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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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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说话像……”迟聘回嘴很快,但是,很快住嘴了。可是,他的耳朵更快,笑了笑,抬手揪了揪迟聘的耳朵,说:“你说你,在外面文文静静的,都是装的吧?”
迟聘想躲开他的手,哪里有他速度快,他快速的用手指弹了下迟聘的耳垂,放下手,继续报上迟聘的腰,说:“装淑女也装不像”。
“你放屁”,迟聘也不装了,抬手揪锤了他的背,他哎呦一声,迟聘吓了一跳,这是锤到了伤口了吧,忙低头去看他,见他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气恼地说:“你才会装呢!”作势又要去锤他,果不其然,被他抓到了手。
迟骋抓着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摩挲着,转着那个镯子,温柔地说:“这个镯子是海潮送给你的吧?”
“嗯”,迟聘看他摩挲那个镯子,心里已经害怕起来,怕他生气自己还带着海潮的礼物,又害怕他发现温度不对。心里已经想了很多了,想到海潮说过,最近回家里一趟,或许镯子的温度没有问题。
他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温柔地说:“唉……冥冥之中啊”。
迟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问了句:“什么?”
他翻了翻身,将脑袋整个枕到迟聘的腿上,看着迟聘的脸说:“九八年那会儿,我们俩刚参加工作,市里组建了个重案组。我们俩都参加了。后来,案子破了,一人发了两万块钱的奖金。我们押着嫌疑人去乌鲁木齐移交,寻思着,都到了新疆了,新疆出产和田玉,怎么着也得买个吧”。他一边摩挲着迟聘的镯子,一遍慢慢地说。
“后来呢?”迟聘问。
他声音低沉,一边想一边说:“后来,我们就去问当地的同事,哪里能买到正宗的和田玉,还要到和田吗?然后,那边的同事就带我们去了一个市场,好像叫人民路什么什么市场,找了个熟人。也正好赶巧了,那个人刚好收了两块好石头,看着颜色好看,开出来两套镯子。一套粉色的,一套绿色的。这个就是那套粉色的”。
“是吗”,迟聘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嗯,是”,他慢慢地一边回忆一边说,“海潮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粉色的,又像白色,又像粉色。说他妈妈一定喜欢。一个镯子,镯芯做成了平安扣。当时就掏钱买了,不多不少,正好两万。刚到手的奖金。海潮很高兴,说他妈妈上班习惯戴手表,这个平安扣送妈妈,镯子将来送女朋友”,说罢,他拍了拍迟聘的手,笑着说:“果然,这不,送给你了”。
迟聘强忍着,不敢在他的面前哭出来,只好“嗯”了一声。他看了迟聘一眼,抬手去给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我那时候,觉得太贵,就是个玩意儿,花两万,太不可思议了。海潮不觉得,他家庭条件好,花钱不走心,自己买了不说,还让我买。我也觉得挺好看,就是嫌贵。在人家当地同事面前,又不好太丢面子,狠狠心,也买了。买了那套绿色的。这么些年了,一直放家里。我也没妈,也没老婆,没人可送。现在好了,待会儿回家,送给你戴。镯子给你戴,平安扣给你妈妈”。
迟聘听了,说:“那……”
他紧紧地盯着迟聘的眼睛,温柔地说:“这个你不用摘下来,海潮送你的,留个念想。不用摘,放心,我不生气”。
“那我……”,没等迟聘说完,他拍了拍迟聘的手说:“你不还有一只手吗?把我的戴左手上”。
迟聘扑哧笑出来,说:“一只手一个圆环,我岂不是戴上手铐了?”
