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辞惊年

15、第十五章

　　冈钊城上,旌旗飘荡,朔朔作响,转瞬间三个月过去了，九婴带着援军同景瑞城的二人夺回了冈钊城，此时已是春回大地,春铃已慢慢敲响,所过尽染青绿。
　　计蒙侧头看着钦原,这个从人间的初红房里走出来的姑娘,至今未施粉黛,也不曾再穿过罗裙,或许是曾经的黑暗太深了。
　　“想什么呢!”九婴打断了他的思绪”城夺回来了,那接下来,共祝二人该如何办?
　　“不如…离间他二人?”
　　“意思是…派探子?”
　　“嗯,了解情报,然后用谣言使的人产生相怀疑。逐个击破”
　　“那…我去想法派探子进去”钦原突然开了口“不过这事情我之前也想过，但很难。一时半会儿恐不能成事,还不如见机行事。”

　　一天的时间在安顿百姓中过去了,明高悬入户,夜深了,九婴解开外套扣子准备睡觉时,突然听到廊下细微的脚步声。
　　下意识里,他竟想起了飞廉来,想起他一身素白的衣衫,站在庭下的月光中,冲着自己笑,月光照在他身上,将鬓边的青丝染成了白发…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
　　当他打开门时,来人令他有些震惊,飞廉竟然来了。
　　“你来做什么?”九婴故作镇定地冷冷说了一句.
　　“若是说…想你了呢?”飞廉嘻笑着答道“看来某人是一点没有念过咱们的旧情呐”
　　“你来做什么?”九冷冷的重复“你个老贼有什么值得我念旧的?你来为什么事?”
　　“被你发现了“飞廉笑道”忘了我怎么把你送到这儿的吗?”他突然应低了声音:“大人要见你,这都三个月了”
　　“我才不”九婴道:“你个逆贼真是死命不改,你眼
　　有只有利益与情报嘛!?就这么情愿去卖国！”
　　“如果不带你回去,大人知道了,我身上这蛊毒…你没准是最后一次见我了呢”飞来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九婴犹豫了,许久…
　　“好吧,我去”九婴终是开了口”不过,你可别指望我
　　给你什么有用的情报!”
　　“那你什么时候回朝绿城?”
　　“这…”又是一个难题,当今自己也能算是吉，景，冈三城中重要的领导人之一了,形势危急的情况下若是偷偷离开必会有人发现。犹豫着,他突然想起了今早与计蒙的商议,若是自己…成为那个探子呢?
　　“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我能做的,你尽管说就是”
　　“你回去跟老巫婆说,这边我脱不开身,我会找机会
　　以使者身份去找祝融共工二位,二位留我几日,我将情报当面呈报”九婴答道。
　　“为何?”飞廉不禁问道,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哦…好吧,我不该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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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清早,天刚蒙蒙亮，九婴还照常起来,却是几步穿好衣服冲出门去找计蒙
　　“我有主意了!”
　　计蒙正伏案坐着,撑着脑袋看着桌上的布图,听到九婴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什么?说说”
　　“把我派去出使,我自己找办法多留几日”
　　“说得倒是简单,这乱世的时节,敌人可不会同意我们派使“一旁的钦原看着九婴那张不谙世事的脸,无奈地说道“事出无因必有诈这点难巫族还能不懂?”
　　“这个我自会解决”九婴随意地做在钦原身边,晃着腿“听我说完，咱们以和谈为由，就以景瑞城的名义假意投降和谈，要是他们同意了，巫族入城那天趁他们不备设计杀死共祝二人；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就赶紧脱身。”
　　“你要是去了没准会被他们抓起来…严刑以待!”计蒙从他侧面偷偷过来,阴森森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故意吓唬九婴.
　　“总之,你可以试试,如果你真能去的话。另外…我
　　会乔装一下跟着你去”
　　“小爷我才不用呢!”

　　令钦原震惊的是次日一早,巫族竟真同意了景端城的出使。收拾一番便起了程。
　　江水悠悠,江面上烟波浩渺,不见远方灯火。此行顺流而下，不远就是巫族的军帐,夹在这自山黑水中,略显突兀。
　　同舟而乘,九婴与钦原对坐着,默默无言。
　　今天的钦原。与从前很不一样,在九婴印象里,这是他头一次见她穿上这身女子的罗裙,裙带被风吹得飘扬,连带着发顶的步摇轻轻响动,还真显出几分少女的天真烂漫。虽恢复了女子的打扮,她脸上却还坚持着未施一点粉黛,显出些孩子般的朴素与纯真,像个春冬交接时张扬的迎春花。
　　“你今天打扮得像个姑娘,十几岁的小姑娘”九婴假意看着外面,实则偷偷用余光看着她。
　　“少废话,想想一会儿怎么办吧”钦原只冷冷丢出一句话,“一会儿你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我有办法的”九婴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那我…就向机而动了”钦原淡淡道
　　江水转瞬间把人带至巫族的大营,晨雾还是大了些,烟波浩缈,虽把营帐的轮廓遮得七七八八,却挡不住这中军帐的压迫感。
　　九婴有点发毛,即使是在朝禄城,他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蜷在衣袖下的手发抖,活像个强装镇定的小孩子。
　　当门帘被拉起那剖,他才突然想起,今日自己来的身份不单单是使臣,还是个回来复命的探子,他是自己人!
　　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原本微垂的头也抬了起来。
　　中军帐中,共祝二人端坐,却都没往常来使的肃穆——二人从飞廉那儿早得知,此番前来的是个以议和为由前来复命的探子。
　　“外臣参见大人”九婴正色道
　　“小女参见二位大人”钦原在九婴身后道,此刻她刻意放软了声音,显出些娇媚来。配上这身绸带罗裙与那张未加妆束的脸,丝毫不像个果断绝决的将军,倒似个不清世事的闺阁少女,透着那清新可爱的气质——这正是她多年的习惯,在外人面前,她从不透露出自己的谋略。
　　因此，她从前也总是在因自己这副娇媚的皮囊而被人乎略时，在他人谈话的蛛丝马迹中寻出情报。而今日，钦原亦准备如此。
　　“来使可是为了议和之事?”祝融先开了口.
　　“正是”九婴答道
　　一旁的共工却注意到了九婴身后的钦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示意视融住嘴，对九婴说“路长水急,你二人舟车劳顿,便先去驿馆歇息,此事重大,明日再行商议。“他信得过九婴,毕竟那是后土派来的人,他信不过的…是九婴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他注视着钦原。
　　钦原也注意到了共工的目光,弱弱地说“小女在此…可否是打扰了诸位大人?”她看向九婴“大人,小女先…去驿站为您收拾一番行李便罢。”
　　钦原不等九婴回答,背过身去小步急走了出去
　　她暗自笑了,这个兴许叫共工的人,心思还真是细,这是头一次,在这副模样下竟然还有人去警惕自己一个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