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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难言之隐与无奈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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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
李瑜澄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踏入"喵语"猫咖的大门。他送给周绫琬的那幅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每天路过猫咖时,他都忍不住放慢脚步,透过玻璃窗张望,却再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我真的搞砸了。"李瑜澄对着空荡荡的公寓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机子的那张命理批言。批言上"正缘显现"四个字此刻看起来如此讽刺。
手机震动起来,是老陈的来电。李瑜澄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如果是催稿,我已经画完了。"
"谁要催稿啊!"老陈的大嗓门震得他耳朵发疼,"我刚听说'喵语'猫咖出事了,好像是什么卫生检查没通过?朋友圈都传疯了!"
李瑜澄猛地坐直身体:"什么?不可能!那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具体不清楚,好像有人举报什么的。你不是跟老板娘熟吗?不去关心一下?"
挂断电话,李瑜澄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什么面子、什么尴尬,此刻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周绫琬有麻烦了——这个念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猫咖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整齐地倒扣在桌上。李瑜澄用力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他绕到后巷,发现员工通道虚掩着,隐约传来对话声。
"...最后通牒,下周一之前必须整改完毕,否则永久吊销营业执照。"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
"我们一直严格遵守卫生规范,"周绫琬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这次检查明显有针对——"
"周小姐,话不能乱说。"男人打断她,"举报材料很详细,连你们后院流浪猫的防疫证明不全都拍下来了。现在上面要求'家庭式经营场所'必须提供经营者婚姻状况证明,单身女性单独经营这类场所'存在安全隐患'...这规定又不是我定的。"
李瑜澄屏住呼吸,这是什么荒谬的规定?
"我会处理好的。"周绫琬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希望如此。毕竟你这儿投资不小吧?那些名贵猫种..."
脚步声接近,李瑜澄赶紧退到垃圾桶后面。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出,边走边摇头。等那人走远,李瑜澄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后门。
"谁?"周绫琬警惕的声音传来。
"是我...李瑜澄。"
一阵沉默后,门开了。周绫琬站在门口,三天不见,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阴影,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脆弱。
"有事?"她问,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李瑜澄直奔主题:"我听说猫咖出问题了?需要帮忙吗?"
周绫琬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冷淡:"不关你的事。"
"我...我认识几个食品安全局的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不需要。"她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团白色影子从她脚边窜出,直扑李瑜澄——是缘分!布偶猫兴奋地绕着李瑜澄的脚踝转圈,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完全无视主人惊讶的目光。
"缘分!回来!"周绫琬命令道,但猫咪充耳不闻,反而跳上李瑜澄的肩膀,亲昵地蹭他的脸颊。
李瑜澄受宠若惊地托住猫咪:"嘿,小家伙,想我了吗?"
周绫琬看着这一幕,表情复杂。她深吸一口气:"进来吧,别站在后巷。"
李瑜澄跟着她进入猫咖,里面昏暗安静,所有猫咪都被关在了专门的休息区。缘分从他肩上跳下,领着他们走向角落的一张桌子。
"坐。"周绫琬简短地说,自己却站着,"如你所见,我们暂时停业整顿。"
"我听说了些...荒谬的规定?"李瑜澄小心地问。
周绫琬冷笑一声:"有人举报我们卫生不达标,还搬出一条几乎没人执行的老规定——单身女性不能独立经营宠物相关场所,除非有'稳定家庭关系'。"她讥讽地加重最后几个字,"简直荒唐。"
李瑜澄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规定?可以申诉吗?"
"申诉需要时间,而我只有四天。"周绫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猫咖每天的租金、员工工资、猫咪的养护费用...停业超过一周就会资金链断裂。"
她突然停下来,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李瑜澄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坦诚地展示自己的困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能做什么?"他真诚地问。
周绫琬摇摇头:"除非你能变出个未婚夫来应付检查,否则——"
她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缘分不知何时溜进了猫咪休息区,此刻正追着另一只体型较大的银渐层满屋子跑。那只名叫"伯爵"的猫是猫咖的镇店之宝,价值不菲。
"缘分!停下!"周绫琬厉声喝道,但两只猫已经冲向了后院的猫门。
李瑜澄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想拦住它们,却只抓住了缘分的尾巴。布偶猫吃痛地叫了一声,挣脱开来,而"伯爵"已经冲出了猫门,直奔后巷。
"该死!"周绫琬脸色煞白,"伯爵没有户外经验!"
两人同时追了出去。后巷堆满杂物,通向一条繁忙的马路。"伯爵"显然被陌生的环境吓坏了,在垃圾桶和纸箱间乱窜。眼看它就要冲向马路,一辆货车正疾驰而来——
李瑜澄没有犹豫,飞身扑向银渐层。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抱住猫咪滚到路边,货车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
"李瑜澄!"周绫琬的惊呼声传来,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李瑜澄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受惊的"伯爵":"没事...就是手臂可能擦破了点皮。"
周绫琬低头查看,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右臂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已经浸透了衬衫袖子。而"伯爵"在她检查时趁机挣脱,敏捷地跳回猫咖的方向。
"需要马上处理!"周绫琬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慌乱,她撕下自己T恤下摆,迅速绑在李瑜澄伤口上方,"能走吗?回去我给你消毒。"
李瑜澄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这是周绫琬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哪怕是因为受伤。
回到猫咖,周绫琬让他坐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自己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缘分和"伯爵"已经安分地待在各自的窝里,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把袖子卷起来。"周绫琬命令道,手里拿着消毒水和纱布。
李瑜澄笨拙地用左手尝试,却因为疼痛而失败。周绫琬叹了口气,亲自帮他卷起袖子。当布料从伤口剥离时,李瑜澄忍不住"嘶"了一声。
"忍着点。"周绫琬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她用棉签蘸取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李瑜澄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鼻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冒汗。
"其实没那么疼..."他试图开玩笑,却在消毒水碰到伤口时扭曲了表情,"嗷!好吧,是有点疼..."
