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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出兵高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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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送高翎皇后到太北郡去。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崔山嘉只是没有反对。
紫夜担心阿凉的身体状况,不太放心,崔山嘉也只安排了医者跟随,而不是直接将人扣留在中都。
她一向不去阻止别人想要做的事情。
高翎皇后的死讯还没有传开,高翎内乱的消息就先传来了,与此同时还有翁妙出兵高翎的消息。
有朝臣就此事问责崔山嘉,崔山嘉说:“我们是盟友,自当鼎力相助。”
“助谁?”
崔山嘉脸上没有任何笑意:“谁和我签订的盟约,我便助谁。”
于是朝臣们又平息了下去。
相助是假,借机拿回本属于大虞的翎国国土才是真。
燕国也得到了翎国内乱的消息,他们也是翎国盟友,自然要插上一脚,可是江橘江枳却在这个时候在白云关和吴郡练兵。
说是练兵,却隐有要对燕国用兵的倾向。
惊得燕国国书来询,质问崔山嘉是什么意思。
崔山嘉回说不过是寻常练兵,不要紧张。
绝口不提这兵要练到什么时候。
燕国因而不敢出兵高翎。
他们的内政也是一团乱,被崔山嘉送回的成年皇子们极大的缓和了小皇帝与太后和古长岁之间的关系。
面对虎视眈眈的哥哥们,小皇帝又想起了古长岁是他的亲姐姐,是一手扶持他登上皇位的长公主。
古长岁却不再全心全意对他,她留着那些哥哥弟弟们,需要的时候就推一把,让小皇帝自顾不暇。
有高翎皇后的侍从带路,翁妙的战事推进十分迅速顺利。
他就是高翎皇后的代言人,代表她的意志。
她将翎国送给了崔山嘉。
高翎不服,却在翁妙的铁蹄之下无法反抗。
原秀的大军随着翁妙推进,收归人口和土地,还代表崔山嘉授官,不分男女,只看能力。
她要把女子为官的制度在全天下推行。
这个行为也间接影响到了古长岁的处境。
燕国的大臣们站在一边反对古长岁,认为她会像高翎皇后和卫虞皇后一样,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小皇帝佯做为难,实际也在暗中出力,要从古长岁手里夺权,古长岁跑到前燕帝陵前去哭。
她是将前燕帝尸骨从虞国迎回来的有功之人,没有人可以欺辱她。
卢含到太北郡来接高翎皇后的棺椁,她按照崔山嘉的要求,选定了陵地,已经开始修建,在修建好之前,她会妥善安排好高翎皇后的尸骨。
这是个不一般的女人,经历过战火和纷争之后的卢含很敬重这样一个掌控高翎二十余载的女子。
她对阿凉亲自送高翎皇后的事情感到不解,“她那么对待你,你竟然还愿意送她最后一程。”
阿凉没有回答。
他在崔山嘉以外所有人面前总是寡言少语,几乎等同于一个哑巴。
卢含见怪不怪,安置了高翎皇后之后,就不见了阿凉。
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又长途跋涉而来,她怕人死在她这里,崔山嘉找她秋后算账。
阿凉没有休息,立刻就要回中都去。
和高翎开战,崔山嘉不可避免地就要更忙起来,他想要陪在她身边。
太后来找崔山嘉,有些个老臣想方设法几经辗转递了消息到她跟前。
献王犹在,何不再立为帝。
他们不知道,如果没有崔山嘉,退位的献王早就已经死了。
卫观从未打算放过献王。
崔山嘉太难糊弄了,于是他们又想起了她这个太后的好,想要回到最初的样子。
太后才在崔山嘉的手里感受到权力的快乐,那些满口正统的大臣们,根本不会给予她相同的尊重。
谁做皇帝她都是太后。
只要权力在崔山嘉手里,那就是在她手里。
她不傻,只是她久居深宫,亲人又死伤殆尽,她借不到力而已。
否则何至于隐忍多年。
她才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崔山嘉说。
太后惊诧地看着她,保证道:“孤绝无试探之意。”
“皇帝无后,始终是个问题。”崔山嘉道。
卫观的身体显露出颓色,朝臣们便关心着他的后事。
他们在虞国境内翻来覆去的寻找身负皇室血脉的后人,献王算一个,却又不止于献王。
他的年龄太小,当初受制于卫观,以后就会受制于崔山嘉。
他们需要一个年富力强儿孙满堂的人。
稳定才是一个国家长久传承的基石。
他们本以为卫观就是这个人,但是他登基之后很快就开始生病,几乎不能处理朝政,反而让崔山嘉得到了机会。
那场他们期盼的婚事也变成了她的跳板,她现在是皇后,就是君,有了这个身份,她能做的事情就会更多。
段许感到不安,金羽营的权力随着崔山嘉扩大,皇城之中很快就要没有禁军的位置了。
“您才是皇帝。”段许说。
卫观伸出他的手,他最近很是回避见到人,崔山嘉来看望了他几次,都叫他给回绝了。
这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筋,太难看了。
“您谋取这个位置难道只是为了躲在一个女人背后吗?”
