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拾荒求生日常》青藜

4、第 4 章

　　第二天，早晨五点。
　　天色未亮，宫清月便醒了。
　　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外头陆续传来的脚步声、开关门声，一点点将她从浅眠中唤醒。
　　宿星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静静地望着窗外天边泛起的一丝灰光，听见她起身的动静才转过头。
　　“你这么早就醒了？”宫清月声音还带着些睡意，迷迷糊糊地问。
　　也许是晨光未起的缘故，宿星垂眸的样子竟显得出奇地柔和。
　　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打在了他的脸上，她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是近似黑的墨绿色，五官线条流畅，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在光亮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雌雄莫辨。
　　好漂亮。
　　刚醒就被这样的美颜直面暴击，宫清月的心情都变好了。
　　“比你早一点。”他语气平淡然，却不冷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外头动静太大，感觉大家都开始出门了。”
　　“嗯，春季是一年中最适合出行的季节。异兽潮刚过去，很多人会趁着这个时机外出采集、拾荒。”
　　在废土，采集和拾荒是最常见的资源获取方式。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少数具备战斗能力的人会加入军队或成为佣兵。军队有固定薪资，佣兵则依托佣兵公会接取任务，以获得信用点或资源。
　　昨晚，宫清月和宿星直接睡在了客厅，毕竟屋里空空如也，没什么家具，这样反而方便宫清月随时观察宿星的情况。
　　睡前，两人聊了不少，宿星意外的没有多问什么。
　　四十年前，废土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变。
　　太阳异常活跃，强烈的辐射席卷大地。最初，人们只是接连不断地死去，没人知道原因，只知道必须避开阳光，才能勉强活下去。
　　随后，动植物也开始陆续变异。部分变异体甚至拥有了近似人类的智慧和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人们这才意识到，空气、土壤，乃至水源和食物中，似乎出现了一种未知的特殊的能量。
　　这种能量爆烈而不稳定，若长期食用污染食物，体内的能量会逐渐累积，甚至产生晶体化现象，直至死亡。
　　但少数人类适应了这种能量，并发生了变异，他们被称为“异能者”。
　　异能大致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强化型，比如速度加快，力量变大；二是元素操控类的，操控金木水火土等基础元素；三是精神类的，比如读心、催眠、控制。
　　没人知道变异的机制，包括异能者自己也说不清。因此，即使异能者遍布各大基地，他们的地位依旧存在争议。
　　“不过现在，辐射已经不如当年那么强烈了。”宿星说着，语气渐缓，“好了，睡前故事就讲到这儿，再不睡明天可起不来了……”
　　他话音刚落，转头一看，却发现宫清月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拖着他一个大男人走了几个小时，不累才怪。他顺手帮宫清月掖了掖被子，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早晨，两人随意吃了昨天剩下的压缩饼干，宫清月整理好衣物准备出门，她已经两天没洗漱了，干净的水资源实在太稀缺，今天必须去杂货铺买些回来。
　　她刚要推门，身后传来宿星的声音：“等一下，以防万一，穿我的外套出门吧。”
　　他随手将放在一旁的外套递给她。
　　外套是墨绿色，虽然有些破损，但是并不影响使用。
　　基地虽然设有防护罩，但出门采集时，人们通常都会穿专门做过防辐射处理的衣服，以减少过度辐射对身体的影响。
　　可以说，如今几乎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经过防辐射处理，除了她。
　　宿星似乎对这种“关照人”的角色有些不适应，眼神游移不定，低声叮嘱道：“别轻易相信别人，如果有人突然跟你搭话……”
　　话还没说完，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皱，试图撑着身体起来，“算了，我还是陪你出去一趟吧。”
　　宫清月赶忙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坐下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吧，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的。”
　　宫清月心里暗自嘀咕，昨天她怎么没发现宿星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顶着宿星不放心的目光，和他一句“吃点亏也行，别硬抗”的妈妈般的叮嘱，宫清月一个人踏出了门。
　　站在门口，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错觉，就像是第一次独自上学，被家里人千叮万嘱送出门的小孩。
