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の恋人》鄯月光

8、"实习男友"的日常

　　"左边一点...再左边...不对，过了！"

　　李瑜澄踮着脚尖，按照周绫琬的指示调整着挂在猫咖门口的新招牌。周一的阳光格外刺眼，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T恤后背。卫生局的复查顺利通过，猫咖今天正式恢复营业，而作为"实习男友"的他，自然被安排了各种杂活。

　　"好了吗？"他咬着钉子含糊不清地问。

　　周绫琬退后两步，眯眼评估："再往右半厘米...完美。"

　　李瑜澄松了口气，正准备固定钉子，梯子却突然一晃——缘分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正用爪子拨弄他的裤脚。

　　"哇啊！"他失去平衡，招牌"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自己则狼狈地抓住了门框。

　　周绫琬箭步上前扶住梯子，眉头紧锁："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边干活一边逗猫！"

　　"我没逗它！是它自己爬上来的！"李瑜澄委屈地辩解，低头看向罪魁祸首。缘分已经优雅地跳下梯子，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蓝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周绫琬叹了口气，弯腰检查招牌有没有摔坏："算了，你去帮小雨整理货架吧，这里我来。"

　　李瑜澄灰溜溜地爬下梯子。成为"实习男友"三天以来，他已经打碎了两个杯子、绊倒了一次电线、被猫咪抓伤了四次（都是在他试图给它们梳毛的时候），还差点把自动喂食器设置成"无限量供应"模式。要不是卫生局复查时他确实帮了大忙，周绫琬恐怕早就把他踢出猫咖了。

　　货架区，小雨正在整理新到的猫咪玩具。看到李瑜澄过来，她忍不住偷笑："又被绫琬姐骂了？"

　　"招牌差点砸了。"李瑜澄挠挠头，接过她手里的库存单，"我来帮你吧，这个看起来简单点。"

　　小雨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上次你说'简单'的结果是——"

　　"这次一定没问题！"李瑜澄信誓旦旦地保证，开始按照单子清点货物。

　　十分钟后，一声巨响从货架区传来。周绫琬冲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李瑜澄被埋在倒塌的货架下，各种猫罐头和零食散落一地，而缘分正悠闲地坐在他头上，舔着一个被压扁的猫条包装。

　　"它...它突然跳上来..."李瑜澄从杂物堆中伸出一只手，虚弱地辩解道。

　　周绫琬闭了闭眼，似乎在默数十个数让自己冷静："缘分，下来。"她命令道，然后转向小雨，"去拿扫帚和簸箕。"

　　当李瑜澄终于被"挖"出来时，他头发上还沾着猫粮碎片，T恤被勾破了一个口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鱼味和鸡肉味的古怪气息。

　　"对不起，"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好像不适合干这个..."

　　周绫琬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她是在忍笑吗？李瑜澄眨眨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去洗洗吧，"她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然后...去帮客人点单，这个总不会出错吧？"

　　李瑜澄如获大赦，赶紧冲向洗手间。身后，他隐约听到小雨在问："绫琬姐，你为什么留着他啊？他简直是个行走的灾难..."

　　周绫琬的回答被水声掩盖了，但语调似乎没那么冷淡。

　　洗干净后，李瑜澄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厅。猫咖已经陆续有客人光临，大多是附近的大学生和年轻白领。他拿起点单平板，深吸一口气，走向一对刚入座的女孩。

　　"欢迎光临喵语，请问需要点什么？"他努力模仿周绫琬那种专业的语气。

　　女孩们抬头，眼睛一亮："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呃，算是吧，我是周...我女朋友的帮手。"李瑜澄差点咬到舌头。虽然协议上写了要假装情侣，但亲口说出"女朋友"三个字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哇！你就是绫琬姐的男朋友？"其中一个女孩兴奋地说，"我们经常来，从来没听说她有男朋友！"

　　李瑜澄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认识不久..."

　　"你是做什么的？"另一个女孩好奇地问。

　　"漫画家，不过没什么名气..."

