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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众将择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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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翁妙的命案一时查不出结果,只是报案者所说的位置确实寻到了一具男尸,观其年纪不过二八年华,也能看得出面容姣好,身上只一处致命伤,伤口也与翁妙常用的兵器吻合。
廷尉府差点就此定罪。
决曹的人将寻到的凶器丢到廷尉脸上,问他认不认识这是哪里督造的兵器。
将廷尉问得无地自容。
兵器正是报案者之一家中督造。
案情陷入僵局,为将军们择婿却没有停滞不前,翁妙如期参加了这场浩大且另类的‘选秀’。
她带着枷锁出现。
场上寂静无声,等她在正中的位置落座,顿时响起一道道吸气声。
那条看起来还算粗的锁链似乎完全锁不住她。
分明她还身负命案,却这样儿戏般带着困不住她的锁链就来了。
那场命案就是个笑话,要不是翁妙愿意配合,也许这道枷锁都不会有。
丞相像是个看着自家孩子胡闹的大家长,慈祥地包容着上蹿下跳的不孝子。
关于这场‘选秀’,卢含等人与负责的官员们争执了许久。
怎么选?是个大问题。
崔山嘉说,既然是给将军们选,那是要成亲过一辈子的事情,自然要符合将军们的心意。
卢含说她喜欢会绣花的男子,叫加一场针黹女红。
雷姮要亲自动手试炼,要武选。
江橘要看他们表演才艺,什么才艺都行,她不挑。
也就江枳的提议给众人挽回些面子,说要看一看他们写的字。
翁妙也提了要求,至少要扛得起她的枪。
手被锁住的翁妙身后就跟着为她抬枪的两个士兵,她可是认真的。
那一排椅子上落座了它们的主人,卢含坐得不羁,衬得旁边的翁妙端肃非常。
江枳江橘姐妹一寒一笑,性格分明。
雷姮姗姗来迟,还没坐下就着急吩咐:“开始吧。”
她本不想来,借口要保护崔山嘉推了又推,终是没能推掉,挂着一张脸就来了。
主持的官员也不敢多言,将鼓一敲,便宣布开始。
翁妙冷声道:“没吃饭吗?”
“去!”她朝明光军示意,“给他们醒醒神。”
明光军接了鼓槌,悍然落下,鼓声整齐划一震天作响,听得在场的人们热血沸腾,浑身战栗,似是害怕又似乎激动。
头一遭正式见面,大臣们精心挑选出来又交给段许训练过的公子们彻底落了下乘。
端坐的将军们是他们需要仰视才能窥见丝毫的人。
她们与这震天的鼓声相合,叫人恐惧颤栗。
大约是其他人的要求太过离谱,江枳的要求被放在了最前头,众将看公子们埋头苦写只觉得无趣,不耐烦地催促过数次。
文卷还未收完,翁妙已将银枪扎入地面,震得石板俱碎,恍若地动,她这一动,公子们脸色皆变。
完全没有人想要自不量力尝试。
卢含嚷嚷着:“倒是先叫他们绣个花啊,你这一下,将人都吓软了,针都拿不住,还绣什么花?”
翁妙迎风而立:“怎么?无人敢上前一试?”
她的轻蔑太过明显,有几个经不起激将的冲了过来,龇牙咧嘴半天,却丝毫撼动不得。
翁妙朝礼官冷笑:“这种废物要来做什么?”
她朝外走,雷姮又抢在卢含之前,飞身入内单手便将翁妙的银枪抬起,再次催促:“快点。”
翁妙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走了,她还得坐牢去。
卢含要跳脚,一看旁边那两姐妹一个含笑看着场内情景,一个正认真翻看着方才的文卷。
卢含问江枳:“你来真的?”
江枳道:“已经答应主君了。”
在冬夜去往南境的时候,明禾就往西边去了。
西陲曾有国百余,俱是小国,偶尔有强盛之国吞并周围国家逐渐变成大国,却也从未真正统一过。
以天山雪河为界,这边将那边称作境外。
西陲虽幅员辽阔,却地广物稀,且生存条件艰难,肉眼可见的难成气候。
收复的代价反而比放任自流更昂贵。
明禾说:“在燕国攻占吾国之后,因困于战乱,对西陲的管控几乎不再存在,百余政权如今只剩下了十几个,隐有一统的趋势。”
这是崔山嘉同意将翁妙等人召回中都的主要原因。
这十几年里虞国先后与燕国和高翎打仗,让西陲境外看到了境内的乱局,也看到了机会。
既然境外艰难,那么就穿过天山雪河,到富饶的地方来。
“我需要有人到西边去。”崔山嘉和她们说。
卢含道:“我要燕国。”她家破人亡和燕国脱不了关系,她并不想离开太北郡,她要等着崔山嘉向燕国出手的那天。
雷姮道:“我离军已久,比起领兵打仗,我更擅长保护好你。”
翁妙喝着酒不说话,她总要回到翎都去,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晏铃会需要她。
江枳和江橘姐妹同时看向崔山嘉:“但凭丞相驱遣。”
崔山嘉轻轻揉了下太阳穴,道:“西陲不同于南境,我们在那里毫无根基。”
江枳想了一下,道:“那么我去。”
江橘反对她:“我去。”
她笑着说,江枳眉心一聚,江橘立刻道:“阿姐这么凶,会吓到人的。”
众人看着她姐妹二人斗法,江枳先败下阵来,“我没有凶你。”
江橘道:“主君不会让我这样孤零零地到西陲去,这场招亲是为我准备的?”
