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拾荒求生日常》青藜

6、第 6 章

　　“你回来了？”
　　宿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旧抹布。
　　其实在宫清月出门的那一刻，宿星就动了离开的念头。
　　但走在路上，一想起宫清月为他处理伤口的样子。还有那张白皙干净、几乎透着一股“未涉尘世”的脸，心里就泛起一个莫名的不安。
　　原本果断的步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原本离开的门口。
　　“早晚会被这种没用的心软害死。”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推门而入。
　　屋里凌乱不堪，宫清月走后似乎没人动过。他叹了口气，拾起角落的抹布，一点点开始打扫。
　　“你怎么起来了？”宫清月快步走向前，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哎哎哎，大小姐，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宿星赶紧后退两步，两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警惕。
　　宫清月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的确太突然，她收回了手。
　　“我没事，包扎得挺好。”宿星一边说，一边掀起衣角，露出腹部一圈干净整齐的纱布。
　　见纱布上没有渗血的痕迹，宫清月才稍稍放心，没再追问。
　　她将背包放下，蹲下身来，把收集来的野菜一样样取出。等手摸到夹层那把手枪时，她才猛然想起——宿星昏迷时，她把他的匕首和枪都收起来了，到现在也没还给他。
　　“怎么了？”宿星注意到她动作一滞，凑了过来。
　　当他看见那把手枪时，嘴角微微一扬，眼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原来这东西在你那儿。留着吧，你现在要独自外出采集，有它也好自保。”
　　宫清月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打算归还，心里对宿星还没完全放下戒备。
　　“你会用吗？”宿星忽然问道。
　　“安全阀在这儿，要打开才能射击”他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枪身的一个凸起，“这款后坐力不是很大，刚好适合你。”
　　似乎知道宫清月对自己仍然存有防备，宿星语气平和，没有试图接过她手上的枪。
　　“对于初学者来说，能不能打中目标不重要，关键是别误伤自己。”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枪的能源可能快耗尽了，估计只能打五十多发。”
　　宫清月点头，把枪放好：“我今天的收获不怎么样。”
　　“让我来瞧瞧我们大小姐带回了什么宝贝。”宿星说着弯下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的野菜。
　　当视线落在蒲公英上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你怎么捡‘无认证’的野草回来？”
　　“无认证？”宫清月一头雾水，“这不是是蒲公英吗？旁边那个是马兰头。”
　　宿星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有时候真怀疑你是外星来的，‘无认证’就是没有经过研究院确认的植物，没人敢乱吃。你说这是蒲公英？”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今年的食物官网上好像没有公布过这个名字。你确定能吃？”
　　宫清月微微皱眉。灾变都过去四十年了，连蒲公英都没人认识？这个世界对食物的了解贫乏的惊人，科技却又高度发达，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虽然这些野菜在蓝星上常见，但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废土上的变异蒲公英无毒。
　　不过，以她目前的判断，这些植物的变异程度较低，能量值不高。至于有没有毒，食物图鉴上都是蓝星上的常见蔬菜，说明蒲公英变异成有毒品种的可能性不大，风险相对可控。
　　冒险点是值得的——一旦验证可食，这类野菜就能极大丰富她的食物来源。
　　中午两人吃的是营养液。宫清月为了轻装行动，特意没有带太多东西回来，只带了营养液。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尝尝废土特产是什么味道。
　　她买的基础款，听说还有中级甚至高级的定制版，但基础款没有特别的味道，质地有些粘稠，入口时略像酸奶的口感。
