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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3 贺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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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是在高一暑假搬到贺家来的。
舒宜从极南的小县城里搬来,随着许阿姨过来,人生地不熟,话也少。
苏清禾打量她半天,很喜欢她沉稳的性子,看着人也聪明,知道进退,别的都没说只点跟她同龄的儿子:“潮哥青春期,脾气很臭,你不要招惹他。”
舒宜愣了愣,还是有礼貌地道:“好的,太太,我不会打扰潮叔叔。”
苏清禾听了笑得不行,直言她可爱,告诉她:“这是我儿子。”
舒宜哑口无言。
她还没见过喊自己儿子哥的,她儿子到底有多拽。
事后许阿姨说:“贺小少爷是苏太太的二儿子,长得好,学习好,一手好牌,家里上下都把他宠上天,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舒宜说:“阿姨,我不会,我不会连累您的。”
许阿姨看她半天,最终张张嘴没说话。
她比想象中安静和乖巧,自从来到贺家,除了雷打不动地晨起跑步,白日为减少许阿姨工作量,舒宜时常跟着学做家务,后来去二楼拖地时有的事。
据说二楼就是贺潮的管辖地。
二楼右侧仅有两个房间,房门紧闭了一暑假,是太太要求的禁地,她从来没踏足。直到临近开学,一侧房间开出条缝,而另侧传开男生们的交流声。
贺潮的好朋友也住在这,跨市过来读高中。
她站在门口,侧身倾听。
有道声音张扬明烈,旋即是很清沉的声音在回应。
蝉声在闷重的天气里嘶鸣,忽地,一场夏风呼啸而过。
“咣当——”
开缝隙的房门刮开得震天响,空中扬起条黄色发带,向内侧缱绻柔软飞舞,最终落在禁地里洁白无瑕的床单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生房间的全貌,干净整洁,摆放整齐的书放在桌上,没有模型和游戏柄,却有个复古潮流的唱片机,旁边书架上零散摆着唱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佛手柑气息。
她咽咽口水,紧张地看向四周,盯着床上的发带。
毁灭性的结局,她都想到。
浑身发热,心脏蹦蹦跳。
听说过贺家的小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洁癖难哄,已经跟她强调过很多次了!
不进去,注定死局。
现在进去,不留下痕迹,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绪百转千回,实则不过只过去几秒钟。
舒宜当即踮起脚尖快速进去,从床上捞起发带,瞬间放松地一笑。
正在庆幸之际,一回头,舒宜倒抽一口凉气。
笑容僵固在脸上。
一个高挑的男孩伫立在门口。
乌发浓眼,眼瞳漆黑,丝毫没有表情。锐利目光在她满是潮意汗水的脸上游离后,薄唇随之紧抿成平直的线条。
当这么一张脸对着自己,舒宜更为红着脸辩解:“我……”
“滚出去。”他吐出字。
冷调的少年音,没有一丝情感,压抑的沙哑音调。
舒宜垂眼,眼眶当即泛红,微微鞠躬说“对不起”,快速从他身上经过。
他身上味道极其干净。
在她经过时,明显将眉心蹙起,下颌线冷硬。
后脚迈出的最后一步,门就被重重合上,她被隔离在外。
舒宜从来没哭过,那天她僵在门口忍了好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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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人已经腾空。
贺潮打横公主抱着舒宜,放在床上,半跪在身侧。
每次都这样。
只要接吻不够。
局势完全不可收拾。
舒宜垂着眼皮,轻咬贝齿。
他眉骨高,鼻梁高挺,不笑时总有唬人的冷感。扯着后颈处宽松的白色T恤随手一带,脱下后丢在床边,整张脸露出来,眼底情绪此时浓烈至极,呼之欲出。
他这张好看的脸露出欲色的神情,很神奇,而且对她,更让舒宜更从难以自拔的回忆里贺潮形象徒增荒谬感。
“喂。”她惊得忍不住低声控诉。
贺家的楼属于民国时期设计的洋楼风格,美学设计发挥出极致,是贺祖爷爷遗留下来,仅三层,因苏清禾喜好这座别致的小别墅才住进来,虽特意翻修过,但隔音效果并不好。
衣料摩挲,唇齿间的水声驳杂。
舒宜妄图清醒,推他的手,“贺潮,要不,要不算了。”
贺潮听闻,抬眼。
一双黑漆漆的瞳仁。
不说话。
但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场。
贺潮沉默。
舒宜跟着沉默。
论说话,她话更少。
贺潮先开口:“道歉。”
舒宜:“?”
