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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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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深宫地下,零星的有几个十七八岁的村里小伙子在巡逻,本是意气风发出口成狂的他们只是面无情的,甚至呆傻地游走。
没错,他们也是祖巫勾芒的傀儡,况且是最先制成的傀儡:当年巫妖征战,这附近又有了好些分裂政权,不断地交替来村里抓壮丁,有大部分没再回来过,或是战死沙场,或是还在转战多地未归,只有少部分人因伤残的原因回来了,也就是深宫中的小伙子们,他们大多是因为伤残的原因,所以回来就一病不起,要知道巫妖征战可不是绝对的冷兵器战争,有些东西一只能说是很邪门…
那时的勾芒顺着守阳山山脉来寻烛九阴,意外来了这个山村,村民们的很热情,这个祖巫的心也终究是肉长的——句芒她被打动了,后来也经常来访,在那儿她真觉的仿佛巫妖本就无异,她一直觉得这里是真正祥和的地方,直到她看到那几个奄奄一意的小伙子。她沉默了……
那夜,她把小伙子们变成了傀儡,她看不得这么年轻的生命去死,却也真的真的无法救他们。小伙子们变成了傀儡后,他们再不会有病痛,也会永远年轻,但终究是因为勾芒的原因——巫族制的傀儡,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情感的。某种疫疫在村中蔓延,即使是如此这般强大的巫族也没了教药,勾芒为了了大部分人的生命,无奈…把瘟疫者杀了变成傀儡,她不能看着村里所有人都去死。
可这没用,村里人渐渐都成了傀儡,而抓白泽的妇人则是少女最满意的“作品”。勾芒曾唤结她阿妈,现在,那妇人是少女唯一的,有“情感”的傀儡,那是勾芒亲自教的,虽说愧儡不懂得情感,但已学得不错了
勾芒最开始的几个傀儡是几乎麻木的,这点小春神痛心,但无可奈何,明明是年轻力壮的人,为何把他们放到深宫里去?这句芒也是为了他们,不被人看到,就不会被抓壮了。等到哪天没了战事,或许放他们出去看看……也就不那么麻木了吧
平日里清幽寂静的深宫中今日难得热闹,不是因为傀儡们,是因为今天来了“客人”,一个情感充沛的白毛小妖怪。
魂灯中的帝俊先是迷迷糊糊转醒,两人被困在了一个不大的小笼子里,笼壁金枝玉叶,像个养金丝雀的大号笼子似的。四周黑乎乎,没有灯,没有人,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群愧儡
白泽还昏着,少年的银发散着,盖住了半睁着的天眼,只留那发稍的一点滢蓝,他下意识的蜷着身子把魂灯贴在怀中腹部的位置,裹的死死的。魂灯中的小鸟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四周没人,傀儡们此时也巡逻到了别处,或者说就没管过他二人,全部都围在了一个房门前,一堵厚厚的,画了只巨大的龙的门。
帝俊悄悄的从魂灯中飞出来,落在白泽面前,少年的银发轻轻飘动,下面的面容安祥,想来只是些迷香
帝俊才放下点心。
白泽的小鸟君主就开始左看看,右看看。只可惜他的小鸟喙还翘不开这金属笼子,于是小鸟便飞到白泽身上,一下一下像啄食似的用拇指大的鸟喙敲白泽的脑袋,鸟爪已按在他的脸颊上了。
白泽迷迷糊糊地醒了,看那小鸟爪正在自己脸上踩,下意识地就想起来,但身子是没一点力气,帝俊见白泽醒了,便来用爪子轻拍了些一下白泽的天眼。霎时,天眼猛地睁开了,瞳中的火焰纹射出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再睁眼,面前哪还有小鸟?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他熟悉君王:当金色的鬓发垂落在少年的手心,金蓝两双瞳孔碰上时,白泽头一次觉的他陛下这双眸子这么可爱。
“嘿你别睡!”帝俊赶忙拍醒他“这金鸟秘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容不得你磨蹭,开锁!”
