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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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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迟聘还要再问,忙嬉皮笑脸地抢着说:“丫头,有言在先啊。哥答应你晚两年再结婚,可不是答应你玩儿两年啊。你得死心塌地地跟这个,别有那歪的斜的啊”。
“胡说什么”,迟聘果然被他带歪了,忘记了自己刚才想问的。脑袋跟上了他的思路。
他得意地笑了笑,说:“那什么……”,然后往前凑了凑,说:“丫头,既然答应了,哥那可得申请点待遇”。
“什么待遇?哦,给你钱”,迟聘脑袋很灵光,立刻站起来要去玄关处拿包,嘴上说着:“在我包里,我给你拿”。
他伸手将迟聘拽住,直接拽到自己的腿上,急得迟聘喊道:“你的腿,你的腿”。
“你别乱动就行”,他没松手,反倒是箍得更紧了,笑着说:“哥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什么?”迟聘静下来了,不挣扎了,保持着双脚撑地的姿势,尽量不让身体的重量落到他刚扎完针的腿上。
“呵呵”,他一脸坏笑地说,“哥申请睡大床,不要睡这个破沙发了。要不,睡上两年,腰得睡断了”。
迟聘登时就红了脸,说:“你的床,你想睡就睡。我睡沙发就是”。
他搂得更紧了些,没羞没臊地说:“不行。你的腰就不是腰啊。将来你怀孕、生孩子、抱孩子,腰疼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那……那……要不……”,迟聘被他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嘴,脑子里想着汪海潮叮嘱的,不能让他动手动脚,不能让他得逞。可是,你只告诉我不能这个不能那个,你没跟我说怎么对付你哥呀?就现在,被他手臂铐住了,可怎么好?
他笑着看迟聘的脸,好像她又陷入了沉思,忙晃了晃她,说:“哎,说正事呢,别走神呀。你放心,我在家住不了几天,加班的时候多。基本都是你自己在家。你怕我啊?我保证,我可是老实人,你不同意,我保证不动你”。
迟聘没听到后面这句话,只听到了前面,着急地问:“你又要加班?”
“啊”,他答应着,说:“后悔了吧,嫁警察,这是门槛。也不知道往上一堆堆小姑娘怎么想的,哭着喊着说要嫁兵哥哥、警察叔叔。真让你嫁了,这就是第一个门槛。天天加班,哼”。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感慨,啰里八嗦地说了这许多。
迟聘笑着说:“网上的话,你何必当真呢”。
他倒是认真起来,说:“旁的乱说也就罢了,嫁人这事儿还能乱吆喝吗?我们单位组织了好几次相亲大会,跟消防那边一起。那小姑娘,就看你一身皮好看,真谈婚论嫁起来,谁也不傻,真心实意能嫁警察的,可不多”。
“你也去相过亲?”迟聘的脑回路非常容易拐弯,立刻就问。
他惊觉自己说多了,忙笑着说:“没,我可没相过亲”。
“别害怕,我又不吃了你”,迟聘笑着向他转了转身子,说:“你这么大了,相个亲也正常”。
他立刻假装恼羞成怒了,说:“小丫头,还说我嫌我大,现下可说漏嘴了”。说罢,手到迟聘腋下,作势就要挠痒痒。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他把迟聘抱到沙发上,扳着迟聘的肩膀说:“丫头,哥申请的待遇,批准了啊?”说罢,不等迟聘说话,他笑着说:“好,批准了好”。
迟聘挣扎着挪到沙发上,说:“那是你自己批准了”。
“你都是我媳妇了,你还能不批准?”他笑嘻嘻地,一副流氓样子。
“这也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迟聘红着脸反驳。
“那人家喊你嫂子,你怎么不反对呢?”他笑眯眯地,像逗弄小孩子。
“那是……那是……”,迟聘着急地想反驳,嘴唇哆嗦,脑袋里找不到词。
“行行行,哥知道了,那是你默许的”,他看迟聘着急的样子,哈哈哈笑起来。
