情况一年还不到一次。

　　万鳞原本还有些丧气，一见来人立马来了精神，起身扒着铁栏。
　　关宏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向身后的警员吩咐：“把这里的监控切了。”
　　警员闻言非常识相地退出去办事了。
　　关宏直接按指纹开了锁，万鳞立马凑上去紧紧把人抱住。
　　宋秋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能只有在关宏面前，万鳞才会柔和下来说话。
　　“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关宏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的人扒开，沉声道：“这次情况颇为复杂，王上下了令，要将涉及信息素改造的人全部斩尽杀绝，彻底清除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