“陛下…您就不能自己做嘛”白泽这迷香劲儿显然是没醒过来,“我不会嘛…”
“你……你别忘了朕是个魂!朕…我现在能真正触碰
的只有你了……你别动,我教你”
“我…知道知道,陛下你……别卖惨”
金乌背后巨大的羽翼完全把白泽遮在阴影里,帝俊半跪着从身后轻轻抓住怀中人的手,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着白泽的手一下一下的控着动作,用不知哪来的铁丝在锁孔里摇动着。白泽好像是感觉那从身后来的手…手指还刻意捏着铁丝的尖头。他几乎是靠在了帝俊怀里,他第一次触到了点实感,不多,但安心。
少年能感觉到那金乌正用下巴抵着他肩膀,身后的翅膀跟着手上的动作一扇一扇的……
随着“达”一声,门开了,帝俊拉起白泽就走,那正巡逻的傀儡们正好走过,已经来不及了,只看是一道
火光闪过,帝俊带着白泽,御着金鸟秘术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
山洞里,那妇人带着几个人把昏迷着的烛阴架了迈来“大人,这是来闯都人”
“大人,大人!白毛的跑了!”洞外火急火燎地跑来个人
“白泽?”勾芒还是那么漫不经心”跑就跑了吧,把九阴放那儿,你们走就好”她这话说得倒有些急,仿佛这个意外来者比原定目标还重要似的
台下很快便没了人,只剩下句芒和青石上昏迷着的烛九阴。句芒斜倚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掐着烛阴的下巴,她端详了半天,是故人之姿,是记忆中人。
手中人的睫毛颤着,眉头微微皱起,薄唇微抿,显然是没从幻境中醒过来。句芒莫明其妙地笑了,把烛阴直接按在了青石之上
“烛九阴…好你这个家伙,终于叫我找到了,你等着…”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泪水不知为何滑落,湿了脸颊“九阴你等着,等我把你弄回来,咱们…不理这些妖怪了,也不回巫族了,咱们找一个世外之地…好不好……”
烛阴的睫毛忽然猛得颤起来,身子也微微蜷缩起来,颤着,他快醒了,
“阿妈!”句芒顺口就把妇人叫来了
“大…大人?”
“咳…”句芒意识到自己对傀儡说错话了“去把他带走,就关小白毛那儿就行。还有…过几日我要走一
趟,看好村门。”
“是。”
……
晃晃忽忽地醒了,好黑,什么都看不清,突然笼子被打开了,一双细细白白的手伸了过来
“醒了?起来,不想离开这鬼地方了?”是个低沉的男音,那男子半蹲着轻轻把烛阴拉了起来,竟是张雌雄莫辨的脸。眼前的男子在夏日里却披上了厚厚的斗篷,挡住了面容,只留下深不见底的深蓝色瞳孔,透着清冷疏离之感。
那人拉起烛阴就走
“哎,你这家伙,什么名讳?带我干什么去?”那人不理烛阴”那我先说?我是钟山的山神,钟山就在安洛城不远处,我叫…我叫…”烘阴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叫什么?应当是叫烛阴的,一那那个姑娘…为什么叫自己烛九阴?“烛九阴”是谁?,烛九阴…九阴…九…九儿?为什么脑海中会有这样一个称呼?好像是对自己的……头好痛…烛阴慢慢地不说话了。
前方终于见了些光亮,是阳光,只是一阵耀眼的光芒,洞外,便只剩烛阴一个人,只还剩几阵清风拂过,似梦。
曾有话说,水浅则透,水深则绿,水渊则黛。那人的眸子令烛阴想起了那青黛的北冥海,美丽……但危险,而深海之底,有着一个偷河图络书的叛徒,那个北冥海的凶妖,鲲鹏。
回钟山的路上,一路一道黑影相随,是勾芒。默默地看着,烛阴回到这个所谓的“小破山”
“原来你这家伙就住这儿”勾芒自言自语着
“谁!”烛阴听见了
“记住了,你的名字叫烛九阴~”是鲲鹏那低沉的男看。从树上飘下一个绣着青鸟纹的深蓝色手帕,落在烛阴的面前,堂堂的七尺男儿,帕子上竟有胭脂味?
……怎么又是烛九阴?头好疼,疼到快炸了……
踉跄跌进屋里,这痛比之前更措不及手,更猛烈些,他的意识逐渐昏了过去。
眼前再清明起来的时候,烛阴竟发现自己在床上,被角刻意地压紧了些,清晨的阳光带着草色映入室内,把檐角的风铃渡成金色。清风拂过,风铃如往常般发出清碎的声音。窗外看去,钟山依旧秀美,前几日在院中新栽的小松树依旧清翠。
往事如梦,亦真亦假令他恍惚。只有窗外院中,那还留着胭脂味的青鸟纹帕子,在默默诉说,这一切,似梦那梦,似假非假……
隔着安洛城的守阳山中的那个涌泉树,那妇人在勾芒走后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关村门,开防阵,收拾大人的洞…一个小时后,傀儡们便像有了指令似的,齐齐回到各自屋中,躺在床上,闭上了眼——这是傀儡的本能,当主人离开后半时辰左右,傀儡们就要强行休眠了,就像物件,用过之后要把它放在一个地方贮存一样。
村子整个安静下来后,妇人家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清瘦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她脸上沾点炉灰,却掩不住她右目的重瞳,她是个天生的阴阳眼,所以阿妈给她取名叫九凤,意为九天之上的凤凰来到人间。她此刻能看得到妖皇拉着丞相大人驾着金鸟秘术向安洛城去了,她站起来,冲着白泽大喊:“丞相大人!五年后…我会去安客城找您的!等我……”
九凤因为体质的原因,没染上瘟变,也是现在村里面唯一的活人。年幼的孩子不知道何谓瘟疫,只知道阿妈病了,这个祖巫——他从村外人那儿听到的,杀了阿妈。年轻的少女也并没发现这个活着的孩子,把他独自留在了涌泉村。
在淡淡的尸臭味中,误会就此结下,仇恨就此埋下,只待是何时破土而出,现叶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