笑完了,他说:“还什么怕啊,别说我是个正人君子,不能拿你怎么样。就是拿你怎么样,又怎么样?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胡说,胡说”,迟聘着了急,脑袋像短路了一样,只知道说这几个词。
“还真不是胡说,那年你掉进了学校后面的臭泥坑,不敢让迟校长知道,偷偷躲在后院水龙头下面冲凉水,你还记得不?”他笑着看迟聘,眼神就像在看小孩子。
迟聘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丢死人了”。
他哈哈哈笑起来,说:“可不,谁人有你这样的经历啊,还掉过粪坑,臭出三里地去”。
“停,停,停”,迟聘笑着去捂他的嘴巴,“别说了,别说了,丢死人了”。
“哎,不说不行啊,我得证明我给你洗过澡啊”,他伸手将捂在脸上的小手拿开,笑着说:“你忘了?我烧了五六壶热水,费了半天功夫把你洗干净了,你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迟聘红着脸笑,“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嗨,怎么还骂人呢?”他笑着刮了刮迟聘的鼻子,说:“那时候,我心里想啊,怎么还有这么皮的小女孩呢,臭死了,丑死了。哎,等你洗干净了,白白胖胖的,又变好看了”。说罢,伸手拍了拍迟聘的后腰。
迟聘从头顶红到脖颈,他越笑,迟聘就越害羞。
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爷爷上课,将小多多放在教室门外晒太阳,也不知怎的,小多多就这么扶着墙根儿慢慢挪,挪到了学校后院了。那里有个班在上体育课,小多多看着好玩儿,就顺着墙根儿过去了。墙根儿的尽头,是学校还没来得及填的坑,里面鸡鸭鹅羊猪的排泄物,应有尽有。小多多眼睛长在操场上,脚下没留神,咕咚一下就进去了。
迟聘还记得那个坑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记不得臭不臭了,只记得坑里软软的,越挣扎,就越软。
后来,一双有力的手将小多多提溜了出来,沿着墙根儿,一路稀稀拉拉地提溜走了。
每年过年,家里人聚在一起说笑的时候,妈妈都会说起这个。那个老神仙曾经说,这个小女娃娃眉间有痣,一生必有一次水厄,千万要当心啊。你瞅瞅,全家都以为你会掉水里,千防备万防备,哪成想,你能掉那里去。话音一落,爷爷和爸爸就会哄堂大笑,搞得迟聘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现在好了,这事他也记得。
岂止是记得。
迟骋仗着个子高,将小多多从坑里提溜上来,沿着墙根儿,提溜到水龙头下面。
小姑娘胆子倒是大,也没见她哭闹,拧开水龙头,就要站上去。
那是学校用来浇菜园子专门弄的水龙头,她小小的个子,站过去倒是挺合适。但是,被迟骋制止了。
自己一个大小伙子,干活儿回来一头热汗,想冲冲凉水,爷爷都不允许,说冲多了凉水会死了。那这个小女娃娃,应该更不能冲凉水了。
迟骋离开板着脸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端热水”。
小多多很听话,站在水泥砌成的水槽里没有动,臭水还在稀稀拉拉地往下滴。
迟骋冲到旁边自己和爷爷住的房子,开了炉子门,往里面加了块蜂窝煤,烧上了水壶。然后拿来自己的洗脸盆,将暖壶里面的水都倒了进去。出门之前,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去床头翻找出自己的一件老头背心。
夏末的下午,有一点点风,迟骋忍着臭气,说:“抬手,把衣服脱下来”。说罢,屏住呼吸,给小多多把臭衣服脱了下来,扔到水池里。然后拿自己的毛巾,沾着温水,先给她擦脸擦头发。
换了两盆水,大概将她擦了个差不多。迟骋给她套上自己的背心,说:“走,哥抱你回屋好好洗洗”。
回了房间,将小多多放在地上,迟骋去墙角拿过平时洗衣服的大铝盆,打了几盆凉水,又掺上刚烧开的热水,兑温乎了,将小多多放进里面。帮她从头到脚地洗干净。
