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揍敌客家合家欢日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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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商业区一家热闹的汉堡店，靠窗的卡座里堆满了食物包装纸。糜稽双手各抓着一个双层芝士牛肉汉堡，左一口右一口地吃得汁水淋漓，圆脸上满是幸福的油光。他面前的托盘里还堆着炸薯条、炸鸡和两杯超大号奶昔。
奇犽坐在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可乐，单手托腮看着窗外人流。亚路嘉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淋，好奇地看着二哥的吃相。
“所以说，你们上周真的去了那个什么水族馆？”糜稽又拿起了炸鸡，看向奇犽和亚路嘉，“我查了，那个360度透明隧道确实挺震撼的，但票价也太黑了。要是我去，肯定能找到系统漏洞刷免费票。”
奇犽翻了个白眼，把面前的巧克力布丁推到亚路嘉那边：“是啊，去了。亚路嘉喜欢看鳐鱼，我们在那儿待了一下午。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票，没找漏洞。”
糜稽耸耸肩，又塞了根薯条：“行吧行吧，你清高。不过说真的，多讲点外面的事。家里最近气氛……啧。”糜稽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灌了一大口可乐。
亚路嘉乖巧地吃着布丁，眼睛在哥哥和二哥之间转来转去。
“家里又怎么了？”奇犽挑起眉毛，其实不太想知道答案，但糜稽显然需要倾诉。
“还能怎么？”糜稽压低声音，虽然周围根本没人，这也是他选这家店的原因，“现在连看门的三毛，那可是三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兽！现在看到大姐靠近都会本能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那种呜咽声。我都不敢细想她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了，关键是这个数量对她来说好像只是个数字。”
奇犽手上的叉子顿了顿。
“我不是说大姐可怕什么的，”糜稽摆摆手，又拿起一块炸鸡，“她对我挺好的，真的。上个月还帮我抢到了限量版主机……但重点是，她杀人杀得太自然了，自然到恐怖。不是那种享受杀戮的变态，是像我们吃饭喝水一样的自然。这才是最不自然的自然，懂我意思吗？”
奇犽慢慢吃着盘子里的意面：“嗯。”
糜稽抓起薯条蘸了厚厚的番茄酱，继续抱怨：“至于大哥……算了，大哥我连吐槽都怕他听见。细思极恐你知道吗？真的细思极恐。他是要在幕后织一张能操控世界经济和政治流向的网。以他的手段和资源，加上大姐那不讲道理的武力做后盾……二十年，不，可能只要十年，他真的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幕后掌权者之一。”
糜稽说着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清醒认知带来的寒意：“而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我觉得他做得到。不是可能，是一定做得到。”
奇犽看着二哥。糜稽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沉迷电脑和垃圾食品的胖子，但他的情报分析能力在揍敌客家也是顶尖的。如果他这么说……
“而你居然还能淡定地坐在家里打游戏？”奇犽放下叉子，难得严肃地皱起眉，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不然呢？”糜稽理所当然地看着奇犽，“我对力量和权势又没兴趣。我们互不干涉，挺好的。”
不过糜稽的表情很快垮下来，语速加快：“但就是，有时候半夜想起来，会突然觉得，啊，我居然和这种怪物是一家人，然后我就睡不着了。所以得定期找你吃吃饭，听听正常人的行程，哪怕你这个正常人也是相对家里那群怪物而言的。”
奇犽看着二哥那副我在这个家活下来容易吗的表情，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口：“那你干脆也走呗。外面世界挺大的。”
糜稽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大概两秒，然后更加用力地嚼了起来：“我？算了吧。外面有什么好的？要自己赚钱，要应付各种莫名其妙的社交，你看，在家里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什么时候打游戏就什么时候打游戏。大姐从不催我训练，大哥……嗯，只要我不碍他的事，他也懒得管我。”
“但是你在抱怨家里压抑。”奇犽指出这一点。
“是压抑啊！”糜稽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嘟囔着，“压抑和我懒得出去冲突吗？不冲突。就像我知道炸鸡热量高，但我还是要吃一样。我跟你抱怨完了还会回到那个压抑的地方，不行吗？”