　　"真的吗？我好喜欢看漫画！"第一个女孩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有没有发表过作品？"

　　李瑜澄正要回答，一个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两位的点单好了吗？"

　　周绫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端着其他桌的饮料，表情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啊，对不起，马上点！"女孩们赶紧收敛八卦的心情，开始看菜单。

　　李瑜澄接过周绫琬递来的眼神示意，乖乖退回吧台。他隐约感到一丝不自在——刚才周绫琬是在...打断他们的谈话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李瑜澄努力做好点单和送餐的工作。虽然偶尔还是会记错订单或打翻饮料，但至少没有造成大规模灾难。让他意外的是，不少年轻客人对他漫画家身份很感兴趣，尤其是当他无意中提到自己曾获得过新人奖后。

　　"能给我们看看你的作品吗？"一个美术系的女生请求道。

　　李瑜澄犹豫地看向周绫琬，她正忙着调制咖啡，似乎没注意这边。他掏出手机，调出几张近期创作的猫咪主题草图。

　　"哇！好可爱！"女生们围上来，赞叹声此起彼伏，"这个布偶猫画得好像缘分！"

　　"因为它就是缘分，"李瑜澄笑着解释，"我经常观察它..."

　　"你们在干什么？"周绫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李瑜澄差点摔了手机。

　　女生们立刻散开，只有那个美术系的还留在原地，兴奋地说："绫琬姐，你男朋友画得太棒了！这些猫咪插画完全可以做成猫咖的明信片！"

　　周绫琬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确实...不错。"她转向李瑜澄，"3号桌的冰美式好了，送过去。"

　　李瑜澄赶紧接过托盘，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周绫琬的手腕。两人同时一颤，托盘倾斜，咖啡杯滑向边缘——

　　周绫琬反应极快，一把扶住杯子，但几滴咖啡还是溅到了李瑜澄昨天受伤的手臂上。

　　"嘶！"他本能地缩了一下。

　　周绫琬立刻放下托盘，抓过他的手臂检查："碰到伤口了？"

　　"没事，就一点点..."李瑜澄试图抽回手，却被她牢牢抓住。

　　周绫琬轻轻卷起他的袖子，露出昨天的伤痕。伤口已经结痂，但被热咖啡溅到的地方微微发红。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去后面用冷水冲一下，然后涂这个。"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那支小药膏。

　　"但是3号桌..."

　　"我来送。"周绫琬干脆地说，接过托盘，"去吧。"

　　李瑜澄乖乖走向后间，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周绫琬表面上对他各种嫌弃，但每次他受伤或遇到困难时，她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

　　冷水冲过后，伤口舒服多了。他小心地涂上药膏，突然注意到洗手台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散发着淡淡草药香的茶，旁边贴着一张便签："止痛的，喝完再工作。——SY"

　　李瑜澄捧着那杯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周绫琬第一次主动给他准备饮品，而且还是特制的药茶。他小口啜饮着，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就像...就像她本人一样。

　　回到前厅时，周绫琬正在收银台结账，动作比平时急躁了些。李瑜澄注意到刚才那群围着他看画的女生已经离开了，桌上留下丰厚的小费。

　　"需要我帮忙吗？"他凑过去小声问。

　　周绫琬头也不抬："去检查一下猫咪的饮水机，有客人反映3号机不出水了。"

　　"遵命！"李瑜澄做了个滑稽的敬礼动作，逗得旁边的小雨噗嗤一笑。

　　检查饮水机对他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过去三天里，他因为缘分捣乱而修理过至少五次。果然，不出水的原因是滤芯被猫毛堵住了。他熟练地拆开机器清理，再重新组装，测试——完美解决。

　　"修好了！"他自豪地向周绫琬报告。

　　她只是点点头，但眼神中的赞许已经足够让李瑜澄雀跃不已。

　　下午茶时间过后，猫咖迎来了短暂的安静时段。李瑜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抓紧时间画着新的漫画分镜。缘分不知何时跳上了他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开始打盹。

　　"别闹，小家伙，我在工作..."李瑜澄轻声说，但并没有赶走它。猫咪温暖的重量和规律的呼噜声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笔下的线条也变得更加流畅。

　　他正在创作一个短篇，讲述一只流浪猫如何帮助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类成为朋友。主角原型自然是缘分，而那两个人类...好吧，他不敢直接用周绫琬的形象，但女主角眼角那颗泪痣和冷淡的气质，任谁看了都会联想到猫咖的老板娘。

　　"这是什么？"

　　周绫琬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吓得李瑜澄差点把数位板扔出去。他下意识想合上屏幕，但为时已晚——她已经看到了那些画。

　　"就...一个新短篇，"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关于猫咪的..."

