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拾荒求生日常》青藜

5、第 5 章

　　老人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即便装了义肢，步伐仍然带着些许迟缓。
　　宫清月心里不禁一动，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明明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
　　老人指向角落堆放的一堆金属桶。每个桶都近乎一人高，封口完好，沉甸甸地摆在那里。
　　“最近搬家的人多，订水的也多。要不要来一桶？这种是处理过的直饮水，不用净水片，一桶一吨，10信用点。只买一桶不包配送，买得多可以加个联络号，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宫清月点头：“那我就先订五桶，下午送一桶到家里可以吗？”
　　这东西刚好是她需要的。废土的水资源分大致分为三类：生水、净水和直饮水。
　　生水未经处理，含有大量的变异能量，喝了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净水用净水片处理过，去除了变异能量，但杂质依旧不少，虽然不致命但也得烧开才放心。直饮水最安全，但是价格不菲。
　　废土当然也有自来水，但是必须住在内城才有这种东西。
　　她家的雨水收集器里的就是第一种，想用就得自己处理。
　　五吨水够她和宿星用上一个月，而且她打算等会儿去采集点碰碰运气，总不能只靠着先前采的柳橙度日。
　　想起柳橙，她顺口又问：“老板，你这里收不收东西？”
　　老人回答得干脆：“当然收，但得看看是什么。”
　　“水果。”
　　“哟，那可是好东西。”老人微微抬眉，“不过得先说清楚，在我这儿卖不如去交易所划算。”
　　宫清月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几枚柳橙。
　　“哦？柳橙。”老人低头看了一眼，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沉重的检测仪器，将柳橙逐一放上去扫描，“两个中度变异，一个低度变异，收获不错。”
　　这种机器不需要破坏性的措施来检测变异能量，能够保护食物的品相，但缺点是十分沉重，无法便携，价格还十分昂贵，一般只有专业回收的店铺会拥有。
　　她没有拿出所有柳橙，在废土上，一次性拿出太多食物算不上什么好事。
　　“中度变异50信用点一个，低度变异80。一共是180信用点。扣掉你买的水还有那些小东西，我还得付给你76信用点。”
　　宫清月想了想，又买了六支营养液。这是废土人常见的食物，一支顶一顿饭，还只需要1信用点。
　　但是长期只吃营养液人们会变的越来越虚弱，肠胃功能也会退化，所以一般都是混着正常食物吃。
　　嘱咐老板把水在下午四点前送到家里后，宫清月便出了基地。
　　田阿姨聊天的时候告诉她，0318基地周围的资源丰富，不过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变异兽。往年城里的护卫队和佣兵公会会定期组织居民共同清理异兽，避免资源点被占，发生伤人事件。
　　今年异兽潮刚过去，大多数人正忙着囤积食物，任务发布暂时终止。但等风头一过，佣兵公会和护卫队会同步向所有基地居民开放任务，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接取。
　　不过眼下，吃饭是头等大事。为了缓解居民压力，基地已派出了几支队伍，在周边几个资源丰富的点驱逐了异兽，算是腾出些安全区，供居民自行采集。
　　宫清月如今正前往的，就是其中一个资源点。
　　因为去杂货铺买东西，她出基地的时间比一般人都晚，沿途人迹稀少，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
　　宫清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所有人手腕上都带着与宿星腕表相似的款式，面色蜡黄，身材消瘦，有些更是瘦到了皮包骨的地步。
　　她的手指不禁握紧了背包的带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废土吗？
　　资源点是一片开阔平地，地势平缓，植被低矮，大多数植物都不超过腿弯。一眼望去，人不算多，却也三三两两的分布开来，各自占据着一个小区域，低头忙碌着。
　　不少人正用一根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细针，小心地刺入眼前的植株，采集汁液涂在腕表采样器上。有人在显示出绿色提示后，露出喜色，谨慎地将取样的叶片采摘下来。也有人神情麻木、动作机械地重复检测，显然已经疲惫不堪。
　　宫清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多数人采的都是图鉴中的蔬菜，菠菜、白菜、莴苣。饭都是周边不少野菜无人问津。