自始至终,她都没哭没闹,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哥哥,任由迟骋粗手粗脚地将她像揉面团一样搓来搓去。
等到换了四盆水,迟聘凑近她闻了闻,笑着说:“好了,这下不臭了”。说罢,将她抱了起来,擦干净了,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去翻找出一件校服上衣,将她全身包了起来,抱着出了院子,到办公室交给了迟校长。
迟校长正因为又找不到“憨丫子”而着急,正打算出门去找,见迟骋将宝贝丫头送了回来,还是这样的造型,惊讶地站在那里,看着迟骋慢慢地抱着小女孩走过来。
迟骋将事情经过说了清楚,将小女孩递给她,转身回去了。当晚,迟爷爷和迟骋一夜没合影,拉了辆车沙子,将那个坑结结实实地填掉了。
迟聘看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又急得去捂他的眼睛,嘴上毫无逻辑地说:“你别看,你别看”。
他笑着,任由她来捂眼睛,说:“早看眼里抠不出来了咯”。
迟聘气得去锤他的胸膛,他顺势将迟聘一拉,拉近自己的怀里,抱住了,笑着说:“你看,这事冥冥之中天注定吧,你怎么着也得是我的媳妇”。说罢,一边抱紧,一边伸手拍了拍迟聘的后腰。
边说边凑近迟聘的头顶,深深地嗅了嗅,故意地说:“嗯,这回不臭了,香喷喷的”。
迟聘实在是说不过他,又打不过他,只能认输了,趴在他的胸膛上直喘气。他看迟聘这般老实,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折腾了半天,迟聘也忘记他刚才的申请待遇了。
等到他提醒已经十点钟了,这才觉得,嗯,有点困了。
反正是斗嘴也斗不赢,动手也胜不了,迟聘索性破罐破摔,由着他安排。他推着迟聘紧了洗手间,安排她先洗澡,理由是小姑娘洗澡慢。等到迟聘慢吞吞地开始洗了,他又在门口砰砰砰敲门,问:“丫头,你怎么洗那么慢?”
迟聘也不理他,慢吞吞地洗了个澡。拿淋浴喷头将地上掉落的头发都冲干净,方才裹上浴袍出了门。他果然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迟聘出来,他笑着说:“可算轮到我了”。
迟聘兵荒马乱地去翻衣柜,抱着睡衣跑出去,躲到书房里换上身,再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没成想,他早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换衣服啊?你不用躲着我,你说一声,我出来就行”,他这次倒没有嬉皮笑脸,一边接过来迟聘手上的浴袍,那衣架撑上,挂到旁边,一边好脾气地说。
迟聘也不理他,低着头从他身边挤过去,转到自己那一边,坐定了,认真地说:“你说到做到啊”。
他转身来看,笑着说:“看你吓得那样。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说罢,关了灯,就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走到床的另一侧,拉过枕头,歪了下来,然后哗啦给迟聘盖上被子,自己也一掀被子钻了进来。
迟聘慌忙说:“衣柜里还有被子吗?咱们……”
“不行,两口子,就要一辈子。你见过谁家两口子一人一个被窝的?”他快速地将迟聘的话堵住了。
“谁跟你是两口子?”黑暗中迟聘又被他说得红了脸。
“早晚都是”,他伸手过来,压了压迟聘身上的被子,给她掖了掖被角,说:“你放一百个心,哥保证不欺负你”。
“你说话算话啊”,迟聘明知道自己这话一点儿力量也没有。
果然,他嗤笑了一声,说:“小丫头,放一百个心吧。没娶你之前,哥啥也不能干。干了就是祸害人”。
然后,他突然幽幽地说:“有时候,我也想,我妈当年,是不是让哪个王八蛋欺负了,没结婚就生下我,实在没法活了,只能把我扔掉呢?”
“你又乱想”,迟聘听见他陡然下降的语调,慌忙转过身来安慰他,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没有眼泪。
“我没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