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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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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睁开眼时,身上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周围弥漫着篝火的温暖。
他还记得月色下卫雪楼那张妖异染血的脸。
实在是太诡异又迷幻的回忆。
那如同鬼魅一般诱惑人心,见过就无法再忘的美人面。
大雪纷纷扬扬,使得那人低垂的眼睫也覆满落雪,上扬的眼尾在寒风中被冻得殷红,像凤凰的羽翼。
而当月亮隐没在天空之中,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竟隐隐闪烁着血色的幽光。
思及此处,谢宴猛然坐起身来,牵动伤口,随即闷哼一声,重新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竟一直被抱在怀里。
谢宴面上不显,却下意识开始挣脱那个温暖的怀抱。
“不要动,你伤得很重。”卫雪楼闻声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公子还在发烧呢。”
他衣袖拂过,带来一阵曼陀罗的幽香,谢宴恍然间觉得唇齿之间也弥漫着相似的气息。
谢宴的目光滑过卫雪楼已经恢复成黑色的眼睛、尚在流血的脖颈,又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那诱人的、殷红的下唇上甚至还带着一个深刻破皮的齿痕。
他眼神幽深一瞬,道:“救命之恩,在下可许你一个愿望。”
卫雪楼忍俊不禁:“谢公子还真是有趣。”
谢宴目光顿时冰冷,质问道:“你怎知我姓谢。”
卫雪楼晃了晃手里一副玄铁打造的令牌,上刻龙飞凤舞的一个“谢”字。
这正是谢宴昏迷时他从人怀里掏出来的。
他玩心大起,修长的十指把玩着怀里谢宴的头发:“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何况一条人命呢,那么,公子不如以身相许,娶了妾身吧。”
谢宴教他激得皱了眉:“你我同为男子,三殿下休要说笑。”
卫雪楼哼了一声:“谢公子可真是无趣得很。既然你不愿以身相许,不如我们来聊一聊别的吧。”
谢宴偏过头去,极力远离卫雪楼:“聊什么。”
地方就这么点大,他又在卫雪楼怀里,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卫雪楼紧追不舍,低下头去,嘴唇几乎要贴在谢宴的耳朵上:“聊一聊,公子为什么知道我是三皇子之后,突然决定救我呢?”
他唇齿间的曼陀罗香混合着温热的水汽氤氲在谢宴耳边,谢宴面上不显,语气亦未带半分愠怒,可卫雪楼知道他是动怒了。
偏偏他不怕死地仍要挑衅,在男人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谢宴喘了口气,翻身便掐住他的脖颈,将卫雪楼钳制在身下:“殿下,自重!”
卫雪楼穿着女子的衣裙,愈发显露出雌雄莫辨的美丽,他本就衣衫不整,被谢宴这么一推,宽大的领口全都散开来,露出一截形状美好的锁骨和如玉的肌肤,被身下黑色的大氅一衬,实在是白得惊人。
眼看谢宴目光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忍不住长睫微颤,笑了出来,伸手轻轻点了点谢宴的嘴唇,轻声道:“公子睡着的时候,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可都做完了,羊奶好喝吗?”
谢宴拿他没办法,只得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坐在一旁,毫无征兆地突然说:“我姓谢,单名一个宴字。此番是受陛下所托,来泰山行宫卜算天灾。”
谢宴,谢宴……
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好像听谁说过……
卫雪楼皱眉思索片刻,没能想起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却突然意识到谢宴是在回应自己方才的那个问题,为何得知他的皇子身份后突然出手相救。
或许是听命于那个老东西,顺手把自己救了吧。
想到皇帝他心里便是止不住的恶心,垂下眼睫,极为自然地隐去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柔声道:“谢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我这眼睛……”
在谢宴的注视下,卫雪楼歪了歪头,朝向他露出脆弱的、尚且留着两个被牙齿硬生生咬出血窟窿的脖颈,看似胸无城府,一脸“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人知道吧”的真诚模样。
谢宴别开了眼睛,道:“殿下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卫雪楼勾起嘴唇:“哦,没什么问题,就和谢公子这喜饮人血的癖好一样,正常得紧呢。”
谢宴又恢复了那副不辨喜怒的玉像般模样,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他。
卫雪楼慢慢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谢宴伸出一只手去:“很好,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那么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啦,我们走吧。”
谢宴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向了自己的马。
卫雪楼也不在意,把王轶的头打包在包袱皮里,挂在了自己的马上。
这人死了倒也还有点价值,他这一身的伤,非得让周后付出点代价不可。
而谢宴坐在马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终于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嫌弃的神色。
随即不发一言,只调转马头,径自向泰山方向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