顿了顿,“对不起。”
贺潮抿了抿唇,眼睫耸拉着,盯着她:“这是你道歉的诚意?”
可真难哄啊。
舒宜叹口气,在他身侧,稍稍凑近他。
贺潮的五官总比常人具有冲击性,连睫毛浓密如刷,时常让舒宜有种在玩真人版乙女游戏的错觉。
舒宜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
手指当即穿在她发丝上。
扣住后颈,拇指摩挲她的耳垂。
“裴渡。”她喊了声。
贺潮停手,眼神倒隐晦难测,“嗯?”
“他是不是也要回来了?”舒宜不安地朝门口看一眼。
贺潮的房间门正对着裴渡的,高中两个人关系好到焦不离孟,贺潮要是回来了,裴渡也大差不差。
定时灯咔嗒熄灭,室内骤然陷入黑暗。
舒宜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带至他身前。
耳朵被持续地抚弄,她的脸已经微微变红。
“和我在一起,到底要分几次神?”贺潮道。
精明如贺潮,他这才点她。
但也耐心告罄。
舒宜几乎跪坐在他身上。
没什么退后的余地。
黑暗中,贺潮用掌心拖着她的后颈,在她扬起之际,吻再度落下来。
比起方才的接吻,此时舌尖纠缠,像在惩罚般绞得她发麻,口水相连混杂几声辩驳呜咽后,她头晕到再度没力气深想。
强势,恶劣。
虽然对她已经充分克制,但贺潮天生就有个公子哥的侵略劲。
要命!
窗外夏雨袭来开始狂作,绵密水汽氤氲至玻璃,如同她潮热的脸庞。纤薄后背紧贴着宽硕的胸膛,黑暗里,她半跪着,真想阻止这荒谬的一切,可隐隐透过镜子,昏暗的光亮,看到身后充满欲色的双眼全身心地投入在她身上。
这个男狐狸!
听着窗外渐大的雨声,舒宜决心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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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听着浴室里噼里啪啦的淋水声,舒宜躺在床上,陷入到悔悟中。
舒宜跟贺潮刚在一起时,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反而极为羞赧,贺潮总是提醒她:“舒宜,你喜欢我,你不想碰我?”
对,她喜欢贺潮。
舒宜就大着胆子去触碰他,贺潮都是在她兴致最高涨之际停下来,美名曰浅尝辄止。
如此,搞的她反而心理阀值越来越低,以至于后面的亲密举动,她都没有抗拒。
结束后,又特后悔。
她感觉跟贺潮的关系不但没有到他厌倦分手的地步,反而近两年来越来越亲密。
有时候,都有点窒息。
他怎么还不提分手,不是说大学毕业就分手吗?
舒宜摇摇头。
不能再想下去了。
贤者模式了,现在就想跳起来说分手。
但许阿姨还在贺家当保姆,舒宜不能因为这事让她丢工作。
只能熬。
熬到他腻。
舒宜叹口气起身,趁着他洗澡,点着脚尖,轻耸肩膀,抿唇以最轻的方式弯腰后退。
跟窗户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时,才将门彻底关上。
她垂眼,背身回楼梯口走。
“轰隆隆——”
一记闷雷。
吓得猛然抬头,看向廊里的窗户。
黑漆漆到看不清任何人的过道,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有淡淡的烟草味。
舒宜轻嗅着暗忖,贺潮朋友过完暑假也回来了?
要是这样,方才的动静他会不会……
“咔嚓——”
骤然的闪电混杂惊雷。
在瞬间亮起之际。
舒宜撩眸,看向尽头时,心惊到如坐上云霄飞车,一时间腿脚发软。
方才过于紧张,她丝毫没有留意。
窗口留着一条狭长的缝隙,狂风暴雨奔涌而进,走廊里刮着潮湿的野风,吹动她额前的发。
手心扶着墙,全是汗。
她还在确认。
直到——
窗户“呼啦”被随手扯上,吹动摩挲着衣料,猩热的红点忽地冒出,烫着夜。
走廊里确实有人。
舒宜喉咙发紧,嗫嚅着出声试探:“裴、裴渡?”
从情欲里拔出不长时间,连声线有哑哑的暧昧。她一时脸热。
空气沉寂良久。
红点死在窗台上。
有人道:“嗯。”
漫不经心的、克制的、沙哑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