崔山嘉笑着给了她肯定。
都这么正式地准备了这场招亲,不能一个都不成,到西边去,就需要助力。
联姻是一个好办法。
他们打算用婚姻困住将军们,崔山嘉也可以借助婚姻的力量。
“选一个合适的人,喜欢就带在身边,不喜欢就留在中都里。”崔山嘉道,只是需要一个名分而已。
“我会好好选的。”江橘说。
“阿姐。”江橘叫停还在看字的江枳,“看表演。”
没人挑战雷姮,雷姮把银枪丢还给翁妙的人,一溜烟跑了。
江橘支着脸朝礼官笑道:“开始吧。”
她最期待的环节。
卢含不满:“真的没有人会绣花吗?”
礼官对比了下这两项对这群公子们的伤害程度,毅然决然地支持了江橘。
江枳放下答卷,朝官员们道:“去判卷吧。”
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卢含看了片刻,兴致寥寥地走了,江枳不放心翁妙一个人回去大牢里,也走了。
最后就只剩下江橘含笑看着一场接一场的表演,她一点也不吝啬赞扬,给予了每一个上场的人足够的肯定。
原秀状似责怪:“简直胡闹。”
崔山嘉道:“老师在这里守了一日,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她的徒弟们并没有被迫领一个丈夫回去。
原秀被看透了也不尴尬,原本她也其中,在她强烈反对之后,崔山嘉就将她剔除在外,没有人敢违逆。
“老师也到了该回九清郡的时候了。”崔山嘉说。
原秀才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重新提起,“这个时候吗?”
“等翁妙出来。”崔山嘉道。
总要给她们师徒一个告别的机会。
“长庆宫不会善罢甘休。”原秀道,她担心崔山嘉再次与卫观正面对抗。
她当然相信崔山嘉可以应对,但是她不可避免的会难过伤心。
“我知道。”崔山嘉道,“老师放心。”
雷姮压了人来见崔山嘉,她忙得要死,却还要赏脸去参加那场招亲,心里憋着气,看谁都不顺眼。
崔山嘉见了人,道:“果然沉不住气。”
雷姮意有所指:“我若再慢一步,她可就成功了。”
那女子盯着崔山嘉看了半天,痴痴地笑了:“尊贵的卫虞皇后殿下,你不该对男人有慈悲之心,那只会害了你。”她言辞恳切,“我是在帮助你啊。”
“上一个到这里来的高翎人来杀我,视我为仇敌,你却为何要杀他呢?”崔山嘉问。
对方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崔山嘉继续问:“确认他中的毒?”
“是啊。”那女子道,“当初公主殿下就没能狠下心来,最终导致了翎国的灭亡。”
“你们总是找错人。”崔山嘉说,她没有害死高翎皇后,高翎皇后的人却认为她是凶手,而现在这个公主的人却认为卫观是翎国灭亡的元凶。
“不论有没有他,我都会做这样的事情。”崔山嘉道。
“成王败寇,输了,就认。”这女子看得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崔山嘉问道。
那女子道:“我等不及了。”
崔山嘉看了她一会儿,道:“不对。”
“是他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崔山嘉道。
那女子没有掩饰惊诧:“您怎会知……”她隐去了后话,转而道:“您太心软了。”
如果放任她刺杀了卫观,她会少很多麻烦。
可是她心软了,不忍看卫观这样死去。
“你应该感到庆幸。”崔山嘉说,“我会对他心软,就会对你们心软。”
女子惊叫道:“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该心软!”
她似乎是想起了旧主,将那些遗憾寄托在了崔山嘉身上,“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难道她们的皇后和公主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这位丞相和皇后集于一身的人竟然还这样对那个会威胁到她地位的人有这样强烈的怜惜。
“你们之中出现了叛徒。”崔山嘉说,不然卫观不会有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女子闭上双眼,不再开口,只一心求死。
“回到你的家乡去吧。”崔山嘉说。
那女子怆然类型:“我没有家了,我的家已经被您踏碎。”
崔山嘉道:“你可以作为我的子民活下去,我到达的地方都可以是你的家。”
崔山嘉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相同的平静祥和,那女子抬起头,道:“你和她们好像不太一样。”
高翎皇后用狠绝统辖四方,公主以武力征服人心。
可眼前这一位看起来毫无攻击力,也从未有过凌厉狠绝的手段,却有那么多的人在跟随她。
“到翎都去。”崔山嘉说,“我想那里会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