　　与昨天傍晚空荡的街道不同，此刻大街上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她正好赶上了拾荒大部队，四周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熟络的交谈着。有人推着小推车，也有人像她一样背着背包。
　　内城的居民也陆续出城，看样子也是准备去采集，还有人开着越野车，载着一车人直接出城，浩浩荡荡的出行。
　　众人的穿着各具特色，并不像她在电影中见过的那种棕黄色废土风，这里大多偏向灰绿色。材质多种多样，从皮革、帆布到轻盈的高科技面料，应有尽有。
　　大多数人身穿类似工装裤那样口袋多的实用服饰，腰间也挂着采集工具，从内城里出来的人们更是装备精良——多口袋的战术腰带、不对称的护肩、金属的护膝和护肘……也有人穿着皮夹克，装饰看起来十分朋克，倒是有点废土的感觉了。
　　这一幕让宫清月不禁联想起蓝星上的早市，只不过这里的人们不是去买菜，而是去废墟里“淘宝”。
　　她暗自庆幸昨天租了东区的房子，若是租在西区的贫民窟，怕是连睡觉都不安稳。
　　她默默下定决心，必须努力赚钱，一定不能从这里搬走。
　　“你是昨天搬来的那家人吧？”
　　一个略微上年纪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宫清月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是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妇女。
　　“您是？”她有些诧异。
　　“不好意思啊，我应该是你们的邻居。”妇人笑着自我介绍，“我姓田，叫从云。”
　　“田阿姨，您好。”宫清月礼貌地回应，脑子里却飞快地思考该怎么开启话题。
　　她实在不擅长家长里短，但也明白和邻居搞好关系，在这种环境下是个很有价值的投资。这些阿姨们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多认识些熟人，也能增加不少便利。
　　死脑子，快转啊！
　　还好，田阿姨主动开了口：“昨天和你一起的是你丈夫吧？你们是从哪个避难所来的？怎么现在才搬来？我看他受伤不轻啊。”
　　“啊，对。我们是从泉安来的，他原先是佣兵，之前执行任务时受了点伤。”宫清月含糊的回答。
　　这是她昨晚和宿星商量好的说辞。在这片废土上，单身女性若没有强大的战斗力，生存环境极其危险。
　　如果说是兄妹，说不定会招来其他麻烦，她没精力在这种环境下找男朋友，于是顺势提出了这个掩饰身份的主意，而宿星也并未反对。
　　泉安避难所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基地，因为异兽袭击严重，加之能源枯竭、管理不善，已经彻底沦陷。宿星也确实是从那里出来的。
　　“哎呦，怪不得你们一来就住东区，这里的房租可不便宜啊。”田阿姨恍然大悟。
　　“您在这儿……”
　　和田阿姨一边走，宫清月一边顺势问起了她家里的情况。
　　田阿姨家里五口人，夫妻二人，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住在她家隔壁。丈夫加入了拾荒队，而她和孩子们则是以采集为主。
　　知道田阿姨从小在这个基地长大，宫清月也趁这个机会从田阿姨口中打听了一些关于基地的情况。
　　交谈不久，她便在路口与田阿姨告别，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朝杂货铺走去。
　　据说，虽然那家店的老板有点吓人，但东西确实实惠。
　　杂货铺的门面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摆放得杂乱无章，宫清月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脚。
　　她小心绕开地上的杂物，一边向里走一边扫视着货架。正纳闷这店怎么连个店员都没有，身后一片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紧接着，一道苍老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小姑娘，想买点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肩膀一震，猛地转身，目光一抬，顿时又被对方压迫感十足的身形吓了一跳。
　　好高。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老人，身高足有两米，虽然微微驼背，但依然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一条腿明显是义肢，造型复杂、结构精密，远超她在蓝星见过的任何一款。
　　这地方不是废土吗？哪儿来的这么高科技的义肢？
　　这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买东西。
　　“你这里什么都有吗？”她抬头，直接问道，“防辐射喷雾多少钱？净水片呢？还有食品级的清洁剂？”
　　老人微微点头：“你要的我都有。没有的，也能找人弄来。防辐射喷雾，100ML一瓶，6信用点；净水片一片能净化3吨水，5信用点。食品级清洁剂……”他顿了顿，转身在货架间翻找，“买这个的人少，只剩些库存货，便宜点卖你，一瓶3信用点。你要几瓶？”
　　宫清月果断开口：“喷雾5瓶，净水片给我来3片，清洁剂3瓶。有过滤器吗？拿两个。”
　　清洁剂是用来清洗雨水收集器的。那玩意儿放太久，不清洗干净根本没法用。至于过滤器，跟蓝星的过滤器功能差不多，就是处理水中的杂质的，天上的雨水还是不够干净。
　　“过滤器5信用点一个。”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很少有人买清洁剂，你是新搬来的吧？那估计还需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