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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狐狸与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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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将青石古道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蒲熠星紧了紧肩上书箱的系带。
这暮春的雨来得突然，豆大雨珠砸在油纸伞面上噼啪作响。
他一边留意着脚底布满青苔的石板，一边提着袍角往山腰那座破庙大步走去，身上绣着云纹的衣摆已洇开大片深色水痕。
庙门被风雨撞得吱呀作响，他正要推门，忽见朱漆剥落的门槛上坐着个人。
月白广袖垂落，银白的发丝倾泻下来，随着风轻抚过脸颊，那人执一柄青竹伞，听见一旁的动静，便转过头来。
面前那人五官深邃，眼角微扬，眉眼比檐外烟雨还要清润三分。
他似乎还歪了下头，疑惑又好奇的盯着面前这位人类小书生。
蒲熠星这个来自小城镇的少年郎怕是在梦中也未曾见过这般美人。
甚至有一刹那，他觉得是自己被这雨打的失了心智，才见到了这漂亮小神仙。
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已经忽视了身上那被雨水浸泡湿透的长衫。
“公子若不嫌，可往檐下站些。”
见那人粉唇微张，清凉软糯的声音在蒲熠星耳边骤然响起。
他才发觉自己竟失礼了，不自觉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便连忙致歉。
那人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身后干燥的蒲团。
伞面微倾，将飘进来的雨丝尽数挡住。
擦肩而过时，蒲熠星嗅到一缕清苦药香，这才注意到对方膝头摊着本泛黄医书。
他道了声谢挨着坐下，书箱里带的《四书章句》不小心滑出来半截。
“赶考的书生？”
那人用伞柄轻点他腰间悬的狼毫笔，轻笑了声。
这一下笑，弄的蒲熠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活蹦乱跳起来。
“这个时节北上，怕是要错过春闱了。”
那人的声音好似阵风，撩过蒲熠星的耳垂，钻进衣领处，挠的他心里直犯痒。
他闭上眼，深呼了口气，试图把这燥热给压下去。
雨声忽然大起来，待蒲熠星调理好了心境，便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只是望着檐角滴成线的水珠苦笑。
“家中老母病重耽搁了行程，权当是...见见世面罢。”
话音未落喉间发痒，掩着袖口闷咳两声。
冰凉指尖突然搭上他腕间，惊得他往后一缩，刚摁下的火气又突然往上窜。
那人没停留多久，就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
“寒雨侵体，服两粒苏合香丸。”
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照得他未束的银发泛起霜色。
第二日蒲熠星是在竹榻上醒来的。
察觉到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了一套，想到这他又没忍住心猿意马起来。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煎药的泥炉上，昨夜那人正用竹勺搅着褐色的药汁，发间露出一对毛茸茸的尖耳。
见他起身，那对耳朵倏地收了回去。
“郭文韬。”
煎药人突然开口，白玉似的耳尖微微发红。
“我的名字。”
淋了雨，受了风寒，蒲熠星也只能认命把赶路的时辰往后推一推。
之后半月他都在竹屋养病。
好处是这位郭医生医术高明，把他的身体养的健康了不少。
但坏处是......蒲熠星第n次崩溃的抓起被褥，去遮那起了反应的部位。
小医生太貌美，小书生受不住啊。
他咬着唇，叹口气，看着在灶炉边忙碌的郭文韬。
注意到那人在看他，这小医生还回过头无辜的朝他歪头笑了笑。
当然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长了，蒲熠星也发现了些那人的秘密。
比如说，郭文韬采药时总戴着斗笠，可每当满月夜，总有些雪白发丝从笠檐漏出来。
有次蒲熠星半夜咳醒，看见月光下熬药的身影拖着条蓬松的白尾，在青砖地上扫出沙沙的响。
立秋那夜，蒲熠星被竹林簌簌声惊醒。
推开窗看见郭文韬跪在月光下，银发如水银泻地，九尾在身后开成雪白的扇。
药篓翻倒在地，沾着夜露的花瓣散落在他膝边。
“别.....别过来......”
郭文韬的声音隐忍，但尾音却止不住的带着颤。
月光在他皮肤下游走如活物，他的脸颊早已染上绯红，狐耳不受控地抖动，狐尾也控制不住朝着蒲熠星那方向伸去，似乎是想勾住他的腿。
“......每月朔望......我们狐族......我会发情......”
这是蒲熠星第一次没听郭文韬的命令，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石板。
“没事的，不怕。”
他解下外袍裹住发抖的人，指尖触到对方后背冷汗浸透的中衣。
“今晚有些凉。”
话音未落，就被拽着衣襟拉下去，郭文韬神志不清的贴上他的唇。
蒲熠星伸手去轻抚那人的背部，顺从的任由他撬开牙关，将舌头往里探。
狐尾如愿以偿的缠上了蒲熠星的腰。
“阿蒲......”
小狐狸迷离着眼呢喃。
“嗯，韬韬，我在。”
外袍被无情的甩到一旁，月光下两人交缠的身影倒映在青石板上。
“阿蒲......给我......我想要......”
后来蒲熠星进京那日，郭文韬在渡口站成一块望夫石。
小狐狸耷拉着耳朵，尾巴垂落在身后，眼底溢出水光。
直到官船化作天际黑点，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岸边，慢吞吞的朝自己小屋走去。
三年过的很快，杏花吹满头时，新任翰林编修告假南归。
马车驶过当年避雨的破庙，那身着青色宽袖的少年郎忽然叫停。
山道转弯处站着个撑青竹伞的人，月白衣袂翻飞如初见那天，发间再无半点银丝。
“现在换我跟你走了。”
郭文韬把伞倾向蒲熠星的头顶，眼尾笑纹里盛着春光。
远处传来新科进士游街的锣鼓声，惊起一林雀鸟。
廊下药炉咕嘟冒着热气，那对总是藏起来的狐耳终于安心地露在外面，被夕阳镀成暖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