奇犽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老成地开口：“行，当然行。”
“而且，”糜稽的声音难得正经了一点，看看奇犽又看看亚路嘉，“逃离的代价，我看得太清楚了。你付出的，你挣扎的……我没有那种觉悟。一点都没有。我连节食减肥的觉悟都没有，更别说别的了。”
餐厅里安静了几分钟，只有糜稽咀嚼食物和亚路嘉小口吃布丁的声音。
“对了，”糜稽擦擦嘴，突然问，“对了，你最近有给父亲打电话吗？”
奇犽的动作顿了顿：“……偶尔。”
“多打几个吧，”糜稽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觉得父亲的精神状态，怎么说呢，不太好。就那种我管不了我的孩子们了所以我很心累的不好。家里总得有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儿子偶尔问候一下，对吧？虽然你跑了，但电话又跑不了。”
奇犽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知道了。”
糜稽满意地拍拍肚子，看了眼时间：“好了，我该回去了。今晚游戏公会有活动，我是副会长，不能缺席。”
糜稽最后拍了拍奇犽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已经算很亲密了：“走了。下次去好玩的地方记得多拍点照片，发我加密邮箱。”
“知道了。”奇犽也挥了挥手。
奇犽心知肚明，这就是他的二哥。既无法忍受家族的异常，又没有勇气真正逃离，只能在这夹缝中，用高热量的食物和偶尔的兄弟吐槽，维持着自己那份脆弱的属于相对正常人的平衡。
糜稽推门离开，胖乎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亚路嘉小声问：“哥哥，二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呢？”
奇犽看着窗外，突然抱紧了亚路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因为每一个选择都有代价，不过，亚路嘉，你不用想那么多，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嗯。”亚路嘉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奇犽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下巴轻轻搁在亚路嘉的肩上。
“亚路嘉，”奇犽的声音闷闷的，“其实二哥说的不对，我没有那么勇敢。”
亚路嘉没有动，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哥哥。
“我知道很多事是不对的。大哥的做法，家里的规矩，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奇犽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一直都没对他隐瞒过的黑暗，“但我没有那种，想要冲进去把所有错误都纠正过来的勇气。我没有想过要改变世界，甚至没想过要改变揍敌客。”
奇犽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所有的勇气，好像只够用来逃跑。从家里逃出来，然后……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和你一起到处走走，看看水族馆，吃吃甜点。这样就觉得很好了，很满足了。”
奇犽苦笑了一下：“糜稽觉得我很有觉悟，付出了很大代价。但其实，真正要留下来面对一切，尝试去改变什么的人，需要的勇气比我多得多。”
“可是哥哥保护了我，”亚路嘉抬起头，无比认真地开口，“哥哥带我出来了。这已经很厉害了。”
奇犽松开亚路嘉，看着弟弟纯粹的眼睛，心里那股自我怀疑的酸涩慢慢化开了一些。
“而且，”亚路嘉认真地补充，“如果哥哥变成像大哥那样总是想着很大很大的计划，或者像大姐那样……嗯，特别厉害但是让人有点害怕的话，哥哥就不是哥哥了。”
奇犽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我喜欢现在的哥哥，”亚路嘉把脸埋回奇犽怀里，声音软软的，“喜欢带我去看鳐鱼的哥哥，喜欢给我买布丁的哥哥，喜欢……偶尔会难过的哥哥。什么样的哥哥都喜欢。”
奇犽感觉眼眶有点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亚路嘉的背。
“好了，我们该走了。”奇犽松开怀抱，揉了揉亚路嘉的头发，“不是说要看电影吗？再不去要错过开场了。”
“嗯！”亚路嘉用力点头，主动牵起奇犽的手。
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觉悟。
而此刻，奇犽只想和弟弟看一场快乐的动画电影，然后在散场后买一大桶爆米花，边吃边讨论哪个角色最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揍敌客家合家欢日常（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