周绫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英雄救猫的时候怎么不怕疼?"
"那可是你的镇店之宝,"李瑜澄认真地说,"要是出了事,你的损失就大了。"
周绫琬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你知道伯爵值多少钱?"
李瑜澄摇摇头:"不管值多少,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我看过你照顾它们的样子...每只猫对你都很特别。"
周绫琬没有回应,只是继续专注地包扎伤口。她的手指轻柔地缠绕纱布,偶尔不经意地碰到李瑜澄的皮肤,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好了。"最后她打了个结,退后一步,"伤口不深,但最好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
李瑜澄活动了一下手臂:"谢谢,你包扎得比医院护士还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周绫琬收拾着医药箱,李瑜澄则环顾这个小小的休息室——墙上贴着猫咪的照片,架子上摆着各种宠物用品,角落里甚至有一个迷你咖啡机。这里处处体现着主人的细心与品味。
"周小姐..."他犹豫着开口,"关于猫咖的麻烦...我有个想法。"
周绫琬挑眉看他:"什么想法?"
"那个...关于需要'稳定家庭关系'的规定,"李瑜澄鼓起勇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应付检查...我可以帮忙。"
周绫琬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假扮!当然是假扮!"李瑜澄急忙解释,"我们可以签协议,约定时限和范围,检查一结束就恢复原状!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荒谬的规定失去心爱的猫咖。"
周绫琬深深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为什么?"
"因为..."李瑜澄咽了口唾沫,"因为我喜欢这里的猫咪,喜欢这里的氛围,还有..."他勇敢地迎上她的目光,"因为我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但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清晰可闻。周绫琬的表情凝固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医药箱的带子。
"你甚至不了解我。"她最终说道,声音低沉。
"我想了解,"李瑜澄真诚地说,"我知道你表面冷淡但内心柔软,知道你为每只猫咪起了特别的名字,记得它们喜欢的零食和玩具。我知道你工作到多晚都会亲自检查每只猫的状况,知道你虽然对客人保持距离但从不拒绝真正需要帮助的流浪动物..."
周绫琬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观察得真仔细。"
"职业习惯,"李瑜澄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但我提出这个建议不是为了接近你。如果你有其他朋友更适合扮演这个角色,我完全理解。"
周绫琬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瑜澄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李瑜澄连忙站起来,"我不急,你慢慢想..."
"坐下,"周绫琬命令道,"你的伤还没处理完。"
她转身走向角落的小冰箱,取出一个冰袋,用毛巾包好递给他:"敷着,能减轻肿胀。"
李瑜澄乖乖照做,冰凉的触感确实缓解了疼痛。周绫琬在他对面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其实..."她突然开口,又停住,摇了摇头。
"什么?"李瑜澄鼓励道。
周绫琬的目光落在墙角缘分的窝上,布偶猫正悠闲地舔着爪子,仿佛对人类的烦恼毫不在意。
"我母亲病了,"她最终说道,声音很轻,"晚期肺癌。医生说她最多还有半年...她一直希望看到我'安定下来'。"
李瑜澄的心揪紧了:"我很抱歉..."
"上周她情况突然恶化,我不得不告诉她猫咖可能保不住了..."周绫琬继续道,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如果连'有人陪伴'这个心愿都不能满足她,我..."
她的声音哽住了,迅速别过脸去。李瑜澄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的女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胸口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让我帮你,"他轻声说,"不只是为了猫咖,也为了你母亲。"
周绫琬抬起头,眼眶微红但已经控制住了情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可能要见我母亲,要编造我们的'恋爱故事',要在所有人面前演戏..."
"我可以做到,"李瑜澄坚定地说,"我虽然是个失败的漫画家,但编故事还算在行。"
周绫琬看着他,眼中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些:"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一步?"
李瑜澄笑了笑:"也许是因为...缘分?"他指了指那只正在打哈欠的布偶猫,"它第一次见面就选中了我,我总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周绫琬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荒谬。"
"那么...成交?"李瑜澄小心翼翼地问。
周绫琬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成交。但我们要签正式协议,约定时限和界限。"
李瑜澄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当然,一切按你的条件来。"
就在这时,缘分突然跳上桌子,强行挤进两人之间,用脑袋轮流蹭他们的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周绫琬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李瑜澄无法解读的情绪。
"明天上午十点,"她最终说道,收回手,"带上你的身份证件,我们去公证处办手续。"
李瑜澄点点头,内心雀跃不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终于有机会真正走进周绫琬的生活。而那只调皮的布偶猫,此刻正得意地看着两人,蓝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之中。