他听了,也扑哧笑出来,拍着迟聘的手说:“手铐就手铐。我巴不得把你一辈子铐在我身边呢”。
“德性”,迟聘笑着去拍他。
他迅速地抓住,将迟聘的两只手捧起来,说:“这下好了,铐住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休息了一会儿,迟骋觉得状态还可以了,提出来回家。
迟聘没同意,自己先跑出去,到大厅里找到刚才的医生,问了医嘱,又去药房拿了药,一大袋子药品,迟聘连字都认不全,唯一能读出来的就是两盒“洛索洛芬钠凝胶膏”。迟聘问医生这些怎么吃?医生手一挥,说:“你老公自己知道,他常年吃这些”。迟聘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
回到诊室,他已经坐起来了,裤腿也已经整理好了,看上去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面。
见迟聘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袋药品,他笑了笑,说:“没事,都是以前的小伤”。
迟聘“嗯”了两声,知道这是在外面,不能追问。走上去搀扶他,说:“回家再说”。
他笑着,躲开了迟聘的搀扶,说:“嗨,别把我当病老头子啊,我现在还能扛着你跑五公里呢”。
“胡说什么呢”,迟聘红着脸说。
他弯腰捡起迟聘的手,攥住了,说:“走,回家”。
迟聘就这么又被他连拖带拽地牵着快步走,嘴里说着:“哎,你慢点,我的鞋子都要跑掉了”。
他这才慢下来,低着头笑着说:“嘿嘿,习惯了,忘了你是个小土豆”。
“什么?你才是土豆呢”,迟聘翻着白眼说。
他笑着给迟聘转了转戒指,说:“是是是,我是土豆。戒指买大了哈,怎么戴着滴溜滴溜转呢”。
迟聘说:“没事,回头我给缠上一圈毛线”。
“这你又是跟谁学的?”他疑惑地说。
“跟我妈啊,我妈的金戒指买大了,就是缠了一圈毛线”,迟聘认真地回答。
“祖宗,金戒指缠毛线。你这是钻戒啊,你干脆拿毛线给它打个套吧”,他笑着开了车门,“回头多吃几顿饭,你就胖上去了。还用得着缠毛线?”
“我不,我可不想胖”,迟聘上了车。
他快步绕过去,也上了车,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回头我炒菜,多放几勺猪大油,看不把你喂得白胖白胖的”。发动了车子,他高兴地说:“走,今天求婚成功了,带你下馆子?”
“陈妈让咱们回去吃饭呢”,迟聘提醒他。
他摇摇头,说:“下周再去。今天我哪也不想去,只想跟你在一起”。
“好吧”,迟聘红着脸说,“那咱也别下馆子了,你这个腿……”
“行”,他答应地很痛快,说:“我打个电话,定几个菜,咱回家吃”。说罢掏出手机,熟门熟路地打电话,熟门熟路地报菜名,都没征求征求迟聘的意见。不过迟聘并不觉得不好,他报的菜名,自己都喜欢。
他开车很快,迟聘都没看清楚回家的路,他已经将车开回来了。去路边那个蒸饺店门口停住,按了喇叭,老板娘笑意盈盈地拎着几个袋子给送了出来,直接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递给了迟聘。嘴上说着:“小心烫,嫂子”。
迟聘又听人家喊自己嫂子,脸红到脖子。偷眼去看他,他倒是很高兴。
回了家,他还是那样,左一脚、右一脚踢掉了鞋子,将饭菜放到餐桌,咚咚咚就跑进了卧室。
迟聘跟在他身后,帮他摆正了鞋子,拿出拖鞋。
他咚咚咚地跑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盒子。迟聘认识这种盒子。
他拽着迟聘到餐桌旁边,拉开一个椅子,将迟聘按着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下来。
打开盒子,果然,一个油绿油绿的镯子,中间摆着一个同样颜色的平安扣,拴着红绳。他把迟聘的左手牵过来,放到桌子上,不由分说地解下手表放到一边,拿起镯子给她套上。然后左右端详了端详,说:“嗯,好看。你白,戴绿色好看”。
迟聘有些不好意思,说:“戴两个,会不会有些招摇啊?”
“谁还管你这个?”他毫不在乎地说:“你拢到袖子里,不就没人看见了嘛”。说完了,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许摘下来啊”。
“那我手表怎么办?这可是我参加工作的礼物,爷爷送给我的呢,也花了不少钱呢”,迟聘说。
“这好办,我戴着”,说罢,他将手表戴道自己手上,然后尴尬地说:“唉,有点小啊。没事,我回头去换个表链”。
“这是女式表”,迟聘笑着说。
“没事,女式表更好看”,他高兴地将手表放进盒子,拿出那个平安扣,直接戴进迟聘的脖子,拉起衣领,径直塞了进去。冰冰凉,冻得迟聘打了个激灵。他反倒是很高兴地说:“这个你也戴着,过两天回家,再给你妈妈戴。回头我给你再给你买”。
“不用,不用,我这就够多了”,迟聘将两只手举刀他面前,说:“足够了,可别再买了。我总不能每个‘脖子’都套上个吧。手脖子就足够了”。
他被迟聘逗得哈哈大笑,说:“还有脚脖子给你留着你”。
吃完了晚饭,两个人各自抱了个靠枕和毯子,靠在沙发上闲聊。
迟聘说:“哥,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他吃饱喝足,也睡足了,神采奕奕地夹着一支烟,转头来,笑意盈盈地看她。
“那个……”,迟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低着头转着戒指。
他看懂了,坐直身子,问:“你怕陈妈他们看见心里难过,对吗?”