卫观叱道:“放肆。”
段许跪在地上,却不肯认错。
“你在怨怪她。”卫观道,“还是在痛恨自己无能呢?”
段许抬起头,卫观还在看着他的手,满眼嫌弃。
“高翎就要回归虞国了。”卫观说,“我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再一次做到了。”
段许还是不服:“若非您潜伏高翎多年,布下暗线无数,这场战怎么可能打得这么容易。”
卫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将一张寡白的脸咳得通红。
他自嘲道:“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在高翎过得什么日子,别人不清楚,我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在庆阳、启东备战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有没有我,又或是有没有高翎皇后,她都会做成这件事。”
崔山嘉同太后说:“那您是怎么回答的呢?”
太后道:“孤说难得盛世太平,何必再起波澜。”
“太后心怀万民,这是他们的福气。”崔山嘉道。
太后道:“孤想着,他们恐不会善罢甘休,且又正值对高翎用兵的关键时刻,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献王独自居住在鱼山行宫,若被有心之人寻隙而入,教唆得他迷了心智,那才是不好。
崔山嘉道:“那就接献王回来。”
太后心中一惊,不知道崔山嘉这是信她还是在怀疑她,便试探着问:“接回来住在哪里呢?”
献王没有府邸,又是退位的皇帝,不好安置。
崔山嘉道:“让永安照看他。”
太后断然拒绝:“不成。”
“那是孤唯一的孩子了,孤不希望她遭受到任何可能存在的伤害。”
崔山嘉道:“那就接到宫里来,您亲自照顾。”
晏尔闹脾气赖在她身上不下去,谁来劝都不管用,崔山嘉只能抱着她同太后说话。
接献王到宫里来,会不会激怒卫观呢?太后拿不定主意。
若是献王死在了皇宫里,那又算是谁的过错呢?
是起了再立新帝心思的那些大臣?还是据实以告的她?又或是做主接献王回宫的崔山嘉?
她这不是在解决问题,她这是在激化矛盾。
太后脱口而出:“不妥。”
崔山嘉道:“今日朝会,左覃安上书要我履行皇后职责,为皇家开枝散叶,劝说皇帝纳妃生子。”
“我答应了。”
“可是他不肯见我。”
崔山嘉道:“我也不想再经历从前那样的动乱,他不肯生,总要有继任的人。”
这个人就是献王吗?
可是卫观不会同意,太后想,他亲手将献王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怎么可能再把皇位传给献王。
“你这是……在逼皇帝。”太后道,“用献王的命逼迫他。”
崔山嘉没有否认。
太后没敢再问下去,那么献王呢?他该怎么办?他就要这样死了吗?
如果献王不直接住进皇宫里,而是养在永安长公主府,也许还能活命,若是直接住到了皇宫里,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她的孩子。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永安。
若非要在永安和献王之中选一个,她只能选择永安。
太后走后,雷姮才来和她道:“驸马涉入此事不浅,永安长公主怕是不能独善其身。”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会懂得如何自救。”
她本打算给崔朔一个机会,可是太后好像很害怕她的女儿会因此受到伤害,只好作罢。
她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就是眼光不太好,挑来挑去,挑了崔朔这么一个靠不住的人。
崔山嘉抱着晏尔去寻卫观,卫观不能再将她拒之门外。
小姑娘跑过来关心他:“你的病什么时候好?还不好吗?”
卫观低着头看晏尔,不敢看向崔山嘉,“会好的。”
崔山嘉冷声道:“是吗?”
卫观笑着说:“当然了。”
崔山嘉盯着卫观看,看得他无处躲藏。
卫观道:“我也不想这样。”
“我要接献王归京。”崔山嘉说。
卫观眼神冷了些,叫人将晏尔带走,才道:“接他来送死?”
卫观道:“你护了他那么久,难道就是为了将他送到我手里赴死吗?”
献王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卫观要杀他,而崔山嘉一直在保他。
他不在乎身后名,崔山嘉却很在乎。
在乎他的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