　　周绫琬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李瑜澄屏住呼吸，等待审判。画中的女主角虽然做了艺术处理，但神韵确实与她有七分相似。

　　"构图不错，"最终她评价道，声音平静，"但第三格分镜太挤了，猫咪的动作可以再夸张些。"

　　李瑜澄瞪大眼睛："你...懂漫画分镜？"

　　周绫琬微微别过脸："大学选修过美术。"她顿了顿，"这个短篇...是给猫咖画的吗？"

　　"啊？"李瑜澄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雨说，客人们建议用你的猫咪插画做明信片。"周绫琬解释道，语气有些不自然，"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付费请你设计一些宣传材料。"

　　李瑜澄的心跳加速了："当然愿意！不用付费，就当是我...呃，作为男朋友的义务帮忙？"

　　周绫琬的耳尖微微泛红："协议里没这条。我们会按市场价支付。"

　　"那至少让我先画个海报样品给你看看？"李瑜澄兴奋地说，"关于猫咖重新开业的宣传海报！"

　　周绫琬看着他闪亮的眼睛，轻轻点头："可以。但别耽误你的正式工作。"

　　"保证完成任务！"李瑜澄做了个滑稽的军礼，惊醒了腿上的缘分。布偶猫不满地"喵"了一声，跳下他的膝盖，转而蹭向周绫琬的脚踝。

　　周绫琬弯腰抱起缘分，手指轻轻梳理着它的毛发："你太黏他了，"她低声对猫咪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样不好..."

　　李瑜澄假装没听见，低头继续画画，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缘分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而猫咪的直觉，往往比人类准确得多。

　　当晚关店后，李瑜澄主动留下来帮忙打扫。其他员工都走了，只剩下他和周绫琬两人...还有十几只需要喂食、梳毛的猫咪。

　　"你去喂A区的，我来处理B区。"周绫琬分配任务，递给他一盒分装好的猫粮，"每只的食量都标在碗上了，别搞混。"

　　"遵命，长官！"李瑜澄敬了个礼，接过猫粮。

　　一个小时后，当他们终于完成所有清洁工作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李瑜澄瘫在沙发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周绫琬却依然精力充沛，正在检查明天的进货单。

　　"你不累吗？"李瑜澄忍不住问。

　　周绫琬头也不抬："习惯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猫咖里只剩下猫咪们轻微的呼噜声和时钟的滴答声。李瑜澄偷偷观察着周绫琬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凌厉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嘴角微微抿紧，显示出她的专注。

　　"今天...谢谢你那杯药茶。"他突然开口。

　　周绫琬的手指顿了一下："只是普通的金银花茶。"

　　"但效果很好，伤口已经不疼了。"李瑜澄微笑着展示自己的手臂，"看来你不仅是个优秀的猫咖老板，还是个不错的医生。"

　　"只是常识。"周绫琬合上文件夹，"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李瑜澄点点头，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他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空间，不想结束这个虽然疲惫却很充实的日子。在门口道别时，他鼓起勇气："明天我早点来，把海报的初稿带给你看。"

　　周绫琬点点头，突然又补充道："别熬太晚...你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

　　这句近乎关心的话让李瑜澄心头一暖。他咧嘴笑了："为了你...为了猫咖，值得。"

　　周绫琬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关上了门。但李瑜澄确信，在门完全合上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微笑。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瑜澄满脑子都是海报的设计构思。他要画一幅让周绫琬惊艳的作品，一幅能完美展现猫咖温馨氛围和她对猫咪爱心的海报...也许，还能偷偷加入一点"命中注定"的元素？

　　抬头望向夜空，星星格外明亮。李瑜澄想起玄机子批言上的话："正缘显现，需主动争取"。而他，才刚刚开始争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