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揍敌客合家欢日常（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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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露天甜品店的遮阳伞，在洁白的桌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缇尔妲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份未动的焦糖布丁和一杯清水。她刚结束了一个位于附近商业区的清理工作，只是安静地坐着，银白的长发与过于出色的容貌引来不少隐晦的打量。她对此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目光落在街道对面建筑的反光玻璃上，似乎在复盘方才任务中某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一个穿着体面，面带自信笑容的男人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
“抱歉打扰，只是一个人享用下午茶，未免有些孤单？”他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目光在缇尔妲脸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某种更直白的欲望。
缇尔妲转过头，碧蓝的眼眸看向他。这不是任务目标，也不是需要清除的障碍。这种基于纯粹外貌和欲望，带着明确社交目的的接近，对她而言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于是，她没有像对待障碍物一样直接让他消失，而是微微点了点头，甚至允许他坐下，开始尝试理解这种互动的模式。男人显然受到了鼓励，开始更加热情地介绍甜点，并试图将话题引向更私人的领域。
缇尔妲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两个简短的词语，这反而被对方理解为羞涩或冷淡的矜持。
就在男人觉得进展顺利，准备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时，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桌边。
伊尔迷甚至没有看那个男人，只是很自然地拉开缇尔妲身边的椅子坐下，将手里一个封装好的文件袋放在桌上，低声说了句：“处理完了，姐姐。”
但就在他出现落座的这几秒里，那个搭讪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自信的神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混杂着惊惧和不安的苍白。他甚至没敢与伊尔迷有任何视线接触，几乎是仓促地端起自己那杯没喝的咖啡，含糊地说了句“打扰了”，便脚步有些发软地迅速离开了，甚至没敢回头。
“他在害怕你。”缇尔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他害怕的是未知的危险，”伊尔迷漫不经心地回答，视线扫过缇尔妲平静无波的脸，“而你，姐姐，你杀人杀得太自然了。自然到连危险这种气息都被磨平了，表面上反而显得没有攻击性。像装饰精美的武器，没人会认为装饰花纹能割伤人。”
缇尔妲若有所思。她拿起小银勺，戳了戳盘子里的布丁，突然问：“伊尔迷，如果不认识我，仅凭刚才那样的见面，你能看得出来我的本质吗？”
伊尔迷闻言，真的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白色的便服勾勒出挺拔又不会过于夸张的身形，银发泛着光泽，碧眼如同最上等的宝石。她安静坐在那里，确实像一座美丽却冰冷的雕塑，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看不出来，”伊尔迷诚实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奇特的坦然，“因为我认知不到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无法想象杀人杀得如同呼吸喝水一样自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那超出了我的经验范畴和想象力。在我的认知框架里，如果初次见到这样的你，我大概率会把你归类为某个古老家族出身被保护得很好因此显得不谙世事又冷淡高傲的贵族小姐，美丽，遥远，或许有些特别，但仍在人类的理解范畴内。”
缇尔妲沉默了很久，久到伊尔迷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她轻轻放下勺子，目光投向远处天空漂浮的云。
“……如果我没有出生在揍敌客，”缇尔妲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或许真的不会有人理解我吧。现在这样，有你能理解，感觉不错。”
伊尔迷对上她的视线，没有躲闪，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温情，只是冷静地提醒：“姐姐，我理解你，是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不够了解那个让我如此痛苦，几乎耗费我全部心力去应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本质上，依旧是我的控制欲和不甘心在驱动，并非出于关怀。”
“哦？”缇尔妲微微歪头，难得带上一点近乎促狭的语气，“那你是要我现在夸夸你吗？夸你为了生存而努力理解我的这种执着？”
伊尔迷这次真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短暂地驱散了他眼底惯有的粘稠黑暗，竟显出一丝奇异的生动：“姐姐，如果你同情过我的痛苦，怜悯过我的挣扎，或者为我这种异常的本性感到过丝毫的惋惜，”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亲昵，“那我们恐怕真的要不死不休了。我不需要，也绝不能接受，来自你的俯视和同情。那比你的自我中心更让我无法忍受。”
同情？怜悯？可惜？那些属于正常人的情感反馈，对伊尔迷而言，是彻彻底底的侮辱和否定。那意味着将他置于一个值得同情的弱者或需要被矫正的可怜虫的位置，这是他扭曲自尊绝对无法容忍的。
缇尔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尼特罗会长以前总对我说，强者孤独，站在巅峰的人注定无法被理解。我一直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感受。”
她看向伊尔迷，眼神澄澈：“或许是因为，无论我在哪里，变成什么样，你一直都在看着我的缘故吧。”
无论那目光是恨意、是执念、是算计，还是扭曲的依存。但那目光确确实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试图穿透表象，抵达她空洞的核心。这或许在无意中，抵消了某种属于巅峰的绝对的孤寂。
缇尔妲思考了一会开口，像是给出一个承诺，又像是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所以，放心好了，伊尔迷。我不会同情你的痛苦。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存在的一部分。”
伊尔迷与她对视，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他和缇尔妲之间这种麻烦的扭曲的，充斥着恨意与需要，理解与对抗的因果关系，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痛苦和反抗塑造了更自我的她，还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会逼出最极端的自己？
算了，懒得想了。这种循环论证没有尽头。谁因谁果，早已搅成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决定一切的房间里，缇尔妲被他掏出心脏前，平静说出的那句我相信你。
是了。就是从那一刻起，从她吐出那四个字开始，某种东西彻底奠定了。他不再怀疑，不再焦虑，他完全笃定，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能，无论他如何挑衅、伤害、甚至杀死她……
缇尔妲·揍敌客，最终一定会选择‘救’他。
这个认知让他此刻的心情变得异常平和，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任务收尾已经处理干净了，”伊尔迷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回心底深渊，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稳，“要回去，还是再坐一会儿？”
缇尔妲看了看桌上融化了少许的布丁，又看了看街上寻常的人流。
“回去吧。”缇尔妲站起身。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揍敌客合家欢日常（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