　　吃下去倒也不觉得饱，只是腹中的饥饿感渐渐淡了，仿佛有东西在胃里占据了空间，仅此而已。
　　下午三点，有人敲响了大门。
　　宫清月正翻看腕表提供的50种蔬菜图鉴，听见动静一愣，抬头望去。
　　宿星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脸上布满了细碎的雀斑，肤色偏黄，神情却很精神。他身后是一辆旧得掉漆的小货车，车身磨损严重，却擦的干干净净，保养得很好。
　　“你好，我是李顺，”小伙笑容满面地开口，露出两排整齐的牙，“您在杂货铺预定的东西到了，要给您放在哪儿？”
　　宫清月没有回答，只是略显迟疑地看向宿星。
　　她并不熟悉这些物资交接的流程，自然把眼神投向那个比较有经验的同伴。
　　宿星站在小院门口，指了指屋外靠近洗手间的墙边：“放那儿，那边有接口。”
　　那是一处预留的外接水源结合器——每间废土住房的标配设施。
　　宫清月正想着一吨重的水该怎么搬运，就看见李顺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后，水桶底部“咔哒”一声，伸出几根粗壮的机械腿。
　　只见那桶水居然自己迈开腿，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院中，在指定位置站定后，又从桶身两侧伸出几只机械臂，“咔咔”几声将水桶平稳地卸了下来。
　　宫清月瞪大了眼睛。
　　还能这样操作？
　　“科技果然不是摆设啊……”她喃喃道。
　　等宿星检查过所有物资无误，小伙爽快地交接完订单，笑着摆摆手，上车走人。
　　随着清水到位，他们的生活一下子方便了许多。
　　这间房子，洗漱台并没有设在洗手间内部，而是在洗手间门外，是一整块水泥平台，上面安装了两个并排的台盆，看起来有些像宫清月大学时洗衣房的公用洗衣台，旁边还嵌着一个只到小腿高的小水槽。
　　宿星将宫清月捡回来的野菜一一放在台面上，卷起袖子开始清洗。
　　他身上有伤，不宜用力，但做些轻巧的伙计还不成问题。
　　虽然有些野菜不一定能吃，但是他不会做一个扫兴的人。
　　而且，还有一片菠菜叶不是？再不济，也不会全军覆没。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砌个灶台了？现在做饭实在不方便。”宫清月看着洗菜动作流畅利落的宿星，随口说出心里打算。
　　他们这间屋子，说好听点是“简装”，实则就是毛胚房。没有家具，没有电器，只有安全防护做的不错，面积也尚可。
　　她迟迟没看见家电的影子，但却见识了屏蔽辐射的屏蔽罩、机械腿、远程遥控装置……这里的科技水平显然不低，可人们的生活却如此原始。科技与生活的落差，让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割裂。
　　“电器要钱，泥巴和干草可不要。”
　　她已经自己动手搓个灶出来，配上个小锅，日子不就能过起来了？
　　“可以啊，”宿星轻轻点头，“听说这儿每周六都会有集会，就在东城区中心广场。你要是想淘点材料，不如去看看。”
　　0318基地不算小，是周边多个聚居点的交通枢纽，外城每周一次的集市是居民们自由交易的场所。
　　“集市上应该会有拾荒队的人，也许能找到些用得上的东西。”宿星低头继续洗菜，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淡影。
　　宫清月站在他身侧，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并未出手帮忙。两人既然要共处，总得有分工合作。他受伤了，她不会强迫他，但也不会样样代劳。
　　洗过菜的水她特意没倒掉，还能留着冲厕所，这水太贵了，她舍不得浪费。
　　蔬菜清洗过后，她拿出那只专门为了烤肉而买的便携式炉子。烤炉是圆形的，直径三十公分，上中下三层：最底层放炭火，中间是环形接油水盘，最上层则配有烤盘和烤网两种选择。
　　为了方便烧水，她还配了个小锅，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将一根烤肠切成小丁，又将唯一的菠菜叶切碎。锅子刷干净后，加入少许油，放入烤肠丁炒香，再加入新鲜翠绿的菠菜叶，翻炒几下加入少许的盐，等菠菜熟了，就能出锅。
　　虽然只是菜叶和烤肠丁，但也算是正式的一顿热饭。
　　天知道，她穿越过来以后除了压缩饼干和营养液，都没吃过别的。
　　锅里香气四溢，那一袋从蓝星带来的烤肠还剩十一根，她不打算把她从蓝星带来的东西出售，风险太大，并不划算。
　　她望着锅里的菜，不禁有些感慨。
　　以前她在网上看的那些毕业找工作100块吃一个月没白看，也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锅里的菜，她坐下，与宿星对视片刻，率先夹起一筷子：“吃啊，干嘛盯着我看？”
　　宿星嘴角一勾，慢慢拿起筷子。
　　即使这顿饭简陋，却也有种久违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