“嗯”,迟聘没想到他都懂,感激的看他一眼。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啊,他们看到,心里可能会不好受。要不这样吧,戒指你收起来,放家里。先别戴着去上班了”。
“嗯”,迟聘点点头。
他温柔地说:“还有什么事?是不是还要说,先不结婚?”
“嗯”,迟聘的脑袋低地更低了。
他温柔地说:“行,答应你。毕竟你也还小,再玩儿几年也不迟,哥等得起”。说完,他又靠回了沙发,吸了口烟说:“你不说,这个我也知道。还不能太急。海潮走了不到一年,再怎么说,他也喜欢过你,你结婚太快,虽然说不着你什么,但这是往爸妈心上扎刀子”。
迟聘看着他,不停地点头。
他伸手,将手掌摊开,迟聘慢吞吞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手里。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茧子,指关节和拳峰上,也有厚厚的茧子。这样的人,应该真的很能打。
他将烟头掐灭,温柔地说:“我答应了你爸爸,从刑侦回特警去,以后尽量不参加案子了,就在你身边。这个我还没有做到,现在去你家提亲,你爸爸还不大棍子把我轰出来啊?”
迟聘看着他,再看看餐桌上那一大袋子药品,说:“你已经满身是伤了,不要再冲锋陷阵了”。
他拍了拍迟聘的手背,盯着迟聘的眼睛,认真地说:“丫头,我答应你家的,我都能做到。你给我点时间,我一件一件地处理”。
迟聘捕捉到他语言中的漏洞,问:“处理什么?”
“没什么”,他不想说。
“你说过对我好,瞒着我就是对我好吗?”迟聘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也没想瞒着你。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你可不要哭啊。就是……就是……海潮是突发心梗走的,这个你知道的,对吧?”
“嗯,我知道”,迟聘点点头。
他声音冷静低沉,一字一句地说:“他这么年轻,这么健壮,以前连续加班四五个月,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出现这个情况,是因为前一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歹徒闯卡,撞上了,肋骨裂了好几条。海潮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案子又急,就没住院,带病上班。这才……”
“你想说什么?”迟聘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他盯着迟聘的脸,说:“我想等事情结束了,再回特警去”。
“怎么算结束?”迟聘问。
“两个事,一是海潮带队的这个案子收尾,二是闯卡那个人抓到”,他坚定地说,“案子一结束,我就申请回特警去。我保证,以后不再出任务,我去干我的老本行,安安稳稳地陪着你”。说罢,用力攥了攥迟聘的手。
迟聘点点头,说:“这件事情很大,你想好了,那我支持你。但是,我的意见是,海潮牺牲,主要原因还是突发疾病。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其他”。
他抬手刮了刮迟聘的鼻子,笑着说:“小丫头,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你这番话,爸也跟我说过”。
迟聘没理睬他的调笑,继续说:“还有,保证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他严肃地回答她。
“哦,对了,你说你干回老本行,你的老本行是什么啊?”迟聘突然想起来这个,便问他。
他“嗯……”了半天,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然后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工作吧,其实我们也是教育工作者”。
“别打哈哈,说明白点”,迟聘严肃地说。
他挺了挺腰背,认真地回答:“报告夫人,我叫迟骋。现任**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反恐突击大队特警教官”。
“你真的是老师?你教什么的啊?”迟聘来了好奇心。
他笑着说:“我是手枪射击教官和狙击射击教官”,看迟聘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他得逞了,转头对着空气笑了笑,心想,小丫头,我还哄不了你?
然后心里把刚才的“汇报”补充完整:“现任反恐突击大队狙击中队中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