　　她皱了皱眉，这片地明明还有不少蒲公英，春天这可是一等一的好野菜，怎么没人动？
　　难道……这些野菜有什么问题？
　　她比别人来得晚，原以为这片荒地就算没被采光，也剩不了多少，没想到还剩下一大片。
　　虽有疑虑，但在废土中食物珍贵，有得采，当然先采回去再说。
　　蒲公英趴伏于土地上，叶片呈放射状向四周铺展开，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它们似乎也发生了变异，叶片格外修长，最长的一片甚至赶上她整条手臂。
　　她掐了掐最长的叶片，确认不是老化的结果，而是这里的蒲公英本身就这么大。
　　她蹲下身，依样画葫芦地用金属针刺破叶片取样，然后将汁液涂抹在腕表的采样器上。
　　【高度变异，不建议食用】
　　【高度变异，不建议食用】
　　【高度变异，不建议食用】
　　……
　　【中度变异，建议少量食用】
　　她连续检测了七八株蒲公英，终于找到了一片变异程度较低的叶片，宫清月不禁叹一口气，找到可食用植物的几率，简直惨不忍睹。
　　怪不得路上的人都瘦成那样，她还是对废土世界过于乐观了。
　　她小心的采下那片足有她一臂长的叶子，这可是好东西，不光能当野菜吃，还是一味药材。
　　在蓝星时，一般都是采集蒲公英的嫩叶，焯水烫熟后，凉拌来吃，还有些地区会用蒲公英的嫩叶蘸酱吃。
　　当然现在她也不挑，哪管是不是嫩叶，有的吃就不错了。实在不行还能晒干了泡水喝，或者炮制成粗略的药材，废土中，能用的就是资源。
　　她换了好几个地方，总共找到了五片蒲公英叶子，大概能有半斤重。
　　她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都专注地忙着采集，没人注意她这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地面还算干燥，身上有灰拍一拍就掉了。
　　长时间蹲着，她的腿已经麻了，腰也酸得要命。
　　正沉迷于采摘蒲公英，一抬头，又在草丛中发现了一片马兰头，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
　　这种植物长得和她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低矮不起眼，和杂草没什么两样。但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可是她在蓝星时最喜欢的一种野菜。
　　自从进城上学以后就很少能吃到了，如今在这片废土上重逢，实在让人惊喜。
　　看来虽然废土很多生物都有不同的变异，还是有些物种保持着原样。
　　这种野菜的吃法可不少：凉拌、炒蛋、炒猪肝，甚至用来炖肉都香得很。
　　有些人还会把它晒干泡水喝，用作药材。
　　夏季或者秋季采摘，整株都可以入药，有清热解毒，消食，利小便，散瘀止血的功效，开花了是紫花黄心，路边还挺常见的。
　　现在正值春季，野菜丰富的季节才刚刚开始，要是到了雨季，还能在林子里摘到蘑菇。
　　她低着头，沿着一个方向小心检测马兰头。中途也检测了几株菠菜和莴苣，凡是能见到并且认识的植物她几乎都试着检查，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能吃的，都不该浪费。
　　同时，她也默默与周围的人们保持着距离。在这片土地，这是默认的规则；不靠近，不多问。太过接近他人只会引来警惕，甚至是敌意。
　　她一路采着，不知不觉已走到荒地边缘。这里紧邻苍青山脉，旁边是一片静默蔓延的青翠森林。
　　她站在林边，忽然想起屋里连灶台都没有，便顺手捡起地上的干枯树枝。穿越前烤肉剩下的碳虽然还能用，但肯定撑不了多久，还得多攒点燃料，开源节流才是正道。
　　她粗略清点了一下背包里的战利品，菠菜只有一片，莴苣干脆一片没捡到。显然这些常见蔬菜早被人抢光了。她采集最多的是蒲公英叶子，有五片，另外马兰头也采了约莫半斤。
　　听起来不多，但这可是她耗费了三个小时才得来的成果。
　　捡完柴火后，她没有深入森林。即使这里刚清理过异兽，也不能排除漏网之鱼。按照宿星的描述，自己若真的撞见了，说不定连只鸡都打不过。
　　太阳渐渐升高。她扫了眼腕表，竟然已经十点半了，从早上五点半出门到现在，转眼五个小时。
　　遭了，不能在耽搁了！
　　十一点到两点，是太阳最烈、辐射最强的时段。正午的阳光不光会灼伤皮肤，人体内的变异能量也会活跃。
　　她立刻背着柴火和野菜，快步往基地方向走去——屋里还有个病人等着她。万一宿星又发烧了，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好在她脚程够快，不过二十分钟便赶回了家。
　　推开门的瞬间，她心里却一沉。
　　防潮垫上，本该躺着的病人，不见了踪影。
　　她皱起眉头，四下张望，空无一人。那家伙……该不回一声不吭就自己走了吧？
　　宿星的求生欲本就不强，万一出去又碰上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